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记忆的终章
“有是有的。”驼叔面不改色心不跳：“但这些残片均是从别的修士手中换来，不是我们挖到的，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要找，就去找他们。”
朱雀老道望向年幼的苏寒，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不忍与怜悯。
“你们就是不死神驼吗？”一个商家的老修士道：“果然如外界传说的一样，胆大包天，将主意打到我商家的诸圣墓地来了。”
第二日，他们就离开了小城，在小城外四五千里的地方，找到一座小山，苏寒将在此静心修行一段时间。
轰！
所有捕捉到的记忆碎片被重组，此时，苏寒心中猛然升腾起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他预感，这次重组的记忆，可能就是揭开真相的终篇。
是他！
“残杀父母的真凶，我一定要找到！”
不管敌人多么强大，苏寒都有信心与毅力，一路修行至大成，浴血拼杀，诛仇敌给父母报仇。但当他看到记忆的终章，看到了出现在火光与血色中的朱雀老道时，苏寒的心神几乎将要崩溃了。
苏寒在山洞中枯坐了五天，如同一具丧失了神智与理性的躯体。五天后，他挣扎着盘坐下来，记忆已经快到终点，他要看完。
这种预感让他心神动荡，净心诀一动，清明浸润心田，苏寒凝神盘坐，摈弃一切杂念。
“不死的小塔损毁了，需一块神材打造兵器。”驼叔眨着绿豆小眼道：“王陵一路飞走，沿途乱掉陨铁，咱们跟过去看看。”
深夜，几间小屋已经快要被熊熊大火吞噬了，强大的黑衣人站在小屋前，面无表情，他的同伴上前，从将要烧塌的小屋中，将年幼的苏寒抓出。
但目前所修的化神诀，已经将元神壮大到了相当地步，苏寒在小山隐居了二十多天，他开始尝试再次搜索记忆碎片。
“这也是为了他们好，圣兵残片亦是至宝，孤苦无依的散修，带着圣兵残片离开，很容易被人盯上，惹来杀身之祸。”驼叔心平气和的解释，想将此事化解。
那个黑衣人的帮凶，将苏寒抓到屋外的人，赫然就是朱雀老道！
商家的修士冷笑，随手一抖，一片光幕出现在众人眼前，光幕上，驼叔与不死道人对几名散修大打出手，老瘸子亦从中和稀泥拉偏架，将散修无意得到的圣兵残片全部洗劫。
时间一下子混乱了，苏寒呆呆坐在山洞中，一言不发，似乎连灵魂都被冻结。
随即，朱雀老道发出一声不可察觉的叹息，他慢慢伸出手掌，探向苏寒的头颅。
驼叔与老瘸子留下了所有的圣兵残片，但商家修士仍不肯罢休，要将几人带回家族细细的盘问搜查。
竟然是他！真的是他！
“我曾发过重誓，不管仇敌是何人，有多么强大，我都要将其亲手击杀！即便……即便是师傅……亦不例外！”
记忆中那个将苏寒抓到屋外的人，身材消瘦且高大，他身穿一袭宽松的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温和，且有一股淡淡的慈祥之意。
几人灰头土脸，这次得不偿失，一点油水没捞到，不死道人的万初塔仿品又破碎无形，不能使用。
苏寒忍不住失声痛哭，他宁愿自己的仇人乃大圣，甚至乃皇者，都不愿是朱雀老道。
“还有什么可说的？”
痛哭了不知多久，泪水流干了，苏寒无助的靠着石壁缓缓坐下，洞外的夜幕降临，周围陷入黑暗。
苏寒亦不知，他只看到过王陵黑暗中那双眼睛，将司空大圣重伤。
一瞬间，苏寒的心神挣脱净心诀的浸润，轰然想要爆裂，他形容不出自己此时的感觉。
商家虽然也是历史久远的大世家，但他们还算讲道理。商家的老修士考虑了半天，最终放苏寒等人离去了。
驼叔很对王陵向往，老瘸子亦在附和，这两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鸡贼，若身在绝地中，圣人死了他们都不会死。
但几人刚一转身，立即看到不远处，一群商家的修士正静静注视着他们。
化神诀已经修至中篇，经文繁奥起来，很难读懂，这不是一天两天就可参悟的古经，需要时间。
“师傅，怎么会是黑衣人的帮凶……”
“消息可能是真的。”苏寒道：“落星湖底到处都是陨铁，王陵四周曾有五条陨铁所化的龙。”
“不要装蒜！”一个商家的年轻修士忍不住道：“你敢说自己身上没有从诸圣墓地挖来的圣兵残片吗！”
“黑衣人与师傅杀了我的父母，毁了我的家园，但他们却留下我，只抹杀了记忆，将我带回星神道，这是为什么？”
