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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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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依的的伤势渐渐恢复了。

    说来也怪, 他的伤口好的特别快,快的几乎不合常理,按照塞希图斯的估计, 再过半个月,他的伤势就会彻底好全。

    受伤的时候, 谢依强烈地盼着自己能够快点好起来,因为受伤就会痛, 而痛是很难受的一种感觉。

    但是现在,他处于一种很舒适的受伤状态, 伤口虽然还在, 不过已经不痛,他对于自己之前的盼望就有些犹疑起来了。

    好起来, 好起来,好起来真的就好吗?

    空气已经不再那么寒冷, 这间木屋的面积非常小, 不过一应用品,都很齐全,塞希图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套工具,对着一截木头敲敲打打, 就让它变成了生活用品。

    "我从来不知道你木工也做的这么好。"

    谢依坐在床边,看着塞希图斯对付一段木头,很惊奇地发现它渐渐成型,即将变成一个杯子。

    "当你不得不自己把生活对付过去的时候, 你自然就得学会很多东西。"

    塞希图斯说,他默不作声了一会, 突然把一个东西塞进了谢依的怀里,谢依拿起来一看, 是一个宽宽的木盒子,他握着盒子晃了晃,听到盒子里面的东西像沙子一样"簌簌"的响。

    "这是什么?"

    谢依并不急于打开盒子,等着塞希图斯的回答。

    "给你打发时间用的。"塞希图斯平静地说。

    谢依打开盒子一看,盒子里放着很多方形的小碎块,小碎块的正面是图案,背面是文字。

    看来这是一盒拼图。

    拼图碎块很多,而且没有参考图示,难度非常高。

    从此谢依便用它来打发时间。

    天气渐渐暖了,仿佛冬天已经要过去,谢依的伤口也彻底好了,塞希图斯正专心致志地给他拆绷带。

    这段时间内,这位曾经的国王陛下已经成了谢依的专门保姆,他像爱护自己的眼珠那样爱护谢依,而且从来没有露出一丁点的不耐烦。

    这实在是令人惊奇。

    "塞希图斯,你难过吗?"

    谢依冷不丁地问:"你之前是高高在上的国王,现在却要干这些苦活累活,你会不会觉得很难过?"

    "不。"

    塞希图斯回答道,"我倒觉得,这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一段日子,你看这天上的太阳,那就是我的心。我很高兴。"

    是的,这简直是他度过的最快乐的时光了,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只有他和他爱着的人,而他爱着的那个人现在只能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像一只被困在巢臼里的雏鸟那样柔弱无助。

    他感觉很好,简直好极了。

    这是无与伦比的美梦,塞希图斯宁愿溺死在这美梦里,他不愿醒来,只想在这个荒芜的森林里度过余生。

    "这是真的吗?"

    谢依很不相信。

    他知道权利的吸引力,一般来说,为了权利,人可以丧失人性,杀死父母兄弟和妻儿都不在乎。譬如卡蜜拉,为了得到王位,就算再恐惧巫师,可也还是请了谢依来。而塞希图斯曾经是个国王,享受着号令他人的权利,他就真的甘心放弃那个位置,放弃权利吗?

    "要我说,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当个野人我也不在乎。"

    谢依呼吸一滞,耳根有点红了。

    他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干巴巴地回应道:"是吗,可惜我对当个野人不感兴趣。"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国王吗?"

    塞希图斯说道:"权利是我达到目的的手段,而我的目的就是不受人欺负,但是生在王宫之中,想要达到这一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成为手握权力的主人。"

    在这件事上,塞希图斯撒了谎。

    他说的并非实话,只是包装后的漂亮言辞,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在谢依的目光中处于弱势地位。

    得到同情,得到在意,之后再得到爱。

    实际上,他根本不是什么小可怜,他早就知道从卡蜜拉手中抢走王位是一件危险的事,因为一定会有巫师前来找麻烦。

    不过这对塞希图斯来说是危机,也是机遇。

    他早已做好准备,在他原来的计划中,前来的巫师会成为他的第一颗棋子,成为他剪除巫师集会的跳板之一。

    在谢依进入王宫的第一时间,塞希图斯就得到了消息,他命令自己的士兵按兵不动,目的是要摸清这个巫师的底细,之后再动手。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卡蜜拉之流早已不被他放在眼里。

    他真正的对手是巫师集会那些巫师。

    而他当国王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用别人的痛苦来填补他空虚的灵魂。

    他要发动战争,理由都是现成的:推翻巫师的残暴统治。

    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那次到的巫师不是谢依,而是其他人,塞希图斯现在估计都已经走到他计划的第二,或者第三步了。

    然而这种理由并不光彩,也不能博取谢依的同情,聪明如塞希图斯,怎么会和盘托出呢?

