第563章 造化弄人
“若你胜了，战皇体就是宇宙最强体质。若你败了，为家族付出，借其精血，孕育出更强的血脉。”
“是公输世家的人到了！”
这是公输博然在公输岚临战之前留下的一番话，让公输岚惊怒。她不信自己会败，亦不信苏寒的体质会强过战皇体。
“给我三日。”公输岚慢慢抬头，她的泪仿佛流干了，但双眼中此刻却仍有莹莹的水汽：“三日后，我回归家族，从此永不出世。”
他们就这样相对而坐，再没有多说一句话。命运，就是如此吗？
她不敢去想自己以后的命运，亦不愿去想。冠绝万华的战皇体，仿佛将要永远销声匿迹，淡出人们的视线，远离那条没有尽头的皇途。
公输岚收起了所有血咒令牌，诸圣离去了，只剩公输博然一人。
日出日落，他们在此停留了三日。第三天日落之后，公输岚缓缓起身，她望着星空，望着天幕上一颗颗繁星。
片刻后，苏寒缓缓睁开了眼睛，神智渐渐恢复，圣术运转的更快，将还没有完全弥合的创伤全部修复。
洁白的玉瓶，还有尚未被完全磨灭的皇属道痕，一丝一缕的皇威散发出来，天地万物都在不停的抖动，不知多少万里内的群兽跪拜下来，不敢抬头。
“慢着！”
“公输公子，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一尊大圣顿时不满，硬着头皮道：“我们仰慕公输世家，已经先后两次退让，这道血咒，是至圣强者拼着性命留下的，收走我们的血咒令牌……”
这是一段佳话，亦带给公输世家意想不到的惊喜。这名脱俗的女子，亦是一尊罕见的王体。两种强大的血脉逆生造化，孕育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超强体质。这种体质，被称为战皇体。
崖边有清泉，公输岚以泉水慢慢擦掉苏寒身躯上的血迹。而后，她默默坐在苏寒身边，望着这个陌生且又隐隐觉得熟悉的男人。
“我知道你的心志。”公输博然正色道：“但对于家族来说，任何人的得失与荣辱，都是渺小的。孕育出更强的血脉，让家族永远屹立在万华的绝巅处，你付出的代价，完全值得，你将被家族铭记。”
咔……
公输博然一言不发，现场顿时沉寂下来，只有悬浮在半空的苏寒，依然没有恢复神智。公输岚从远处飞闪过来，她收起了背后的神翼，将苏寒抱起。
公输岚抱起苏寒，亦随之离去，她想走的更远，想走到天涯海角，走到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怀中的男子，仍然在昏迷着，他如同沉睡了，岩石一般的脸庞与微白的双鬓间，沾染着血迹。公输岚不停运转家族圣术，将生机与活力输入苏寒体内，替他一点一点化解被次皇威封堵的九窍。
“我叫苏寒，从真极星域而来，很遥远。”苏寒心底中发出一声浅叹，玉瓶中的一幕，已经烙印在脑海中，他无法忘记。他有魔姬，有陆萱，却从未想过，竟然是与一个陌生的女人，度过了第一次春宵一夜。
战皇体，是由两尊无上王体孕育而生的，苏寒进入万华的消息传开之后，世家一些宿老紧急磋商，他们想要造出比战皇体更加强横的血脉。
万华大圣的手掌距离苏寒已经很近，但此刻他生生顿住，满脸惊愕之色，手掌无法再进一寸，微微颤抖，周近的万华圣人亦生出了惊惧，他们惶恐的望向四周。
“老……老家主……”
“昔年祖上落败于此人先辈手中，这是我公输世家与他之间的恩怨，你们为何凭空插手！”
“你们，都去吧。”公输博然缓缓摇头。
“去吧，回家去吧，万华不是你的家。”公输岚抬头，黯淡的双目中竟然泛起了一丝笑意：“除去家族中的人，从未有任何人目睹过我的真容，今日，将它留给你……”
“走吧，无需再想什么，只将万华，当做生命中匆匆而过的一站。”
整个万华星上，只有公输世家供奉一尊被磨灭过的皇兵，皇威出现在此处，毫无疑问是公输世家强者到来。
“皆为家族……”公输岚的泪仿佛已经流干了，她虽心中苦痛，却没有哭泣。
“痴儿……痴儿……”公输博然未反驳公输岚，他轻叹一声，捧着玉瓶转身，跨入虚空，随即隐匿不见。
他望着眼前裹在宽大衣衫中那道纤弱的身躯，心中不住的颤抖，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隐隐只有一个念头，他想要将她抱在怀里。
“你还要怎样？”公输博然的目光恢复了平静，他不动声色，望着自己嫡亲的孙女。
公输岚缓缓漂浮过来，她悬浮在诸圣上方，沉声道：“将你们的血咒令牌全部留下！”
