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国都城,梵城。
余国的皇帝,邝俊早早就收到消息,说天阙使团还有一个月就到梵城了。他原本还想先给他们开个下马威,等使团来了就先晾他们几天再召见。结果,他先被顾九晾了一个月。邝俊左等右等愣是多等了一个月的时间,这让他很是恼火。
“这些天阙人当真可恶,竟然主动出使我朝,竟敢如此拖沓!真不把我余国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既然他们这般拖沓,想来也不着急见陛下,不如陛下也晾着他们十天半个月的,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丞相所言亦是朕心里所想,他们不是不着急吗?那就暂时不见,让他们自己在驿馆里待着吧!”
“陛下英明!”
原本使团一个月前就能走到余国都城,因为那只大“猫咪”跟了他们两天,出了密林后,顾九就让它回去了,又送了半副猪肉给它“打包”带走。老虎也很听话,没有再继续跟着。
“还得是国师啊,这大虫子在国师面前,就变成了小猫。你们说,你们就说,还有谁能做到这般地步?”
“呵呵呵,我天阙有此国师,在朝能领兵震慑天下,在野能降龙伏虎,当真是天佑我朝啊!”
就这样,他们又多玩了几天,才迟了一个月赶到梵城。来迎接他们的余国官员,无不是摆着一张臭脸,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没有过多的话,直接将他们领到了专门接待使臣的驿馆,然后很快就离开了。
“各位,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没事别乱跑,等着陛下召见吧!告辞。”
顾九保持微笑着心里却道,这么嚣张?便不再理会。
可是,就在他准备进入驿馆时,一股马粪夹杂着尿骚味扑鼻而来,让他忍不住立刻捂住口鼻,顿住脚步退出来拦住大家,并大喊道。
“停!!”
“国师,怎么了这是?为何不进去?”两位副使疑惑的问道。
“两位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说完顾九就抿着嘴偷笑。
听完顾九的话,两位副使一脸疑惑的往门口去,只是没到门口就捂着嘴跑回来了,一脸气愤的骂了起来。
“余国欺人太甚!竟让我等住在这种地方,回去我定要如实禀报陛下!”
“二位大人,先不必动怒。咱们还是先另寻一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国师大人所言甚是,那国师有何高见?”
“依我看,客栈是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的。干脆这样,咱们就租两间大一些的宅院,大老远辛苦的跑来,总不能委屈了大家不是?”
两人一听,瞬间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回道。
“不辛苦,不辛苦。那就全凭国师大人的安排!”
他们一起进城的人不多,除了顾九的家眷,也就只有三十个护卫军与六十多个苦力脚夫,剩余的人都在城外安营扎寨。
他们在客栈等了近两个时辰,终于租到了相邻的两间宅院。这一带住的大多都是官家,所以宅院比较大,住下他们绰绰有余。顾九也早早吩咐过两位副使大人,除了皇帝召见外,其他官员来了都让他们自己应对。
梵城里还算热闹,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天阙京都的略有不同。偏大偏矮一些,却不失美感与富庶。街道的布局也不同,没有天阙的宽大整齐,只是绿化比较多。
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两位副使就过来跟顾九说,今天他们要进宫,先递上拜帖预约,看看余国的皇帝什么时候能接见他们。
“那就辛苦两位大人跑一趟了,这也不用太着急,若是让他们觉得咱们是非见不可的话,那咱们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一半了。所以,两位大人务必要稳住,我天阙堂堂大国,岂能被余国这等弹丸小国所欺?”
“国师言之有理!我等定然不能让他们看小了!”
“呵呵呵,那就辛苦马大人和赵大人了。待回去后,本国师定为二位请功!”
这位两位副使,一个叫马催,一个叫赵松。两人同僚多年,又是同窗好友。马催是礼部主事,而赵松则是户部主事,两人时常因为意见不合经常斗嘴,累了又停下来一起喝两杯,谁也不服谁。
余国皇宫
“陛下,天阙使团的两位副使今日递了帖,说明日要面见陛下,商讨两国事宜。见还是不见?”
“副使?怎么不是正使?”邝俊不悦道。
“回陛下,臣听说此次使团的正使,乃是天阙的国师,而且”
“嗯?而且什么?”
“而且臣还听说,这次出使的这位国师是拖家带口,全家都跟着一起来的。”
邝俊眉毛翘了翘,太阳穴就有一滴汗流了下来。心里吐槽了起来,这确定是来出使的吗?怕是来散心的吧,难道就不怕朕把他的家人抓起来当人质?
“陛下,陛下?”