    他有谢依之后,灵魂上的空虚已经被填满,不需要再经过战争来寻找刺激。

    尽管他的认识告诉他这里是他的一场梦,但这场梦太过真实,他便理所当然的需要提前打算。

    塞希图斯并不打算放弃一切,和谢依在这里隐居,他可没有那么天真,以为找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就是世外桃源了。

    说到底,权利和地位才是他生活的保障。

    随着情况的推移,塞希图斯的计划也已经发生了变化。

    他现在的目的只有一个:尽力和谢依培养感情,如果可以,争取到谢依的爱。

    如果实在不行,好感也可以。

    等他得到谢依的爱之后,他便能够比较放心的攫取权利,然后用那些东西来保障他的生活。

    他绝不容许任何力量改变他对未来的期望。

    而他的期望也并不复杂:能和谢依平静的生活在一起。

    看上去似乎很简单,但在王宫长大的塞希图斯很清楚,往往最简单的才是最昂贵的。

    何况,谢依又是一个巫师学徒,未来的巫师。

    巫师的禁欲主义并不只在内部流传,普通人也略有耳闻。

    曾经为了对付巫师而做了万全准备的塞希图斯自然不会不知道。

    只不过现在最好不要表现出他知道这一点。

    "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引起你的同情。"塞希图斯平静自若地说:"这只不过是实话,现在再也没有人折磨我了,这段日子我过的很轻松,何况照顾你是我心甘情愿,因为我……"

    他看了谢依一眼,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段时间塞希图斯总是说些这种话,他的暗示一开始很隐晦,但最近越来越明显了,就差摊开明说了。

    谢依并不是个傻子,他清楚的知道塞希图斯对他抱有的心思,也明白了塞希图斯对他这么好的根本原因。

    但他和塞希图斯不可能的。

    塞希图斯要的,他给不了,也不能给。

    原因很简单,塞希图斯是一个普通人,而他是一个巫师学徒。

    巫师奉行禁欲主义,严禁巫师或者巫师学徒们陷入感情纠葛中,否则一律逐出巫师行列,而这其中,一方是巫师,一方是普通人的感情就更加令人无法容忍。

    他和塞希图斯注定没有可能。

    塞希图斯或许不知道这一点,所以才抱有期望。

    谢依知道这个事实,但是他到现在还没有说出口。

    这是为什么呢?

    他自己也不明白,只是拉拉扯扯地找了许多借口,仿佛义正严辞,十分有理,可这些大道理却也骗不过他自己。

    谢依不明白,他也不想明白,不敢明白。

    只不过他就是不想说而已。

    谢依控制着小型的旋风,让它们卷走木屋里的灰尘,这一点不太容易,因为要谨慎小心,否则很有可能把家具弄坏。

    他之前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会用巫术来解决家务问题。

    不过有些东西是巫术无法解决的。

    谢依的手比腿先好,他现在能够自如地操纵两只手臂来拼凑拼图了。

    文字那一面的比较难拼,因此他专注于图案的那一面。

    经历过几次失败之后,他终于成功了。

    拼凑成功之后,木块上呈现出来的图案是一簇鲜艳的玫瑰花。

    这是很漂亮的玫瑰花,至少在谢依看来如此。

    他不是专业的画家,给不出专业的意见,但他知道这些花很漂亮,这就够了。

    他看了一会,然后把拼图固定住,之后将它翻过来,看图案背后的文字。

    这是一首诗,用红色的颜料写成。

    他一字一句读下去,直到最后一句:

