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天功圆满
一丝微弱的生命波动，让苏寒心念天翻地覆，他苦修天功，却始终被自己蒙蔽，直至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涅槃二字的真意。
这是唯一有一点点希望可逃出魂界的路，但或许行不通。苏寒一直在沉思，很久之后，他心中猛然一亮。
“我不敢欺瞒前辈，的确出身自南疆一个山野门派中。”
苏寒心中的希望，顿时湮灭，以老圣魂所说，即便他有无上圣术，即便可用圆满的涅槃天功一点点重塑出血肉之躯，立即会被所有游魂追逐扑杀。
“心境虚空，不是真圆满，要碎虚，继续向前……”
三千年岁月，世间变了样子，老圣魂却日复一日，在这座小石屋中，打发枯寂的时光。
苏寒猛然睁开眼睛，这样的生命波动，来自活生生的肉体，并非神魂的魂念。
这是一切生命起源的力量，在天地间都无处可寻，比仙珍都要贵重。
“血肉可以重塑！可在魂界塑出肉身！”
苏寒心中的惊讶与喜悦还未平息，黑暗的天地中，数不清的游魂蜂拥而来，大大小小，铺天盖地，从弱小到不堪一击的游魂，到修出了魂火魂灯的游魂，仿佛都被这一丝新萌生的血肉吸引了，如同饿到垂死的狼群，看到猎物。
“这只是妄想。”老圣魂盘坐在大石上，道：“魂界乃是太阴之地，人体蕴阴阳，阳气入魂界，会让所有游魂都疯狂，必扑灭之。”
这是个看似寻常却又很难回答的问题，苏寒独自思索了数日，都未能得到答案。
“魂界诸物，皆为至阴，可否利用，助我塑出肉身？”
涅槃天功终于修到了第九重，天功圆满，一片崭新的天地呈现在苏寒的心中世界前，那是永恒，毁灭，超脱，彼岸，轮回，生死……神凰不死，欲|火重生。
苏寒回到了禁区，他思索片刻，钻进老圣魂的小石屋，交谈了片刻后，道：“这块波纹神金乃神物，与人体几乎无异了，但终究不如真正的肉身，若能将世间的肉身带入魂界，我绝对可斩灭三盏魂灯的游魂。”
他想了许久，这无比的困难，神魂进肉身，亦很可能会被噬魂神火化为灰，且身在魂界，衍生出一丝发丝般的血肉，就引起无数游魂疯狂的扑杀，根本不可能将整个身躯重塑出来。
“人与人的理念不同，有人修行，为求道，有人修行，为权势，有人修行，为超脱。”
苏寒不知为何，他飞快的穿梭在黑暗中，心念亦飞转，最终，他将一丝刚刚衍生出的血肉舍弃。发丝一般的血肉，渺小的不可察觉，但苏寒舍去这丝血肉的一瞬间，汇聚成怒涛的大小游魂，蜂拥扑上前，层层叠叠，将这微乎其微的一丝血肉，死死围住。
这一瞬间，苏寒有些恍惚，亦有些迷茫，他突然觉得，这样漫无边际的修行，修行，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生存下去？
“你初入山门，师长未对你讲过吗？为了什么而修行？”
时光仍在默默的流逝着，苏寒魂灯空间内的小石子，慢慢堆积到五百余颗。他亦修出了第二盏魂灯，涅槃天功，仿佛随时都可大圆满。
老圣魂性格有些怪异，有时一连数日沉默不语，独自盘缩在小石屋中，有时则与苏寒彻夜长谈。这果真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人物，虽然苏寒一直不知他在世间是什么身份，但对方所学之渊博，对道的理解与感悟，都达到了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地步。
苏寒的心立即滚热，噬魂神火山传闻只焚神魂，无损肉胎，这是魂界唯一的出口，若可冲出噬魂神火山，就有回到世间的希望。
“道不同，终点却是一样的，那些都是俗解，我想求真意。”
“神凰重生，五彩神羽璀璨，吞吐神火，烧塌天地。重生，即是新生，骨血神魂俱全，魂与体相合……重塑一个自己，重塑一个有血有肉的生命体，才是天功圆满之后的真谛吗？”
“心境虚空，即是圆满……”
“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永远回不到世间，苛求这些，又有何用。”老圣魂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而后虚无的身影挺立，从小门朝远方的黑暗眺望，他道：“既你求真意，传你也无妨。修行，只求一个圆满。”