太监看他有些愣神,又喊了两下然后接着问道。
“那陛下见还是不见?”
“见什么见,不见!就说朕没空,让他们等着,等朕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说!”
“是,老奴这就去回复他们。”老太监说完转身离去。
“你们陛下没空召见我们?”
“确实如此,最近陛下国事缠身,一时半会抽不出来时间与贵使见面。陛下还说了,等他忙完了自会通传两位,让两位先回去等着。”
老太监根本不给他们发问的机会,一口气把话都说完了,然后就离开。
马催与赵松两人互看了一眼,然后也愤愤不平的离开了。
回到住处后,把事情对顾九说了一遍。
“就这样?也没说什么时候见?”
“没有!”两人摇头回应,然后便问顾九,现在还该怎么办。
“国师,若是这余国皇帝一直不肯见咱们,那咱们该如何是好啊?”
顾九翘起眉毛看着赵松两人问道。
“不知二位大人着不着急回去?”
两人被问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了他。
“出使任务尚未完成,怎么能就这样回去?”
“是啊,国师。就这么回去了,如何向陛下交代?”
“呵呵呵,我就随口一问。你们不必紧张,既然二位不着急回去,那咱们就不回。就在这里跟他耗着!”
“可是,国师大人。咱们此次出使所带银两有限,就这么耗着怕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赵松:“我赞成马兄的话。”
顾九:“那咱们就先想办法赚够足够多银子,只要余国皇帝一日不见咱们,那咱们就住在这一日,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不过除了吃住,其他的都得自己掏钱。”
两人听完都傻眼了,然后又听到顾九信誓旦旦的说道。
“两位大人不必担心银子的事,好歹这里也是都城,还会缺银子吗?你们只管放心好了,该干嘛就干嘛。直到皇帝肯见咱们为止!”
“一切都听国师大人的!!”两人拱手退去。
天阙皇宫
此时,楼韫与老魏兄弟俩还有在御书房叙话。
楼韫:“国师应该已经到了余国的都城了吧。”
魏休:“探子汇报,三天前已经到了。”
“此次出使,路途遥远。幸好是国师前去,有国师出马,朕相信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
魏修:“陛下说的是,国师无所不往,没有谁能难得住他的!”
说完,几人高兴的笑了起来。楼韫非常期待,顾九会给他带回来什么样的惊喜。
很快过去了三天,余国皇帝依然没有召见他们的意思。索性,顾九就让随行的二十多位弟子化身琴师,把梵城的四大艺馆全部拿下,让两位触筋境的弟子把控着。
“思音,琴语。你二人带着师弟师妹潜入梵城内所有有名的大艺馆,尽快成为魁首。然后劝说各大艺馆来一次斗曲大赛。咱们就不愁没银子了。”
“是,师父!我们绝不负师父师母的期许!”
“没那么严重,一切还是以安全为上。若遇危险,走为上策,懂吗?我知道你们身手不错,但不到万不得已切忌显露武功。”
“是!!!”
这天,翠鸣坊艺馆来了五个特别的年轻女子应征琴师,管事的看到几人的气质不错,手上的乐器有些都是没见过的,很快就来了兴趣,就让几人演奏看看。
五个女子经过一番眼神交流,很默契弹奏了一曲。结果,瞬间引爆了整个翠鸣坊的客人,让管事的人很是激动,当即收下几人。
同时,还有凤鸣楼,春啼坊,花语阁,也是同样的现象。仅仅三天时间,四大艺馆便在梵城引起了很大的热议,生意一下翻了好几倍。那些女子也顺利成为了镇坊之宝,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两。
四大艺馆中,凤鸣楼是属于官家艺馆,比较豪华大气些。其他的都是一些富商巨贾合资,也差不到哪去。主要是人家毕竟是官家的,自然不能太过出风头。
很快,又过了几天。还没有收到皇宫里的消息传来,这让原本还有些担心的马催与赵松二人也彻底的放飞自我了。根据顾九的指示,让他们以出使官员的身份去结交城里的有钱人,让他们大肆的敛财。
每日应酬听曲,酒局不断,让两人赚得盆满钵满,一个月下来竟然胖了许多,不得不重新定制新的官服与常服。都是一副妥妥的地主老财的模样。
两人也跟顾九熟络起来了,顾九让他们每隔三天递一次帖子,持续了一个月后就再也没递过了。两人每日负责薪酬余国的官员与富商,顾九一家则逛逛街,购购物,把梵城转了个遍。
这天夜里,顾九与他们统计了一下,这一个月来所赚到的银子,结果让马催与赵松两人都大吃一惊,立马欣喜若狂起来。
这一个月来赚的钱比他们当初带来的还多了不少。顾九也不小气,当即拿出两万两来分给他们。
“哈哈哈,两位大人这一个月辛苦了,看着都胖了好几圈了,让本国师着实不忍啊。这是两位的辛苦费,希望二位再接再厉。哈哈哈”
“多谢国师大人,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赵兄说的对,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只是希望那余国的皇帝,再晚些召见咱们才好,呵呵呵。”马催一脸高兴的说道。
三人一时笑作一团,然后又看到顾九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并说道。
“咱们在城里吃香的喝辣的,也不能亏待了城外的弟兄们。劳烦两位,明日给城外的弟兄多送些酒肉瓜果去,让他们也乐呵乐呵!”