    【太阳已照耀了我的世界】

    但古怪的是诗的题目,诗的题目是:【你是我生命中的不可能】

    这很怪,但并不重要。

    谢依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种种地击打了一下,虽然不痛但是十分震撼。

    他将这首诗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随后便将所有的拼图都打乱。

    "还没拼好吗?"塞希图斯问。

    谢依摇了摇头:"又错了。"

    他叹了口气。

    春天已经来了,湛蓝的天空整日放晴,连风中也带着暖意,谢依的伤其实已经完全好了,他能够出门已经三天了,但不知道抱着什么念头,他还是声称自己的腿疼。

    他们实在无事可做,因此便天天出门晒太阳。

    暖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再加上那轻柔的暖风,让人只想舒舒服服地待在这样的阳光下,躺着,睡着,直到永远。

    每逢暖和的下午,塞希图斯和谢依一起躺在阳光下的时候,他便会给谢依念几首他即兴创造出的诗歌,抑或是一些很有趣的故事,天知道他的脑子里怎么装着那么多的东西,仿佛讲也讲不完,而且他会讲极了。

    "然后呢?"

    到了故事的转折关头,塞希图斯便会故意地停顿一下,非要谢依发问才会继续往下讲。

    "然后,骑士就发现了这个阴谋,他……"

    谢依听着,听着,很愉快。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生出了一种念头,那就是和塞希图斯永远的待在这个森林里。

    他忘却了狭窄的木屋,忘却了贫乏的物质生活,也忘却了苦闷无聊的生活。

    为了这春光下的午后,他情愿永远待在这里。

    然而这不过是一种突发奇想,很快就被理智按了下去。

    谢依很清楚,他是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的,这绝对不可能。

    他有他的未来,塞希图斯也有,他们是人,并不是两颗蘑菇,只要找到一个避风避雨的地方就能安心生活。人需要活在人群里,而在人群里生活,就需要有一个正式的身份。

    谢依很早规划好了自己的未来:

    他将会成为一名巫师,拥有自己的巫师塔,在里面研究知识的奥秘。

    然而现在,他的规划中又增加了一个塞希图斯。

    所以他暂时的计划是:将塞希图斯送到巫师集会,但并不交出去,声称说这是他的试验品,简单的交完任务之后就把塞希图斯带走。

    等到他成为了巫师——那不会耗费太长的时间——他就把塞希图斯收为他的学生,让塞希图斯也尽快成为巫师。

    而一旦成为巫师,塞希图斯之前的所有一切都会被改写,他可以就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有了巫师这个身份之后,塞希图斯就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再也不必受到任何威胁,可以随心所欲。

    又过了两天,谢依发觉自己越来越动摇,越来越想要留在这里。

    已经不能再等了,他想,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必须要继续这一趟旅程。

    于是,他对塞希图斯说:"我已经好了,塞希图斯,我现在打算继续往前走。"

    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塞希图斯,"总之,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但是这是我的报答,你怎么想?"

    "我当然……"

    塞希图斯的话还没有说完,这个世界就开始动摇,天空像玻璃碎片一样碎裂,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化为碎末。

    祂已经彻底无法容忍了。

    并且,也万分不能理解,他们明明应该相互敌对,相互伤害,可为什么局面会演变至今?

    谢依和塞希图斯脚下的土地也化作虚无。

    一切都要结束了。

    谢依和塞希图斯的脑海中同时出现了这么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

    他们甚至发觉自己变得轻飘飘地,仿佛要飞离这个世界。

    塞希图斯紧紧地抓着谢依,在他的认知中,这是他的梦要结束了。

    然而他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可他又能怎么阻止呢?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这一切,他感到绝望而恐怖。

    不能结束!

    或许是他的想法太过强烈,他和谢依原本轻飘飘的身体又再一次沉重下来,往更深的黑暗跌落。

    谢依被塞希图斯紧紧的抓着,然而他自己也抓着塞希图斯的手不放。

    他们互相抓着,往深不见底的暗处掉落。

    一切都是黑色的,但谢依却似乎看到了深渊地下泛出的淡淡金光。

    那会是什么呢?

