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给脸不要脸
听到秦家主的答复,南宫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萧纯和萧千夜两个人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若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不惜牺牲灵州的百姓也要对付卫君陌,卫君陌远和师兄远在灵州将会有大麻烦。如今秦家答应帮忙,事情自然好办的多。自谢家之后,秦家隐隐为金陵世家之首,只要秦家同意的事情,别的人家也不会太过为难。
秦家主看着南宫墨道:“老夫虽然同意,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无能为力的。想必郡主也明白,所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仅是朝中官员,咱们这些世家也是一样的。前段时间郡主是觉得咱们这些金领世家分外团结,却不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如今新皇登基之后暂时并无对世家动手的意思,时间若是再久一些,这些日子的抱成一团的关系只怕也岌岌可危了。”
这世上万事万物都脱不了利益二字,金陵这些世家之间自然也是有利益之争的。实力强盛的想要更强盛,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实力差一些的更是要踩着前面的人往上爬。先皇性格强硬,铁血手腕,更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无可转圜,所以世家只能抱成一团对抗皇室。但是新皇的性格明显跟先皇截然不同,只怕轻易不会对世家动手。对抗皇权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自然是最好。因此已经有不少人在开始蠢蠢欲动的打起新皇的主意来了。
“说起来,还是谢侯看得开。老夫也是佩服啊。”秦家家主叹息道。
南宫墨点头道:“晚辈自然不敢让秦家公然对抗皇权的。“再怎么自恋南宫墨也不会以为自己能够说动秦家主押上整个家主跟萧纯和萧千夜对着干。不是她不能言善辩,而是她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筹码。更何况,她和卫君陌又没打算谋朝篡位,要秦家那样明火执仗的站在自己这边做什么?
秦家主赞赏地望着南宫墨笑道:“星城郡主果真是个奇女子,梓煦却还要好好学学。”
秦梓煦无辜地摸了摸鼻子,点头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秦家主摆摆手起身笑道:“罢了,既然答应了郡主的事情,秦家自然尽力而为,请郡主放心便是。这是交给梓煦去办,郡主可放心?”南宫墨拱手道:“多谢秦家,秦大公子晚辈自然是放心的。”秦家主点点头笑道:“那就好。”
该说的事情也说完了,南宫墨很是识趣地站起身来告辞,“如此,晚辈告辞。”
“郡主慢走。”秦家主道:“梓煦送郡主出去。”
“是,父亲。”
看着南宫墨和秦梓煦双双走出书房,秦家主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地多了几分端凝。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楚国公一介武夫,没想到竟然能够养出如此有胆色却又聪慧的女儿。若是星城郡主生在秦家,哪怕是个女儿……秦家主摇了摇头,不由失笑。
出了书房大门,南宫墨与秦梓煦漫步而行。秦梓煦微微落后半步,不时的侧目打量着南宫墨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南宫墨自然主意到了秦梓煦的神色,淡笑道:“大公子有话要说?”秦梓煦摇摇头道:“郡主…做这些事情,卫世子可知道?”
南宫墨道:“他远在灵州自然不知。”
秦梓煦道:“那卫世子……”言语间颇有些踌躇之意,南宫墨却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南宫墨到底是个女眷,虽然有郡主的身份,长平公主也十分宽厚,但是这世道对女子本就是有诸多约束。南宫墨在金陵的行事素来算不得太低调,如今卫君陌不在金陵,南宫墨却直接许下了对秦家的承诺,将来卫世子知道了未免会心存芥蒂。秦梓煦甚至有些怀疑自家父亲怎么会被南宫墨说动的?星城郡主的话真的能够代表卫世子么?