所有记忆在此全部终结了，可想而知，是朱雀老道出手抹杀了苏寒的记忆。且在此之后，他将苏寒带回了星神道，编造了一套让苏寒深信不疑的谎言。
一滴久违的泪水不知在苏寒眼眶中凝聚了多久，终于滴落下来。残破的记忆，在此时颠覆了苏寒的心，他一直坚定的认为，若世间真有真正疼爱关心自己的人，那一定非朱雀老道莫属。
“王陵里面，究竟会有什么？”老瘸子摸着下巴道。
记忆是不可逆改与伪造的，尽管苏寒一万个不愿，但他不得不承认，记忆中那个人，就是自己视如亲人的朱雀老道。
“师傅……”苏寒不由自主的喃喃自语，他终于看到了自己被破碎许久的记忆，但这段记忆却让他不敢相信。
太史宇消失，苏寒久久不能平静，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多，无法猜测。
但此时，朱雀老道高大的身影，在苏寒心中渐渐破碎，他是凶手，是黑衣人的帮凶，残杀了自己的父母！
修复的记忆爆散了，苏寒踉跄起身，且一头栽倒在山洞的洞壁上，他的心仿佛在此时一块块的破碎，悲哀，失望，痛苦……
驼叔他们向西而去，苏寒独自留在小山。每日看旭日东升，观山间云霞消散，每一处自然都是一种独特的境地，红尘炼心，荒山悟道。
“还想抵赖。”
火光中，黑衣人的同伴伸出手掌，将苏寒抓到屋外，月色被乌云遮盖，但熊熊的大火将四周都映照了，苏寒被抓出的一瞬间，他从眼中朦胧的泪光间，看到了将自己抓出的人。
“小坏，咱们走吧，此处已经没有什么油水了。”驼叔道，他与不死道人老瘸子将诸圣墓地的废墟掀了个底朝天，又打劫了几个无依无靠的散修，做贼心虚，此时想要离去。
脑海就象深邃的星空，神识在飞闪，捕捉一块又一块遗落在角落中的记忆碎片。神识强大，好处很多，以前根本无法察觉的记忆碎片在不断显化。
啪嗒……
他们离开了化为平地的燕云山，向西五万里，藏身在一座小城中。落星湖的王陵仍在流传，且有消息传出，王陵从燕云山飞走之后，期间还在别处停留过，还有人捡到了几块天外陨铁。
“最好还是不要招惹那座王陵。”苏寒道：“或许现在的世间，根本没有谁能抗衡它。”
很多陨铁都无用，但其中亦有一些罕见的神材，只要寻到一块，终身受用不尽。驼叔他们直流哈喇子，继续打探下去，很多人都说，王陵朝西飞去了，不知此时会在何处。
“师傅……为何是这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有重宝。不经历风雨，那能见彩虹？”
“你倒是不怕惹来杀身之祸。”商家的老修士在几人身上来回一扫，目光扫至苏寒身上时，缓缓道：“名动四方的小妖皇亦在这里。”
记忆碎片被重新修复，记忆中，朱雀老道的身影与容貌清晰可见，他将年幼的苏寒抓到屋外。黑衣人慢慢上前，在火光下注视着苏寒。
年幼的苏寒瑟瑟发抖，他惊恐的望着眼前两个让他彻骨痛恨的人。
“此话怎讲？”驼叔一脸无辜。
苏寒满眼是泪，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慈爱的父母被人击杀在家门前，自己却弱小的不能撼动凶手一根汗毛。
“就是他，就是他……”黑衣人全身上下都笼罩在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睛，如同燃烧起来一般。
终于，所有记忆碎片被秘术修复，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展现在苏寒眼前。
慈祥温和的朱雀老道，在苏寒心中一点点化为泡影，他不住的在黑暗中询问自己，若真的要他亲手杀掉朱雀老道，他做得到吗？
驼叔他们心里顿时雪亮，这群商家修士质问圣兵残片只是借口，其实仍是为了苏寒而来。
他们商议了许久，驼叔一向损人利己，唯独对苏寒是真心的爱护，他道：“小坏，你就不要跟我们走南闯北了，在附近找个地方先隐居两三个月，等老子拿到神材，再来找你。”
他曾发下重誓，一定要手刃杀害父母的两个凶手，但他料想不到，慈祥的师傅，如师如父的朱雀老道，出现在自己残破的记忆中。
“你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自己最清楚。”不死道人不留丝毫面子，直言道：“想挟持我老弟，何必以圣兵残片为借口，不过劝你们先想好，荒族荒野王有言在先，不怕他拎着仙兵砸你们商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