“国师仁义,我等拜服!”
“呵呵呵,都是自己人,就不要说这种客气话了。”
而余国的皇帝邝俊,看到他们连续递了一个月了拜帖,心里也有些小得意起来。于是询问了太监,使团最近的情况。
“那两副使,马催与赵松每日应酬游走在官员与富商之间,据消息说是在四处托关系见陛下。”
“哦?呵呵呵,那位拖家带口的国师呢?每日又都做些什么?”
“要说这位国师,也算是个妙人了。每日带着一家老小逛街购物,这京都都差不多让他们逛了个遍,还买了不少东西呢!呵呵”
“哈哈哈,当真是有趣。看来他们有些坐不住了。”
“那,陛下要见他们了吗?”老太监试探的问道。
邝俊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回了两个字。
“不见!”
“不见好啊!若不是还有国事在身,我现在还不想见他呢!哈哈哈”马催开心的笑道。
“谁说不是呢?就这样晾了咱们一个月,好歹咱们也是大国使团,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赵松心里则有些不忿。
“二位,二位莫急。余国皇帝爱见不见。见了,咱们还是得应着。不见,那咱们就忙咱们自己的事,互不相扰岂不是更好?”
“国师大人说的是,最好还是别见。哈哈哈”
于是,他们又被晾了一个月。邝俊也终于“良心发现”了,感觉拖得太久也不好。
这天,他们收到皇宫的通知,说明天让他们进宫见驾。三人刚收到消息,一开始马催与赵松两人还有些不悦,后来经过顾九的开导,几人又笑了起来。
“看来,是咱们赢了,哈哈哈!”
“国师说的是,余帝终于坐不住了。”
“那,咱们明日就去见上一见,看看这余国皇帝究竟长得啥样的!”
“愿随国师同往!!”马赵二人拱手道。
余国皇宫
“宣!天阙使臣觐见!!”
“宣!天阙使臣觐见!!”
顾九领着马催赵松二人,缓缓走进大殿。两排的官员,左文右武分两排站着,全都一脸不屑的表情。对着顾九三人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天阙国师顾九,率两位副使拜见余国皇帝陛下!”
邝俊一脸帝王威严的看着顾九,沉声开口。
“你就是天阙国师?”
“回陛下,正是!”
“见朕为何不跪?来人!拖下去砍了!”
唬!!!殿内的禁卫立马吼出一声!
马催两人顿时紧张了起来,但是看到顾九没跪,他们也不敢跪。
而顾九依然淡定的微笑,看着龙椅上的邝俊。在沉默了一会,邝俊再次开口。
“哈哈哈,处变不惊,泰然自若。顾国师不愧是胆识过人!”
“陛下谬赞了,那是因为我知道陛下不会杀我。”
“国师为何如此肯定?以为朕是不敢杀尔等吗?”
“非也,刚才陛下不是问我为何不跪是吗?”顾九转移了话题。
“嗯,那你是为何啊?”
只见顾九一脸微笑的说道。
“俗话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见本国陛下都尚且不跪,却给他国陛下下跪,敢问余皇陛下,您可买得起我膝下的黄金?”
听到顾九的话,赵马二人心头一紧。难道,国师真的要下跪?
而邝俊却有些得意,并笑着反问。
“顾国师的意思,是只要朕出得起价钱,你就给朕下跪是吗?”
“不错!”
马催一惊,刚想开口劝就被顾九一个眼神压了下去。大殿上的官员也都露出了一脸鄙夷的笑容。
“哈哈哈,好!那请问顾国师,你膝下的黄金价值几何,只要你开个价,朕买了!”
马催,赵松两人无比紧张,他们也很想知道,顾九接下来会怎么说。
只听见顾九淡淡回道。
“也不多,赔我南境十二万死去的将士即可!”