    或许……

    他的思绪断在了这里。

    比梦境更深的梦境,比表层意识更深的意识,一副新的场景精心铺开。

    这一次是更逼真的场景,更鲜活的人物。

    祂吸取了教训。

    不过,这对祂也不是全无好处的。

    梦境越深,越深入意识,本性也会越来越难以掩盖。

    暴露出缺点,露出真实的本性,缺失了那些精心修饰的优点,所谓的爱情自然会不攻自破。

    没有了爱情,自然就会刀戈相向。

    祂这样想着。

    ·

    兰洛克帝国,王宫。

    巫师首领谢依正风尘仆仆地赶到这里,他带着面具,来悼念他逝去的爱人。

    曾经的爱人。

    兰洛克帝国的帝王兰洛克于三天前逝去,死于意外。

    临死前,他决定将这个帝国送给他的巫师,作为忏悔的赔偿,因此精心准备,迅速让塞希图斯,这个帝国的继承人继承了王位,免去一般情况政权交替的动荡,但这位帝王明显不怀好心,他给自己的继承人下了慢性毒药,而解药的配方只有巫师才能配置出来。

    他将成为巫师的傀儡,打理日常政务和琐碎的事务。

    有了这个手段,巫师什么也不必做,但整个帝国都会在巫师的意志之下,随着巫师的意志而运转。

    除非塞希图斯想死,否则他将不得不为了解药而对巫师俯首帖耳。

    谢依来参加葬礼。

    他已经和兰洛克断绝关系很久了,因为他遭遇了背叛,而他不能容忍这一背叛,因此毅然断绝了和兰洛克之间的关系。

    但他依旧在意兰洛克,因此听闻这一惊天噩耗,仍旧赶了过来。

    主持葬礼的人,名叫塞希图斯,他年轻,青涩,还有着一张和兰洛克十分相似的脸,他看着谢依,"请节哀。"

    铁证,这就是背叛的铁证!

    一闪而过的恍惚让他的心中一动,但很快,谢依就为自己这瞬间的感觉感到羞耻。

    他不是兰洛克,他是塞希图斯。

    这张脸是兰洛克背叛他的证据。

    谢依冷漠地看着这位新任帝王,他的内心甚至闪过了一阵杀意。

    然而,他终究不是残忍的人,塞希图斯的存在虽然是一个碍眼的错误,但是做错事的终究还是兰洛克。

    他大步走到兰洛克的棺柩边,看着棺柩里的人,他曾经多么意气风发,但现在却只能闭着眼睛躺在这狭小的棺材里,多么讽刺。

    他看了很久,心中满溢着悲伤,然而却始终不肯表现出来。

    是,他依旧爱着面前这个棺材里的男人,但对方的背叛是铁一样的事实,不容更改,他也绝对不会原谅。

    他看了一会兰洛克之后,起身准备离开。

    他仍旧耿耿于怀对方的背叛,因此并不打算多留,尽管他为了抵达这里已经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要走了。

    而且并不留恋。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新任帝王塞希图斯拦住了他的去路。

    谢依并不愿意和对方说话,他甚至连开口都不想开口。

    自从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恍惚之后,他就决定不再用正眼瞧塞希图斯。

    "这是陛下要求我交给您的信。"

    塞希图斯毕恭毕敬地用双手递上了这封信。

    他隐晦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巫师,看似恭敬,实际上却恨不得将棺材里的那个男人再杀一次,顺便除掉面前这个一身黑衣,还带着面具,仿佛羞于见人的巫师。

    巫师的身形模糊不清,仿佛是一抹黑色的雾气,就连他的声音也听不清音色。

    简直像一抹幽灵,鬼魂。

    但是他不能,起码现在不能。

    因为他看过了这封信里的内容,生命的威胁让他不能够轻举妄动。

    谢依接过这封信,直接撕开信封取出信纸。

    【我亲爱的依,我知道你会来的,因此我给你写了这封信。我们曾因为一场误会而相隔多年,你狠心地斩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我想要解释这一切,但你已经对我关上了所有的大门,我想尽所有办法,依旧无法接触到你,所以我想,或许只有我的死,才能让你来看我一眼吧?

