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百越原（一）
“啸月已逝，这不算什么秘密了。”老圣魂道：“我未入魂界时，啸月亦未问鼎皇道，我们曾先后数次论道，结纳为友，他的资质不算超凡，但心志却可遮盖宇宙。他曾对我言及，问鼎皇道并非最终的夙愿。”
老圣魂浑身上下没有一丝气息外泄，波澜不惊，但他如司空大圣一样，如一个无底的黑洞，没有任何人可看清其深浅。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议和是唯一的出路，否则将会生灵涂炭，苍云兄，需隐忍时就要隐忍。”
“啸月妖皇的夙愿是？”
真极自圣劫之后，只有两人冲击进入圣境，却都昙花一现，诡异的死去。如今蛮人诸圣齐聚百越原，给真极万教带来不可形容的强压，这是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可以灭掉真极。
苏寒出现在了百越原，此时，真极人虽然不知他是如何返魂重生的，但所有人都确定，这必然就是昔日的小妖皇。
“这是百越原，并非你们的领地！凭什么要我们走！”那名倔强的真极修士猛然起身，怒视这些蛮人修士。
苏寒不愿多说，冷眼注视这些将自己围住的人，真极都快灭亡了，这些人却仍将私仇记在心里，在百越原大会将要举行之前对自己动手。他不惜自灭命火，返回魂界搬老圣魂平乱，为了诸如幻空山，乾元古洞这样的人，很不值得。
未知之域的蛮部也随之来到百越原，他们耀武扬威，为了压制真极诸教，七十二部中，大多都有圣人出现，圣威弥漫在百越原上空，将整片苍穹都覆盖。
真极人没有回应，有些强自忍耐，有些装聋作哑，付出了无数鲜血与生命，才换得议和的机会。
“这现实吗？”苏寒摇头，仙，始终是一个传说，真极有关仙的传闻，从来没有断绝过，但没有人亲眼见过仙，传闻都纯属杜撰。
“自裁！不要必我们动手！”幻空山修士叫道：“我教掌教立即会赶到此处，到时将你生擒，必熬炼你神魂一千年，让你生不如死！”
“大敌临头，真极人族最多，你们不对外敌，还要在这里自相残杀。”
“这绝对是一条绝路，否则，无人可夺取啸月的命。”
远处，一团灰雾飞上了小山，十几个未知之域的年轻修士亦来到此处。他们一个个面孔笼罩着死灰色，如同从坟墓中爬出的僵尸。
不管如何，这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妖王，小蝠王乃是他毕生的希望，一切的寄托，白发人送黑发人，老蝠王遵照小蝠王临死的遗愿，从未向苏寒寻仇。
“真极连圣人都没有，这样的种族，如何能不灭绝，只需我神域一部，就可将整个真极所有的低贱生命全部杀掉。”
“卑微的真极人，有什么资格与我们同坐，还要议和，你们根本不配！唯有沦为神域的奴隶，奉献你们的资源和躯壳，才能得到宽恕。”
“祖辈们将与蛮人议和，不知道有多大希望可以成功。”
“啸月妖皇因此而陨落吗！”苏寒立时感觉不安，他按血碑上的注解，开始修行黑暗经，光明经只悟到一丁点皮毛。苏寒亦想同修黑暗经与光明经两部母经，但老圣魂的话，却如同警钟，在耳边嗡嗡敲响。
有一些真极的年轻修士，结伴登上小山，人人都垂头丧气，原本以为天道融合，年轻一辈可展雄风，创造一个辉煌的盛世，但一切都来不及了，蛮人的入侵，将他们的幻想化为泡影。他们不知还能活多久，战火一旦继续燃烧，这些今日还鲜活的生命，说不定明日就会化为枯骨。
幻空山与乾元古洞咄咄逼人，诸多修士想要动手，剑拔弩张。
远处有很多妖族修士，簇拥一位妖王而来，这是南疆的老蝠王，亲自赶到百越原。
他们都看到了苏寒，却没有人象过去一样刁难或围观。众人坐在小山上，眺望远处正聚成一团的真极诸教世家首脑。
“这难道真的是一条绝路吗？”苏寒在沉思，但没有任何答案，从母经出现在这个世间，就无人同时身修光明与黑暗两部母经，一切都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
“这是啸月的秘密，世间恐怕只有我一人听闻过。”老圣魂缓步走出了大山之下的山陵，抬头望望天空，道：“我入魂界时，他未证道，但既然证道，却提前死去，只有一个解释，他为成仙，同时身修黑暗经与光明经，这是一条绝路，皇者亦不可走。”
“老蝠王的话有理，大敌当前，真极万族应团结起来，就先不要内斗了。”一名人族老修士道。
