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他果然忘记了孙姑娘
万北林从记事以来,用艰苦与孤傲来形容他很恰当。
从小他养尊处优,但他的内心却是孤寂的。虽然他有父亲万长风,但他见万长风的机会并不多,这让他觉得自己和万山盟的弟子一样,也是一个孤儿。
每天与他们不同的是,万北林想的是如何练好武功,写好文章,免得师傅们受责罚,而万山盟的弟子们想的则是如何多吃饭,强壮身体,不让自己生病,不要被淘汰掉。
万北林是一个天才少年,从小聪明伶俐,学东西很快。万长风特意给他挑选好师傅教导他,万北林也特别有自信,他总以自己最好的成绩去回报师傅。但在他十岁那年,因为他的箭术未能达到万长风的要求,万长风居然砍去了教授他箭术的夏师傅的一只手。同时万长风还告诉他,如果再出现令他不满意的事,下次可就是杀头,会杀掉他的授业师傅。
这样残忍的做法简直吓坏了年幼的万北林,他尝试着想要逃跑,离开万山盟。但他每一次逃跑都被抓了回来,让他想不到的是,万长风惩罚他的方法就是杀掉万北林的授课师傅。万北林逃跑了三次,万长风就当着他的面杀了他三位师傅,他简直崩溃了再也不敢逃走。从那以后,万北林更加地孤独了,也不大说话。他见到万长风也总是客客气气地,他每天不是在练武场就是在书房里看书写字。
当他第一眼看到孙若薇时,她那灵动有神的大眼睛,笑起来甜美可人,他就喜欢上了她。
万北林一直拿着他和孙若薇的画像看个不停,笑个不停。
“这幅画像孙大圣还没有看见过,我下次把她带回万山盟时给她惊喜。”万北林在房间里四处瞧了瞧,他打开床头的一个开关,从屋顶垂下了一个小木盒,他带着孩子般的稚气将那幅画像藏了进去。
“孙大圣,等你进到我们的房间,我要让我们的画像从天而降,带给你惊喜。嗯,我想想还得加些什么?你肯定也爱花。”万北林在头脑中想象他与孙若薇甜蜜相拥,漫天花雨中,他和孙若薇的画像从天而降,孙若薇的那双大眼睛里全是惊喜。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倒在床上打了个滚。
“孙大圣,明天我就去找你,你和我回万山盟成亲吧!”
万北林想象着自己与孙若薇的大婚,她穿着红衣,金色刺绣,精致绚丽。他用深情的眼神盯着孙若薇,要让她被自己看得面红耳赤,娇羞无比,他再抱着她亲吻她的脸颊……
红衣踏雪,梅林饮酒,檐上弄琴,松下弈棋……执手从心,万北林期待着与孙若薇共寻世间美景!
“少主、少主!”平四在屋外轻声喊着万北林。
“进来说话!”万北林的声音都带着兴奋,他的心情异常地舒畅。
平四推开门进来,万北林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少主,盟主让我来请你去叙话。”平四低垂着眼眉。
“平四,他找我有何事?我正准备出门,如果不急就等我回来再说吧。”万北林知道万长风又要跟他讲成亲的事,他不想与万长风讨论与欧阳晓晓的婚事,在他的心中,欧阳晓晓就是自己的妹妹。
“少主,盟主找少主是为了孙姑娘的事。”
“孙姑娘?”万北林有些诧异,问道:“盟主是要让我放弃孙姑娘?”
“不是,少主。”平四还是以波澜不惊的态度说:“盟主想要向你了解了解孙姑娘,他说如果你们互相喜欢他也就随了你。”
“哦!既然这样,那你转告盟主我这就去把孙姑娘接来,麻烦他老人家把成亲的一切所需准备好,我们回来就大婚。”万北林心中有些高兴起来,万长风居然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有些出乎他的意外。
“少主,我们万山盟的少主大婚那可是一件大事,千万不可草率行事。所以少主,你还是去听听盟主的意见,我们要为你办一场令天下人震惊的婚礼。”平四依旧低垂着眼眉说。
“平四,你以前办过婚礼吗?”万北林突然来了兴趣。他平日里与平四说话都是言简意赅,态度冰冷。
“没有。”
“盟主呢?”