南宫墨淡笑不语,秦家家主自然不是真的完全相信她能够做得了卫君陌的主。身为一家之主,秦家主还没那么天真。只是南宫墨所说的,所要求的对秦家来说付出和收获完全呈正比。秦家并不需要出太多的力,但是却可以得到好的名声,卫君陌甚至是燕王齐王的人情,或许还有一份自己的心安。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秦家主会答应并不意外。
南宫墨这个要说话,之间不远处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
秦梓煦不悦地皱眉,“出了什么事?!”秦家的规矩素来不小,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下人也不会如此失礼。但是即使如此,在客人面前失礼终究是不好。管事蹿了口气,语气还带着微喘地道:“郡主,郡主带来的那位靳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秦梓煦一怔,只见身边一道疾风掠过。在看是只看到南宫墨飘然远去的背影。秦梓煦无奈,摸摸鼻子问道:“怎么回事,仔细说。”
管事道:“方才善嘉县主带着人来拜访,夫人在大厅里接待县主。不知怎么的,靳公子就跟善嘉县主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善嘉县主?”秦梓煦扬眉,“朱家大小姐?”原本朱初喻是没有资格没有不收帖子就上门拜访秦家的。只是现在朱家气势正盛,而且又有着县主的身份在,秦家自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她带了什么人来?”秦梓煦问道。管事道:“有…有几个侍卫,还有,还有阮郁之,阮公子。”
闻言,秦梓煦没好气地瞪了管事一眼,道:“怎么不早说!”说完连忙急匆匆地朝着大厅的方向而去了。同时心中对朱初喻的印象又下降了好几份,朱初喻又不是不知道秦家和阮郁之的过节,当初收留阮郁之就已经有些让秦家不喜了,现在居然还敢带着阮郁之上门,实在是太不将秦家放在眼里了。
秦家大厅里,秦夫人保养的极好的容颜上一片铁青,看着朱初喻的神色也更多了几分不善。秦惜坐在她身边,低声安慰着母亲,朱初喻神色倒是淡然自若,只是看着站在对面的靳濯眼底还是有几分不悦和怒意。
旁边不远处,阮郁之原本斯文的脸皮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只眼睛肿的老高,就连牙齿也缺了两颗,半点也看不出来当初那个风流才子的模样。门外,朱初喻带来的几个侍卫也全部躺在地上呻吟不断,却半晌都爬不起来。
秦夫人冷眼望着朱初喻道:“善嘉县主这是什么意思?带着人欺负到我秦家家里来了?当真以为我秦家怕你朱家不成?”
朱初喻垂眸,淡淡道:“此时纯属误会,还请夫人息怒。何况…如今受伤的都是我们朱家的人,贵府并没有伤到一丝半毫不是么?”秦夫人冷笑一声道:“难道是我请善嘉县主来的?”金陵十大世家之首的秦家,和世家之末的朱家,原本相差太大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如今朱家俨然如日中天,而且目标直指秦家。秦夫人自然也不会对身为朱家大小姐的朱初喻有多客气。
“还有这个人!你带他来干什么?”秦夫人扫了一眼被揍得灰头土脸的阮郁之,冷声问道。原本靳濯在秦家大人,秦夫人是该很不高兴的。但是靳濯打得是阮郁之,秦夫人心中却觉得万分舒顺。身为母亲,想到自己女儿险些被一个人渣给骗了,秦夫人就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抽他一顿。之前阮郁之受了教训躲起来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出来,甚至还敢登堂入室到秦家来。没有直接让人连着朱初喻打出去已经是秦夫人修养好了。
阮郁之却似乎有些不甘寂寞,也不顾自己一身狼狈浑身酸痛,傲然道:“本官是新皇亲封的大理寺少卿。”神色间颇有些得意之色,只是他此时鼻青脸肿的模样,这份得意就更加让人觉得猥琐不堪入目了。
秦惜皱了皱眉,淡淡地转过头去。心中暗暗后悔当初竟然会选择这么一个人。若是没有之前的事情自己真的跟这些的人成婚了,只怕才会死不瞑目呢。
秦夫人脸色却是一变,沉声道:“善嘉县主是执意要跟我秦家为难了?今天是来炫耀的?”阮郁之在金陵皇城无权无势,说得难听一点死了都不一定有人会知道。新皇还没登基就能让他官复原职甚至是晋升为握有实权的大理寺少卿,说没有朱家的手笔秦夫人怎么会信?
朱初喻浅笑道:“夫人言重了,今天小女前来,是有间好事想要告诉夫人一声呢。”
南宫墨走到大厅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是秦夫人愤怒地声音,“善嘉县主请回吧,咱们秦家招待不起善嘉县主!”
