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回到九号小楼，家里来了新客人。
住在这栋房子里的一个多月，许念已经习惯形形色色来拉关系的人物，有时候司机还要兼任一下保镖挡驾。
她跟在林止后面，吴阿姨跑过来帮忙拿拖鞋：“副市长在楼上等你。”
林止应了一声，对沙发上的男生说：“大半夜的跑过来蹭夜宵吗。”
“你家又没有满汉全席，有什么好蹭的。”钟锦羽翘着二郎腿，抿了口红茶。
许念看见他穿着附中的校服，只不过裤子和球鞋都是私人物品，只有上衣是能看出来是附中的学生。
“林少爷，我是有话想跟你说。”
他的目光落在许念身上，全身打量一遍，敏锐的金钱嗅觉，让他一眼看出来她脚上那双鞋不超过一百块钱。
看见这个，之后的注意力就不需要放在她身上了。
钟锦羽习惯性掠过许念这种人，重新把目光放在林止身上。
他的赤裸裸的轻蔑不动声色地刺痛了许念。
进门的时候，钟锦羽对许念摆了摆手，让她去厨房。
林止给了吴阿姨一个眼神，让她再去泡一壶红茶。
钟锦羽今天来，一定是有话对自己说，之前文思言帮人作弊，就有他参与其中，自己突然间给延华报社推荐文思言，肯定让他联想到了那件事。
钟锦羽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不了解延华报社的用人标准，但是他了解林止，林止没这么好心。
对他来说，作弊不重要，重要的是副市长的公子的看法。
他突然帮助文思言，会不会是对自己有意见。
又或者，副市长本人对他的家庭有意见。
林止轻快地把许念支开，临走前还让她先洗个热水澡，不要感冒。
钟锦羽抬起头，多看了她一眼。
林止说：“我先上楼。”
“好嘞，我等少爷你下来。”
去了书房，爸爸还在工作。
林止轻轻关门，转身时，看着他的身影愣了一下神。
“你过来。”副市长发话。
林止走过去，对方指了指桌上的两本书。
一本经济学，一本围棋。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两本书吗，没有中文版的，只有英文，今天刚拿到。”
两本书国内都没有出版，他在网上淘了很久，其中一本围棋论在很多围棋大师那里都找不到，原本准备放弃，没想到跟爸爸提了一次，他一直都记得。
翻开两本书，每一页都是全英文。
林副市长放下笔，点评说：“这本围棋论我看了几页，写的很不错。”
他年轻的时候在美国留了几年学，英文在留学圈属于高水准的那类人群。回国之后也是海归精英，后来从政，跟一些外企员工打交道，说英文轻松流畅，在很多人眼里，这位林副市长的绝对是和蔼可亲的形象。
林止说：“不然我怎么念念不忘呢。”
“你眼光还是不错的。”
林止笑：“多谢副市长夸奖。”
“事实。”
“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你工作。”
拍拍他的肩膀：“早点休息，学习也别太累了，偶尔放松一下。”
说到放松，林止紧绷的后背微微松了一下，很快，他又恢复原本的状态，拿起书走出书房。
回到一楼，钟锦羽还在沙发上喝红茶。
林止让吴阿姨泡了三壶，正宗的云南滇红，够他今晚在床上辗转难眠。
对于征服自己，林止更喜欢征服别人，尤其是他的对手。
不管是钟锦羽，还是文思言，他一眼就能出来这些人的弱点。
文思言恃才自傲，最看不起出身就在罗马的上等人，帮助他、怜悯他，反而会触碰到他的逆鳞，只有挫其锐气，用才华才能真正打败这个人。
钟锦羽含着金汤匙出生，不缺钱也不缺奉承，但是这种人，对付起来往往轻而易举。
有钱，无权，就是最致命的弱点。
“红茶喝完了吗。”林止站在他面前，桌上的茶壶已经见底。
“嗯哼。”钟锦羽努努嘴。
“红茶喝完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钟锦羽盯了他几秒，问他：“你知道我让文思言帮忙作弊的事。”
林止说：“那是你的事。”
钟锦羽唉声叹气：“我担心你跟我爸说，你也知道他什么脾气，要是知道这事儿，还不得把我皮扒了。”
“我是这么八卦的人吗。”
“那你为什么帮文思言去延华报社，不是因为看我不爽？”
林止笑了一声：“文思言是我同班同学，这个理由够不够充分。”
钟锦羽捣蒜一样点头，扁扁嘴：“我只是不相信你是这么好的人。”
林止瞥他。
钟锦羽说：“你这跟做慈善有什么区别。”
“当然不是做慈善，我们这叫同学之间的互帮互助，还有……”林止低头看了眼手表：“现在是十一点五十分，还有十分钟，就到我今天的休息时间了。”
钟锦羽笑眯眯说：“给我安排一间客房吧。”
林止耸肩：“睡沙发。”