“没有。”
万北林哈哈一笑:“平四,盟主和你都没有经验,我和你们商量一阵也没有意思。这样我去和孙姑娘商量,商量好了我告诉你们吧。我走了!”
万北林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少主,盟主为孙姑娘准备了一件礼物,请少主带给孙姑娘。”
“什么礼物?”
“盟主说那是少主的娘亲留给未来的儿媳妇的。”
“我娘?”万北林呆了呆,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见过他的母亲。只是在书房挂有一幅美人图,万长风告诉他那是他娘唯一的一幅画像。
画像中的女子长得极其美丽,身着白色披风置身于大雪之中,柔和温婉,仙气飘飘,一根红飘带束发显得明艳动人。
画像中的女子有一双深邃而美丽,温馨而有神的眼睛。万北林在感到无助迷茫时,他总爱呆呆地望着画中的母亲喃喃自语。在她无声无息的目光中,万北林感受到了母亲默默的守候,他得到了世间最深沉的安慰。
“平四,前面带路。”万北林跟着平四来到了万长风的静息室。
万长风有一间雅致的静息室,掩映在绿树之中。
万北林进得屋来,万长风正站在窗边,镂空的雕花窗射入斑斑点点的细碎阳光,那光斑落在他的脸上身上都在变化着,变成奇怪的形状。
“父亲。”万北林轻声叫道。
“阿林,来来来,快坐下。”万长风招呼着他坐下。
父子两人坐下,平四在一旁站着。
“阿林,你这一次出去了一年多,江湖的历练也不少了,为父近日要去会会风啸尘,以赴十年之约,盟里的事为父就交给你了,平四会协助你。”万长风说。
“父亲要去会风啸尘?”万北林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平四,眼睛里闪着寒光。
平四还是低垂着头,避开了万北林的眼光。
“是啊,我与风啸尘每十年都有一次比武,如果这次比武我胜了,我将接替风啸尘的任务,十年间你我父子将不会见面。所以阿林,万山盟现在就交给你了。”万长风以不容商量的口吻说。
万北林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他默默地坐在那里,墨黑的瞳孔中充斥着漠然。
“阿林,这也是你母亲的意思。”万长风又说了一句。
“我母亲?”
“对,你母亲希望你接任万山盟盟主,同时她也希望你能迎娶欧阳晓晓。晓晓的父亲欧阳敏手上可掌握着一支铁骑,打遍天下无敌手。”万长风一边说一边观察万北林的神色。
万北林听到这些话,脸上没有什么变化,仿佛在听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阿林,你真不愿意娶晓晓吗?”万长风问道。
万北林点点头,说:“父亲,孩儿心意已决,今生只娶孙姑娘,您就别劝我了。”
“那好吧,阿林。”万长风叹了口气说:“给,这是你母亲让我交给你的东西。”万长风从怀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盒子递给万北林。
万北林冷冷地看了一眼,恭恭敬敬伸出双手去接。就在他的手要接触到那盒子时,万长风手腕一翻,瞬间扣住了万北林的一只手,另一手已经击中了万北林的前胸。
万北林不曾想万长风会偷袭他,晃动一下身子准备闪开,平四的一只手已经到了他的后背。
“你们!”万北林被他二人点中穴道站不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万北林怒气冲冲地问。
“阿林,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是武学奇才,你的修为已经超过我二人。今天,我们联手将你制住,出于不得已的原因。”
“阿林,你的身上肩负重任,不能以一己之私而置重任不顾。欧阳晓晓是你的未婚妻子,她将来会母仪天下。所以阿林,你不能娶孙姑娘,你把她忘了吧。”
万北林脸色铁青,眼中全是愤怒,不发一言。
万长风继续不紧不慢地说:“这么多年来,平四和我一直在发展万山盟,万山盟已经成为了江湖中一个大门派。现在万山盟和欧阳敏强强联手,我们一定会助你完成你母亲的遗愿。”
万北林极其聪明,他听到万长风说的什么母仪天下,什么母亲遗愿,心中一惊,暗道:“难道我是皇室中人?那个小狐狸过千山才是那大梁皇室的呀?这与我有何关系?过千山和我是亲戚关系,我们要互相伤害吗?我才不屑与那小狐狸争夺什么可笑的天下,我只想与我的孙大圣闯荡江湖,快意人生,侠骨豪情,酒剑琴心,潇洒侠气无限,那才是人生一大乐事呢。”
万北林仍旧不说话,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
“所以,阿林,我和平四决定冒犯你,帮你忘掉孙姑娘?”