南宫墨跨入大厅,之间秦夫人满脸怒气地瞪着眼前的朱初喻和阮郁之,秦惜的脸色同样也不太好看。
见到南宫墨进来,朱初喻眼眸闪了闪,连忙上前盈盈一拜,“见过郡主。”仿佛没有听到秦夫人送客的声音。南宫墨微微点头,“正巧,善嘉县主也在。”从朱初喻身边擦肩而过,真的秦惜身边拉起她的手把了把脉道:“什么事就值得这么生气了?小脸都白了,快坐下歇歇吧。”
秦惜勉强笑了笑,顺从的坐回了旁边的椅子里。
“秦夫人,到府中未及拜会,失礼了。”南宫墨回头对秦夫人道。秦夫人知道南宫墨是自家女儿的大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郡主言重,遇到这些糟心的事儿,让郡主见笑了。”
“哪里。听说靳兄伤了贵府的人,不知可要不要紧?还请夫人见谅。”南宫墨道。
“郡主哪里的话,这位…靳公子也并未伤到咱们府上的人。”秦夫人道。
南宫墨微微展眉,道:“那就好,没伤人就好,靳兄是江湖中人若有什么误会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这个武夫伤的是我!”背后,阮郁之咬牙切齿地道。方才南宫墨分明看到他了,却当成没看见一般。对于阮郁之这种本就爱好虚名,又失去一些再重新得到的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大概便是别人的忽视了。当然阮郁之不会认为自己之前的遭遇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会觉得自己之前是遇到了小人,遭人陷害命运坎坷,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可以扬眉吐气了。只可惜他却没有想过,秦家想要对朱家怎么样或许有些麻烦,但是想要对付他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宫墨回头看了看阮郁之,皱了皱眉问道:“这位是谁?怎么如此模样?靳兄,你这是……”
一直作壁上观的靳濯终于开口说话了,只会懒懒地道:“随手打了一直到处乱叫的狗,还要跟郡主禀告不成?”
南宫墨莞尔一笑,“打狗自然是不用。不过……”
“那不就得了。”靳濯斩钉截铁地道。等这南宫墨的眼神分明再说:你再问!爷打了就打了。
南宫墨无奈,总之靳濯就是坚决的将这人当成狗了。不过……“这位公子是?”
阮郁之几欲吐血,他自诩才华横溢相貌出众,却不想几次见面南宫墨却根本不记得他。
朱初喻嫣然一笑,“郡主何必开玩笑,这位是新任大理寺少卿阮郁之,软大人。”
南宫墨看了朱初喻一眼,淡淡笑道:“善嘉县主好本事。”
朱初喻心下了然,微笑道:“郡主过奖了。”
南宫墨看看朱初喻又看看秦夫人,道:“方才夫人和县主似乎有事,我是否来的不是时候?”
秦夫人拉着南宫墨道:“郡主哪里话,一直没机会跟郡主说话,今天好不容易见了还请坐下喝杯茶。善嘉县主,请吧。”朱初喻叹息道:“秦夫人当真不考虑么?秦四小姐已经十七岁了,正好与舍弟的年纪相配……”
“滚!”秦夫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修养礼仪,直接开口骂道。朱家的几位公子都不成材,朱初喻所说的那位朱家三公子更是声名狼藉之辈。居然妄想娶自己的爱女,若真的将惜儿嫁进了朱家,只怕不出几个月就能给他们折腾死了。
朱初喻也不动怒,道:“夫人不同意便罢了,何必口出恶言?夫人也知道,舍姐早前如越郡王府为侧妃,如今新皇登基已经定下了贵妃的位份。咱们朱家虽说家世比不得秦家却也不算辱没了秦小姐罢。”
秦夫人冷笑,真是给脸不要脸!
“善嘉县主。”秦夫人冷冷地看着朱初喻道:“我看着县主的年纪也不小了罢?有那个功夫操心别人的婚事,还不如早些想想怎么将自己嫁出去。至于我们惜儿,自有父母高堂为她费心,再不济也有她兄长扶持着。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善嘉县主一个女儿家整理日东走西窜,如今还操持起三姑六婆的营生了。倒是为了什么?”
朱初喻脸上一红,她虽然素有大志,却也到底还是个姑娘家。朱初喻也并不想南宫墨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并不觉得嫁不嫁人是什么大事。在朱初喻心中女儿家自然还是要找个好人家的,只是她眼光高,不愿屈居。但是偏偏她看上的人或是看不上她,或是另有所爱,或是如秦梓煦这般的跟朱家本身就不对盘,别说结亲了,不结仇就不错了。如今想要将让自家三哥娶秦惜也是希望借此拉拢跟秦家的关系罢了。
秦夫人打量着她,眼光却是万分不屑地,“从前听说星城郡主在金陵最是有名,这些日子我才知道此言大谬。星城郡主做的事情桩桩件件也是为了正事,或是为夫婿打点,或是得了公主允准或是奉先皇旨意,却也没有县主这般的活跃。却不知道县主是做了些什么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不成?”