“不会再有人围杀你。”公输岚望着苏寒苍白的脸庞，又替他擦去了藏在发髻中的一丝血迹：“走吧，回家去。”
一缕皇威，不知何时弥漫出来，就在还未消散的雷霆之间流动，这是最极致的威慑，让万华大圣都双腿发软。
“这……”诸圣都无法辩驳。
万华诸圣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他们追击苏寒许久，眼下终于达到目的，谁都不肯放弃。但手握皇兵的公输博然就在眼前，诸圣皆不敢违逆。
一群圣人全都心惊胆战，尤其是那尊震飞公输岚的万华大圣，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气血干涸的公输博然，运转皇兵，足可将他彻底灭杀。
但半年前与苏寒一次大战，还有玉瓶中的一幕发生之后，她的心志已经被完全打碎了。
“你的心，我知道。”公输博然缓缓转身，在一片被大战和天劫毁坏的废墟间眺望远方，道：“我要你做的一切，皆为家族。”
但她终是败了，因而才有玉瓶中疯狂且旖旎的一幕。这让公输岚很难接受，将玉雪冰清一般的无暇身躯，给了一名陌生的男子。
不知是家族繁衍到第几代时，公输世家的一尊王体行走天下，他结识了一名脱俗的女子，从相遇，相识，再到相知相爱，他们结为连理。
“是公输世家哪一位？”万华大圣脸上不由淌落出冷汗，适才他为夺苏寒，两次将公输岚震到了远方，虽然未让对方受创，但对公输世家来说，这亦是一种极大的挑衅。
“我还能怎样……”公输岚抱着苏寒创伤遍体的身躯，心中骤然如同刀绞。她虽为女子身，但自出世起就心高气傲，女扮男装，想要一路走到那条皇途的绝巅。
但数万年前，战皇体无敌的神话被打破，击败神皇的修士消失不见，再也无法寻找，这本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但苏寒的意外到来，让公输博然心中大震。
“这世间，若有一个男人肯替你付出一切，那就值得了……”
“无需谢我，无需感激。”公输岚捏紧手中的手帕：“是你救我在先。”
“我的故土，遭遇了大劫，万生涂炭，我的族人，我的故人，皆在挣扎，我要回去。”
虚空裂开，公输博然的身影碎虚而出，他依然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样，手中托着那尊玉瓶。
苏寒不知自己被次皇兵创伤之后的过程，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重创，身在无边的天劫中，又有万华诸圣围攻，如今身处在一片寂静的山崖上，是公输岚救了自己。
她在一处山崖边停了下来，几个时辰后，苏寒躯体内残存的一缕次皇威被艰难的化去，九窍恢复了生机。苏寒仍未苏醒，但苦修了几十年的圣术自行运转，慢慢弥合他被重创的身躯。
他亦不知眼前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但对方亦是在舍命挽救自己。
公输世家的上层人物间，一直流传着那个有关战皇体的秘闻。不知多少万年之前，公输世家并非万华最绝巅的家族，他们虽诞生过王体道胎，但亦非整片星域中最强的体质。
从此之后，公输世家彻底的崛起，战皇体横扫万华，无敌于天下。它被冠与宇宙中最强体质，是公输世家的依仗，亦是他们的骄傲。
笼罩在公输岚脸庞外的一层薄雾，一点点消散了。这是一张无暇的玉容，与她无暇的躯体一般，白皙，圣洁。她嘴角挂着笑，但那股无法形容的哀伤，却深深烙印在如玉一般的面容中。
“将令牌留下吧。”公输博然亦发话道：“恩怨，皆由我们公输世家自己了结。”
任何话语仿佛都是多余的，苏寒颤抖的手微微伸出几次，又收了回来。
“真极星域，从未听说过……”公输岚抱着双膝，她望着不远处飞流而下的一道瀑布：“苏寒，苏寒……”
不管结局如何，期间的过程，总是难忘的。他将姓名来历留与了对方，或许这并不重要，却不可不说。
双方沉默的僵持了片刻，一尊万华大圣轻叹一声，拂袖离去。他们生长在万华，不敢得罪公输世家。
皇兵是最强的威势，再加上公输世家多少万年以来的神威，万华诸圣虽然非常不情愿，但最终还是交出了血咒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