“忘掉孙姑娘?”万北林听到这抬起头来,他有些惊奇了,冷声问道:“你能让我忘记她?”
万长风点点头。
“阿林,你不知道吧,我有一门功夫就是将自己全身的修为传与你,在传与你之后,我会让我的这股力量压制住你的某个神经区,而这个神经区就是你记得孙姑娘的地方,我要让你彻底地忘掉她。”
“不行,你不能这么做,你这样做既会害了你,也会让我恨你一辈子。”万北林大叫道:“孙大圣,我不会忘记你,你等着我,我要来与你成亲!”
万长风嘿嘿一阵冷笑,盘腿面对着万北林坐下。
只见万长风舞动双手,他的身体围着万北林飞速地转过,陡然间他倒立着身体,头顶离万北林头顶一寸远悬空着。
“你、你要干什么?住手!”万北林大惊,他的话音刚落,他感觉到一股热流自头顶贯入,他的两眼模糊了起来……
“孙大圣,孙大圣。”万北林感觉孙若薇的脸越来越模糊了,他努力地在想她,“风十八,风十八。”这一声声甜美的呼唤离万北林也越来越远,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向他袭来,他与孙若薇以前种种过往在他的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黄昏时分,夕阳投下绚烂的余晖透过窗户照在万北林的脸上,他的脸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紧接着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万北林墨黑的眸子里迸发出无数尖锐的刀锋,那锐利的目光盯着眼前的万长风。
万长风在一天之内仿佛衰老了十岁,他往日那对精明、深沉的眼睛此刻也失去了神采,额头上也出现了深深的皱纹。
万北林看到万长风如此的颓废感到有些吃惊,连忙问道:“父亲,您这是怎么啦?”
万长风摆了摆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说:“阿林啊,我不是你的父亲,而是你的师伯,我不负师妹的重托已将你抚养成人,今日我已将我全身的功力传给了你,现在江湖中已无人是你的对手。”
“什么?”万北林带着悲伤的神情问:“那您以后怎么办?”
“阿林,你不用担心我,过些日子我要去见我的风师兄,我准备在风师兄那里住些日子。”
“阿林,你是我师妹玉兰溪的儿子。你不姓万,而姓朱,你是朱霖。”万长风说:“我和风啸尘,你母亲玉兰溪是师兄妹,风啸尘是大师兄,玉兰溪是小师妹。”万长风说到这停了一下,他用手拍了拍胸脯,喘了口气说:“万山盟是你的母亲创立的,可是她在建盟不久就去世了。我原本是看淡红尘,准备隐居山野,你母亲我的小师妹在临终前派人找到了我,让我接管万山盟帮她发展壮大,等你长大了交与你完成她的心愿。”
“她的心愿?她有什么心愿?”万北林带着不太相信的眼神问。
万长风张了一下嘴,但他又把话咽了回去。
万北林的瞳孔微缩了一下,眯缝着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平四。
平四走上前对万北林跪了下来:“少主,平四是玉家的家仆,玉兰溪是我家小姐。”
“哦。”万北林点点头。
“阿林,前几日你欧阳伯父来盟里商量你与晓晓的婚事,师伯我做主了,明年九月初三给你俩完婚。”
“欧阳晓晓,我都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也不知她现在是个怎样的人物?”万北林的脸上显出一抹笑意来,他记得小时候的欧阳晓晓最爱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叫他哥哥。
“回少主,这两日欧阳姑娘就会来盟里。”平四回答。
万北林点点头,过了一会他又平静地问: “玉兰溪,这是我娘的名字,那我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