这一句话,让大殿上原本得意的邝俊与众官员瞬间愤怒!不断的对着顾九几人骂。而马催与赵松却是感到一阵热血沸腾,原本紧张的感觉早已荡然无存。
“大胆!你真以为朕不敢在这大殿之前杀人吗?!”邝俊无比愤怒阴沉的说道。
“陛下当然敢!只是考虑好后果就行!”
邝俊用杀人的眼神,死死盯着顾九不语。这是妥妥的威胁,自从五年前联合越国攻打天阙朝南境,他们的损失并不比南境少。本身国力就比不上天阙朝,这个时候也绝不可能与之开战。于是,他隐忍了下来,把话题转移了。
“国师这次出使我国,贵国皇帝可有话?”
只见顾九伸出五个手指,笑着说道。
“我朝陛下要贵国赔偿五百万两白银,以安抚死去的南境战士,其他的什么军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不孕不育费用等就算了!”
邝俊一听,脸色更沉得厉害,还没等他开口,就有一个朝臣暴跳如雷的站出来骂道。
“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位国师,简直就是一派胡言,敲诈勒索全然一副强盗土匪的做派!贵国的不孕不育与我国何干?这也能扯到赔偿,简直就是笑话!看来国师不曾习得圣贤之书,也难怪没什么学识礼仪。还有那些什么误工费,精神损失费更是无稽之谈,老夫闻所未闻!”
跳出来说话的人是余国右丞相,庞宏勋。邝俊看到他就说得头头是道,心里略微的满意,也不开口了。
而顾九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对着庞宏勋拱了拱手,淡淡的质问起来。
“敢问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庞宏勋冷哼一声,并未回应顾九。随后另一位官员出来介绍。
“这位乃是当朝右相,庞丞相!”
“原来是丞相大人,失敬失敬。”
庞宏勋依然没理他,顾九也不在意,继续说。
“刚才庞丞相说我,一派胡言,敲诈勒索?可有证据?若是没有”
没等顾九说完,庞宏勋就开口了。
“你那都是无稽之谈,什么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不孕不育的,用这些莫须有名目索赔巨款,难道不是敲诈勒索,不是一派胡言吗?你若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便认”
“好!一言为定!只是不知丞相能不能做得了贵国陛下的主?”
顾九说完扭头看了一眼邝俊,他的话让庞宏勋与邝俊都愣住了。气氛一下变得沉默起来,马催赵松两人则是露出一脸自信的笑容。根据他们对顾九的了解,猜到顾九肯定不会无的放矢,于是两人默默当起了吃瓜群众。
在邝俊与庞宏勋一番眼神交流过后,邝俊暗暗点头,然后对顾九问道。
“丞相说的正是朕的意思,若是国师说不出来又当如何?”
“自然是分文不取了!”
“好,那就国师说出个一二三来,若是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朕在这大殿上将你三人杖刑,再赶出余国!”
“好说。”顾九对他拱手。
然后对着庞宏勋说道。
“丞相说,我所说的索赔名目都是莫须有?”
“难道不是?”
“好,那我就一个一个给你说清楚。就先说这,不孕不育吧。”顾九自己都想笑的开口。
“五年前,贵国与越国共犯我南境,致我南境十二万将士阵亡。丞相,这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庞宏勋愤然回道。
“十二万将士就是十二万个男人,也就是说他们若都娶妻生子的话,我朝便多了十二人口,就按一人生两算好了,谁让我这人比较实在呢。”
马催两人忍不住偷笑起来,赶紧捂住嘴巴。然后又听顾九说道。
“十二万人,每人五年生两个不过分吧?那就是二十四个人。但是”
顾九一下把音量拔高,又继续说:“因为贵国的所作所为让我朝十二万将士身亡,直接导致我朝十二万的少女无人可嫁,无人可嫁就无法怀孕生子,这笔损失难道不用赔吗?”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起来,然后又听到顾九继续开口。
“十二万将士就是十二万个家庭的顶梁柱,失去了顶梁柱他们就没有了收入的来源,承受着失去亲人之痛,导致忧劳成疾又需要花钱治病抓药。这些!误工费,与精神损失费难道不该索要吗?丧葬费,孩子读书的费用我还没算呢?不过,我朝陛下宽仁,这些费用都免了。你们现在还觉得五百万两过分吗?”
朝堂一片沉默,就连邝俊也都认真的思考了起来,就是不知道再算哪一项费用。
马催和赵松两人早已经是激动不已,眼睛里的光,显得格外的刺眼。
过了许久,邝俊才沉声开口。
“顾国师,容我等商量几日再做答复可否?”
“好说,那就三日。”
“国师仁义,三日后再议,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