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来我可以委屈
在屋里听着周慕白的哭声，萧清淮边骂自己混蛋边做足了心理准备。
他冷着脸推开门：“滚远点。”
“哥、哥……哥哥、教。”
周慕白虽然已经十二岁了，但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比同龄的小孩矮了一大截，还是软软糯糯的状态。
这样一个小孩，边擦着眼泪边结结巴巴的的喊自己哥哥。
别说对方是他看完书后心疼了好长时间的周慕白，就算是不认识的小朋友这样哭，萧清淮也扛不住。
他记得很清楚，周慕白到了学校后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也不认识。
因为这件事，他被班里的小霸王嘲笑欺负了很久，直到半年后女主才发现，开始为周慕白补课。
可这半年里，从辱骂到殴打，从嘲笑周慕白无父无母到拿圆规扎他，从撕他的课本到把他锁进昏暗的器材室整整一天一夜。
萧清淮的共情能力强，只看书中寥寥几笔的描述都会感到难过，怎么都不敢细想这种事要是真的发生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会如何。
就教他一点，只教教他认和写自己的名字总可以吧。
不教他跟学习有关的东西，这样也不打扰女主为他补课吧？
这么想着，萧清淮侧过身，留出了进门的空隙：“进来吧。”
周慕白表现的局促，脸上还挂着没干的泪痕，却在对方回头的瞬间眼底划过一抹阴影。
“过来，坐下。”
萧清淮让他坐在桌子前，自己单手撑着桌沿，抽出一张白纸，在纸上写下了“周慕白”三个字。
他尽量绷着脸，冷淡道：“这是你的名字，周慕白。”
接近中午，气温渐渐高起来，萧清淮将衣袖挽了半截，露出白皙的一小截手腕。
“周慕白，读一遍。”他用笔一个字又一个字的指过，露出的半截手腕不经意间碰到了周慕白的手指。
周慕白呆愣愣的抬头看他，听话的开口：“哥哥……白。”
？
我普通话证书考过了啊我记得。
他无奈的弯下腰，凑近了些，又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周、慕、白。”
“周……慕白。”
这次总算是念对了。
萧清淮松了口气，将笔递过去，依旧是绷着脸：“照着写。”
周慕白拿起了笔，努力了半天都握不住，可怜巴巴的望过来。
“笔都不会拿？”萧清淮秉持着冷淡的态度：“我不……”
他话还没说完，几滴眼泪又从周慕白的脸上滑落。
怎么又哭了，031总不能认错主角了吧，书里的男主可是从来都不会哭的。
不管他是不是男主，现在面前的小孩确实是哭的稀里哗啦的，还去拉自己的衣角：“……疼。”
萧清淮心软的一塌糊涂，脸上却只能故意表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动作幅度大，力道却轻的拉过周慕白的手。
“疼什么……你……”
话说到一半，这个人渣他演不下去了。
周慕白的手心上全是伤，密密麻麻的，有烟头的烫伤、有刀片的划伤、还有很多人为用厚木板打出来的伤痕。
萧清淮将他的衣袖拉上来，才发现连带着手臂上也都是被衣袖遮挡住的伤口，比手上的伤还要多。
他声线都开始不自觉的发抖：“衣服脱了，我看看。”
周慕白先是摇摇头，接着就犹犹豫豫的开始解上衣的扣子。
萧家要人要的急，他昨天走的时候直接套了一件衣服就被拉出了福利院，很多伤口来不及处理，随着愈合与衣服粘在了一起，不太容易扯开。
“别脱了。”
萧清淮虽然身体不好，但是一直被宠着长大，从来没见过这种场景。
“疼不疼……不是，很疼吧？”
他眼眶蓦然红了，刚刚还在心里吐槽男主总是哭，现在却哭的比人家更厉害。
周慕白拿袖子给他擦眼泪：“哥哥，不哭。”
相处了快一天，萧清淮这才后知后觉的这才反应过来，周慕白已经十二岁了，却还是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想起书里长大后的周慕白，性格暴戾阴郁，平日里沉默寡言，却又时常咳血。
或许就是在小的时候，因为灰暗的经历留下了阴影，也因为这些伤一拖再拖后留下了病根。
“球球，你在不在？”
“031，找你有事。”
萧清淮在心里喊了好几遍，确定系统不在一旁，握住周慕白的手腕：“走，去医院。”
他怕扯到对方的伤口，一路上只敢轻拉着手腕。
“哥哥……”
“走不动了还是伤口疼，”萧清淮蹲下身，面露担忧：“需要我抱你吗？”
周慕白本来只是突然想叫他一下，听对方这么说，就立刻换上了委屈的表情，头点的像小鸡啄米：“疼。”
萧清淮没有怀疑，将他搂在了怀里。
一路上七拐八绕，被抱着的周慕白反而先红了脸，把脸往对方的脖颈里埋。
他其实不觉得有多痛，或许是因为耐受力强，也或许是因为早就习惯了，他已经对自己受伤这件事无所谓。
但当他这位既没有血缘关系又没有任何名义上关系，还阴晴不定的哥哥一因为自己哭了，他突然就又觉得疼了。
自打他记事起的那些只能埋进土里的委屈被一股脑的被翻了出来。
原来他会委屈，原来他可以委屈，原来他委屈后有人会在意。
萧清淮对医院的流程熟悉程度跟吃饭没什么两样，很快就带着人办完了住院的一系列相关手续。
医生看着紧紧抱着萧清淮不撒手的小孩，又看看自己手里的各项报告单，不自信的推了一下眼镜。
“虽然他看起来问题不大，但其实情况不是很好，部分创面太大，最好立马进行缝合手术。”
“您安排就好。”
跟着医生带着周慕白到了手术室，萧清淮揉揉他的头，就打算先离开。
“哥哥。”
周慕白抿着唇，不愿意撒手，半天才从期期艾艾的说出来：“……一、起。”
“听话，医生给你治疗，哥哥还有事。”
刚刚那一段路对他来说运动量还是太大，萧清淮已经感觉到隐隐的胸闷。
虽然这种手术允许家属作陪，但他实在不敢留在手术现场，就怕看到什么血腥场景，自己先承受不住。
周慕白虽然不甘心，但自认为没摸清对方喜怒无常的脾气，还是因为怕惹怒萧清淮而松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