    我相信你会来的,或许你现在就在读这封信?那么,我告诉你,你以为塞希图斯是我的孩子吗?根本不是,他不过是我的弟弟,而那个女人也不是我的妃子,她只是想要成为我的妃子而已。

    她撒了谎,她说塞希图斯是我的孩子,她是我的妃子,但那全是假话,你却听信了,二话不说就离开。但实际上,她不过是我父亲的女人。我们站在一起的场面让你误认为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认为是我的背叛,从此不再见我,也不再收我的信,我连解释都没办法解释。

    巫师和普通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我根本找不到你,你的巫师塔又隐蔽又坚固,我真恨它,但我想,或许我的死亡可以成为一个契机,你或许会来看我,那么你就会得到这封信。

    我再次申明,我没有背叛过你,一丝一毫都没有,但你却轻易的否定了我,谢依,我很难过,我真的很难过。

    但这也没什么可说的,还是我自己没有考虑周到,我要离开了,没什么可给你的,就请你收下我的帝国吧,我知道你不爱处理杂物,但这不要紧,塞希图斯是我为你安排的傀儡,我们之间的事全都怪罪于他和他的母亲,我本想杀了他,但后来想想,将他留下做个工具也不错。

    他会很好的处理一切,你想要什么,只管提出,他绝对会遵守你的话,因为我已经给他下了一种毒药,他每个月都要服下解药,否则便会在无尽痛苦中死去,而解药只有你能调配出来,我相信你知道是什么的,对吗?

    永别了,我亲爱的,我吻你千遍万遍。】

    谢依怔怔的看着这封信,他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读了好几遍信之后,整个人都摇摇欲坠,他强撑着姿态,厉声询问塞希图斯:"你……你和兰洛克是什么关系?"

    "尊敬的阁下,我是他的弟弟。"

    塞希图斯平静地说。

    这是真正的致命一击,它完全击溃了谢依。

    原来他耿耿于怀的所谓背叛不过是一个误会,这简直是世界上最残酷的玩笑了。

    他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原先的镇定自若已经完全消失,他紧紧地捏着信,跌跌撞撞地回到兰洛克的棺柩边。

    然而在这恍惚中,他的心中徒然升起了一股荒谬。

    他真的会因为这种小误会毅然断绝和恋人的关系,甚至连对方的解释都不听吗?

    然而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巫师首领抚摸着兰洛克冰冷的面颊,瞬间做出了一个堪称疯狂的决定。

    他要复活兰洛克。

    让死人复活,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便是知识最高深的巫师首领谢依也做不到。

    因为这大大超出了他们的知识极限。

    但谢依却仍旧做下了这个决定。

    做下决定之后,他本来想要将兰洛克带回他的巫师塔,但是最终却没有行动。

    因为兰洛克说他恨谢依的巫师塔。

    谢依做好决定之后,便在兰洛克帝国的王宫里布置了一个专门用来研究的地方,他的所有要求都被一一满足,因为尽管塞希图斯成为了帝王,但兰洛克的布置让谢依才是这个帝国的真正掌权者。

    除非,塞希图斯情愿去死。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是死,塞希图斯也不会选择这种方式。

    何况,这个颐指气使的巫师算是他的仇人,他恨不得杀了他,在杀掉巫师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臣服于死亡的。

    绝不会。

    他会杀掉这个带着面具,模糊不清,恍若幽灵的巫师,让他去陪伴他的好哥哥兰洛克。

    既然爱他,那就一起去死,多么好,不是吗?

    谢依对操控国家没有任何兴趣,他只埋头于尝试复活兰洛克,他用巫术将兰洛克的身体保存下来,日以继夜地研究。

    他从自己的巫师塔里调来了大批的材料,然而这种绝对禁忌的知识研究起来消耗异常巨大,谢依又不惜成本,他的库存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

    一个月之后,一向识趣,从不打扰谢依的塞希图斯敲响了谢依的门。

    兰洛克的毒已经在他身体里发作了,他痛苦万分,奄奄一息,但谢依似乎完全将他抛在了脑后,根本没有来给他解药的意思。

    他敲响了谢依的门,并且彻底恨上了这个巫师。

    我将来,要用最残酷的手段报复他。

    我要让他生不如死,就如我现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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