钟锦羽竖起大拇指：“够狠。”
林止无所谓地挑了挑眉：“方便你半夜去厕所。”
望着桌上三壶红茶，钟锦羽像哑巴吃黄连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一楼的保姆房有公用的浴室，许念洗完澡，穿着老头衫从浴室出来。
她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穿睡衣，一般都是套一件短袖，下面穿短裤，这样比较舒服，穿太多的话会让她睡不好。
关上浴室的门，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回房间。
现在是十二点十五分，客厅里的灯都关了，许念尽量放轻脚步，走到房间把门关上。
她住的房间不大，但是很干净，窗外就是后院的小花园，小花园里种着很多粉龙，攀在铁栅栏上，下了雨，地上落了很多花瓣。
有时候学习很累，她就会打开窗户，看看小花园的风景。
随着清风吹来，淡淡的花香味飘散进房间。
许念给窗户留了一条缝，关上台灯，躺回了小床上。
春季的雨天湿热，夜里也闷闷的，睡到半夜，许念把手伸出了被子。
窗外凉风吹进来，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她突然醒过来。
睁开眼睛，房间里漆黑一片。
刚才好像听到了敲门声，盯着房门看了几秒，外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听错了。”
她闭上眼睛，继续睡觉，早上还要早起，不能熬夜。
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外面还在刮风，窗帘被风吹的来回飘动。
许念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又是一阵敲门声。
这次她听得很清楚，是自己房间传出来的。
咚咚咚…伴随着低沉的喘气声。
许念猛地坐起来，敲门声又响了。
房间里很黑，房门右边立着一张书桌，书桌上摆着高高的学习资料，书桌旁的椅子上挂着她的书包，亮蓝色，格外显眼。
现在是凌晨三点，听说这个时间阴气最重。
想到看过的恐怖片，她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拿起手机，准备打给妈妈，转念一想，妈妈每天上班那么辛苦，这个时间点打扰她不太好。
要不打给林止呢……
不行，他们根本不熟，自己怎么好半夜麻烦他，况且，她根本没有林止的联系方式。
敲门声还在持续，许念深吸一口气，穿上拖鞋轻手轻脚走到房门口。
她握着门把手，问：“外面有人吗？”
敲门声停止了。
许念做好心里建设，打开门。
走廊很阴暗，一个人影都没有，窗外几丝微弱的灯光照在客厅里。
许念走出去，来到客厅。
看了一圈，确实没人。
可能是自己听错了，外面风这么大，也许是吹到了什么东西。
天色不早，许念准备回房间睡觉，走到楼梯口，刚转身，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大脑一片空白，扑通一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许念狼狈的坐在地板上，手肘和脚踝都被磕到了。
钟锦羽也吓得跳了起来，用气声说：“你别碰瓷。”
她忍着疼痛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沙发旁。
钟锦羽抱着手，说：“你胆子这么小，随便吓一下就成这样了。”
许念皱着眉：“你敲的门？”
“不然呢。”钟锦羽笑：“你不会以为是林止吧。”
许念都想翻白眼了，大半夜玩这种恶作剧，未免太无聊了。
“无聊。”许念警告他：“别敲我的门了，我不想和你玩这种游戏。”
“逗逗你而已，这么认真干什么。”
“逗逗我？你知不知道，大半夜的敲女孩子房间门，这种行为很流氓。”
“我本来就是流氓。”他耸肩：“林止也是，你看不出来吗。”
“呵。”许念不屑。
他上下打量一眼，女孩个子很高，腿长纤细，穿着白色的老头衫，黑色短裤，头发乌黑，气质清冷。
啧了几声，钟锦羽说：“原来林止喜欢清纯型的。”
许念绕过他，不想再跟这种人说话。
“难怪呢。”钟锦羽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默默感叹：“确实挺清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