“但这并非真正的圆满，因而，要将这辛苦修来的一片虚空，全部打算。”老圣魂道：“这就是碎虚。”
无上的天功，显现出了奇迹，天功大圆满，萌生生命源力，继而转化为一丝血肉，让失去依托的神魂，寻回肉身。只是发丝一般的血肉，却蓬勃着生机和血气，迟早，它可化成一具完整的肉身，神魂重生！
“这是怎么回事！”苏寒立即抽身，钻入波纹神金中，一口气冲出数十里，身后那些游魂，翻翻滚滚，如同一片阴气凝成的怒涛，期间仍有无数的游魂在疯狂追逐苏寒，连最弱小的游魂亦不肯罢手。
他继续苦修，当魂灯空间内的小石子堆积到六百颗时，苏寒的两盏魂灯皆勃发着淡淡的圣光，如同黑暗中的两盏明灯，且圣洁的魂灯，仿佛纯净魂力的源泉。
嘭！
“既人人理念不同，我的道，亦不是你的道，请教又有何用？”
苏寒讨到了那块二指长的波纹神金，波纹神金，一条条细密的纹理，几乎与人体内的血管与脉络无异，这是天成的神物。苏寒钻入波纹神金中，顿时感觉婴胎沉睡于母体中那样安稳，仿佛自己神魂外所包裹的，就是一层有血有肉的躯壳。
他凝神下来，神魂完全浸入了波纹神金中，仿佛飘动的魂儿找到了暂时的归宿与寄托。涅槃天功被运转到极致，一股生命源力，从虚无的神魂间萌生出来。
他走出石屋，在禁区内缓缓的游弋，心中暗暗想道：“若真的能以天功重塑肉身，能否冲出噬魂神火山！”
他在此地留了下来，可得到老圣魂的庇护，亦可慢慢等待，等老圣魂研读出光明经残本的真意之后，加以借鉴。
苏寒一惊，两盏魂灯大盛，魂力涌动，若在以往，那些弱小的游魂，乃至魂火游魂，见到魂灯游魂，如见鬼一般，避之不及，但此刻，所有的游魂如同疯狂了，不顾一切，冲向苏寒。
“真意……”老圣魂大笑，而后才正色道：“你有些不凡，定然不是自己所说的山野门派出身。”
苏寒似懂非懂，却不再问了，这已经是他可理解的极限，老圣魂必然还有更深的道意，却并非此时的苏寒可解读的。
“碎虚之后呢？”
修行，为了得道，为了成仙，为了永生不灭，但这很不现实，只因从未有人实现过，多少大圣贤者都在路上埋骨。
他停留了许久，骤然间，一丝极为微弱的生命波动，仿佛从神魂最深处散发出来。
但老圣魂说完之后，缄口不语，苏寒忍了忍，终将话咽回肚子。
不知飞舞了多远，他缓缓停下，已经圆满的涅槃天功，不住的运转。苏寒又如同入定了，心中世界和涅槃天功所彰显的生死轮回，仿佛在混合成一块让他陌生的天地。
“我不知，因而才向前辈请教。”
轰！
他轻轻撞开小石屋的门，在老圣魂对面缓缓悬浮，过了许久，才缓缓问道：“前辈，我想请教，修行，究竟为了什么？”
“说的深了，你必不懂。”老圣魂道：“宇宙万物，都是有缺的，并无完美之物。修士修行，就是补缺。譬如你，一路修行下去，等心境修成一片虚空，可算是一种圆满。”
一条路，若真有前人走到过终点，达到过目的，那亦算值得。
他驾驭神金在魂界中飞舞，仿佛黑暗中的一点金光。强大的魂念波动出去，大大小小的游魂都避之不及。
“只求一个圆满……何为圆满？”
一缕生命源力，渐渐在波纹神金中衍生出一丝发丝般的血肉。
这是苏寒所修的术中，第一个临近圆满的术。虽然身在魂界，没有肉身，但苏寒此时的境界，已经隐隐突破了火劫五重，所欠缺的，只是外力。
“这也不一定。”苏寒心中暗惊，随口道：“我还很弱，若有强魂带肉身进来，那些游魂不敢靠近。”
“先到碎虚，再来问我。此时解答太多，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且很可能引你走上一条歪路。”
舍去这一丝血肉，追逐苏寒的游魂均都停滞，一些弱小的游魂看到他两盏闪动的魂灯，屁滚尿流逃向远方。
老圣魂语出惊人，让苏寒也不由侧目，啸月妖皇，一生都是一个谜团，真极后人猜测了两千年，都未能猜出最后的真相。
“非也。”老圣魂缓缓摇头：“即便我有肉身，魂界亿万条游魂，亦会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他时常在禁区内，注视老圣魂，平时与之交谈时，苏寒得知，老圣魂进入魂界已经三千年了，与啸月妖皇，司空大圣乃同时代的人物。但他终未能问鼎皇道，被拖入了魂界。
“那你呢？你为何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