几日之后，百越原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这次和谈，将决定真极的命运，亦决定亿万人的生死。除去荒域，北寒，真极五洲诸教几乎都到齐了，荒废的百越原人头攒动，这是古今未有的盛况，却让许多真极人感到耻辱和无奈。
老蝠王有些显老了，腰身略显佝偻，双鬓斑白，他注视苏寒，嘴角在微微抽|动。
“百越原大会尚未开始，先将你诛杀，泄我乾元古洞之恨！”
数名蛮人修士同时出手，五六只手掌将小山山头都拍平了，真极修士被震的横飞，那名倔强的青年身躯四分五裂，被同伴抢上去护住头颅。
老蝠王将目光挪开，望着化成废墟的百越原，在众人的簇拥下，缓步离去。
苏寒慢慢走到老蝠王身边，深深一揖：“多谢。”
“前辈，我有一事想要请教。”苏寒沉吟一下，道：“可否告知我，昔年的啸月妖皇，为何而陨落。”
苏寒心里稍稍有底，他也不知老圣魂的境界究竟达到了何等地步，但这恐怕是真极唯一可以抗衡未知之域那批蛮人的存在了。
苏寒辞别了老圣魂，他不知道对方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但老圣魂的解释却无法反驳。两部起源母经不可混合，若非如此，啸月妖皇不会在证道后不久便匆匆离世。
“仙。”老圣魂道：“他要破万古至今无数大圣皇者都未能达到的境界，成仙。”
百越原，左氏家族的祖地，但已经化为废墟，被滔天的大战断绝所有生机。距离百越原大会还有十数日，此处却已经喧闹起来，一些真极大教世家纷纷赶到，少数未知之域的蛮部，亦来到这里。
“放屁！”倔强的真极修士丝毫不让，旁边众人脸色都变了，使劲拽他，要他住口。
轰！
“诛我教神子，这是天大的仇恨，我们必杀你！”
“若我的孙儿仍在，以他的天资，苦修大成，未必不能将蛮人驱逐出真极，但一切都没有了，没有了……”
“除了忍辱议和，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有人悲愤道：“蛮人以暴力强压，这么多圣人，怎么抵挡！”
“攘外必先安内吗？这没有一点道理，人族如一盘散沙，真极恐怕无救了，不用外敌来攻，自己就会乱成一团。”老蝠王慢慢说道。
苏寒独自坐在左氏世家废墟附近的一座小山上，他百感交集。仙门出现，果然是大劫的先兆，且此次仙门彻底的崩毁，随之就出现第二次黑暗大劫，没有皇者的真极，似乎难逃厄运。
苏寒禁不住动容，他曾大败小蝠王，让对方道心破碎，心灰而自绝。但老蝠王出现，并没有针对他，反而助其解围。
一些先来的蛮人修士在高谈阔论，极尽嘲讽之能，不将真极诸族的修士当人看，在他们眼中，真极人就是牲畜，唯一的用途就是随时宰杀，当做异兽与蛮人的食物。
“议和有什么用！”一名年轻修士咬牙道：“难道蛮人要我们让出所有土地，将五洲都割让出去，我们也要答应吗！”
“卑劣的真极人，都给我滚开！”
但苏寒心里无悔，他只为值得自己去挽救的人而战，其他种种，皆是浮云。
“你这只爬虫，还敢嘴硬。”蛮人修士皆在大笑，其中一人指着小山远处道：“你们的祖辈正在卑颜屈膝，央求我们饶过你们，大会之后，整片中土，东极，都是我们神域的领地，你竟敢在此大放厥词。”
有修士围住了苏寒，皆是乾元古洞，幻空山这些与苏寒有血仇的人。
“你不必再跟随我了。”老圣魂收起铁甲与匣子，道：“我要在此静坐几日，百越原大会，必要时我会出现。”
老蝠王远去了，只有一声声自言自语般的叹息，在苏寒耳边回荡。
“不知首领乃蛮族长是怎么想的，和这些低劣的种族，没有什么好谈的，将他们全部斩灭就是了。”
“找死，我们一路斩杀了不知道多少真极蝼蚁，似你这般外强中干的货色，见的太多！”
这些未知之域的蛮人修士，粗野无礼，大声呵斥小山上的真极修士。
“你还敢在此出现！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这一直是苏寒心中极想得知的谜团之一，证道为皇者，除了时间，没有任何可以危及他们的东西，而啸月妖皇却陨落了，证道之后不久便陨落，成为千古悬案。
老蝠王乃成名多年的南疆妖王，他亲自发话，令幻空山与乾元古洞也很忌惮，围住苏寒的修士悻悻散去，但仍有人目光怨毒，似乎想洞穿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