朱初喻脸色不变,心中却暗骂秦夫人难缠。心中更是深恨秦夫人的话戳中了自己的痛处。看了一眼站在秦夫人身边的秦惜,朱初喻眼神微闪。既然秦家敢如此羞辱她,她还非要秦惜嫁入朱家不可!秦家自以为百年世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先皇只是稍微露出点想法意思,这些世家还不是忙不迭的就抱在一起想方设法。可见…他们这些人再厉害也是拗不过皇权的。
微微后退了一步,朱初喻淡淡道:“我们朱家是真心诚意想要求娶四小姐的,还请夫人三思。既然夫人有事,我就先行……”
“不用三思!惜儿绝不会嫁给朱家人的!”门外传来秦梓煦坚定地声音,众人回头之间秦梓煦冷着脸站在门口,望着朱初喻道:“善嘉县主什么时候做起媒婆来了?”朱初喻脸上一僵,笑道:“不过是倾慕四小姐才貌……”
秦梓煦也不等她说完,轻哼一声道:“金陵城中多得是未婚男女,善嘉县主若是闲得慌的话,本公子可以发出消息去让他们上门去求县主便是。至于我们家,不必县主操心!不过,我看…县主最该操心的是自己罢?惜儿年纪大了一些是她身子不好,咱们家也不好将她送出门去拖累别人。不知道…县主又是有什么隐疾?”
连隐疾都出来,朱初喻又是气又是羞。这话若真的传出去,朱初喻的名声只怕也不能要了。其实她也未必不知道自己贸然上门提这件事不妥,但是看着南宫墨素日行事从来没有什么顾忌,除了刚回京的时候被言官弹劾过以外,竟然半点事情都没有。她自认为才华能力并不输南宫墨,也不甘心只能躲在暗处筹谋,这才上门了一次却不想踩到了马蜂窝。
朱初喻还没说话,阮郁之已经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放肆!你竟敢如此对县主说话。”
“阮郁之?”秦梓煦斜了阮郁之一眼,阮郁之傲然道:“正是本官。”看着眼前的阮郁之和秦夫人母女,阮郁之心中只剩下得意和解气。他当然也知道朱三是什么德行,但是朱初喻提出这事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反对。甚至恨不得秦惜立刻被嫁到朱家才好。我对你那么好你不是看不上我么?那你活该嫁一个没本事又花心的丈夫,天天独守空房。另一方面,阮郁之又对朱初喻惊为天人。自己落难,整个金陵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朱初喻帮了自己收留自己,如今甚至向新皇替自己求了官位。在阮郁之眼中,朱初喻更甚再生父母,自然容不得秦梓煦无礼。
秦梓煦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来人,给我将他们赶出去!”
“是,公子。”早就等候在外面的下人立刻从了进来,拉起阮郁之就往外走。
“放肆!本官是朝廷命官,还不放开本官!”阮郁之又惊又怒。
朱初喻倒是更识趣一些,只是深深地忘了秦梓煦一眼,淡淡笑道:“本县主自己走便是了。”到底是县主的身份,秦家下人也不敢轻易动她,只得看着她从容自若地走了出去。比起被人拎在手里扔出去的阮郁之倒是多了几分风度。
看着他们离去,秦梓煦冷笑道:“什么东西也该乱攀咱们秦家的大门。真以为要出一个贵妃就了不得了?”
身后,南宫墨悠悠笑道:“若是朱妃当真封为贵妃,只怕还真是有些麻烦呢。大公子早做准备才好。”
秦梓煦了然,点头笑道:“多谢郡主提点。”朱家二小姐有孕在身,本身就是越郡王侧妃。越郡王不受宠,如果朱妃剩下了皇子,将来的事情毕竟不好说。朱家,说不得还这的要起来了。到时候朱妃纵然为难不了秦家,但是想要为难为难秦惜一个小女孩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夫人皱眉道:“这个善嘉县主,当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知道高义伯和夫人都在做什么?整日里好像真个高义伯府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似得。如今竟然还…真是荒谬!南宫墨不由一笑:朱家难得出手的人,还真的只有朱初喻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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