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不敢置信
就这样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外面似乎传来一阵动静，潜意识告诉他，有几个人的脚步声朝他这里走来了。陆政东赶紧站了起来，看到进来的人，陆政东也是一激灵，居然是五号首长和书记处书记、办公厅主任。
陆政东其实是想问外公对云维熙是怎么一个态度。
按照之前的程序，整个学习时间一般在两小时左右。两位开讲者按照既定计划各讲四十分钟，之后半小时用于讨论和提问。
陆政东不由就猜想着这次被召见的真正原因，想了许久，想了很多，但最终她也不知道哪一点能用得上，实在没可想的了，又把面前的《人民日报》拿起来翻着，实际上这报纸陆政东已经翻来覆去的看了许多遍，但他实在是没有事情可做，也只有把这个拿着来消磨时光了。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老爷子的意思……”
“要推动经济发展和结构调整必须依靠体制创新和科技创新。要大胆探索，深化改革，突破影响生产力发展的体制性障碍，这些事情都要从实际做起，你在基层工作的时间长，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又有较深的经济理论，特别是在安新的工作不负中央的重望，看来你对大城市的发展是很有些心得的，你的关于城市发展带的经济论文不少领导同志都看过，认为很有见地。”
而在市政府唐中凯的办公室里，气氛就凝重了很多，在坐的除了唐中凯之外还有尤金忠等人，名义上是商量陆政东临走时紧急交代得要抓的一些工作，实际上同样也是在等着电话，在坐的都知道陆政东如果调离安新对他们意味着什么。
“坐了一晚上，也想透透气，你陪我走走。”
“连江书记和杨省长都打来电话询问情况，他们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情。”
“前不久五中全会刚刚开过，从新世纪开始，我国将进入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加快推进现代化的新的发展阶段。今后五到十年，是我国经济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时期，是进行经济结构战略性调整的重要时期，也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和扩大对外开放的重要时期。
以至于他上场的时间都延后了，陆政东讲完之后，讨论和提问同样也很热烈，不过好在陆政东肚子里确实有货，而且准备充分，也还是很顺利的完成了任务。
和陆政东一起讲课的还有一位法学界曾参与制订共和国两部宪法的法学泰斗。一老一少，这样的安排应该是有些用意的，一个是法学泰斗，代表着一种权威性，而他；这样比较年轻的人则代表新生力量。
要讲自然要有讲稿，第一步就是撰写初稿，一起参与的有办公厅和政研室的笔杆子还有经济方面的权威。
所以要想让陆政东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就要让问题的焦点从“用，还是不用”上，渐渐转移到了陆政东到底值得不值得重用上，要光明正大的把他推上去……
只是安金山是当局者迷，即便是陆政东真出了什么问题，市长几乎也不可能落在安金山身上。
这样的情况下，谁也不愿意服输，所以都是卯足了劲。
“有什么好恭喜的，说实话，那真是一个苦差事，这大冷的天，讲完之后，我背心都全湿透了。”
全会按照十五大对新世纪我国现代化建设的总体展望和部署，提出了‘十五’时期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奋斗目标，这个目标需要全党和全国人民一道努力才能实现……”
事实上从国务院到各个部委都有自己的专家组，但它们的问题在于，跟政府关系太过紧密，很难客观。
“不能吧？我看老爷子的意思是还要让我再锻炼锻炼吧，他怕拔苗助长。”
“老爷子原本也是没有这样的打算的，觉得你不妨在市长的位置上再锻炼锻炼，但是就在前不久，他那硕果仅存的老战友又去了一个，老爷子去了一趟，回来之后是沉默了数天，老爷子看来是感悟良多，觉得时不我待，所以下了决心的。”
只是这一“稍等”，让陆政东就足足等了几个小时，大约等到凌晨，领他进来的工作人员便来劝他，能不能到另一个房间的值班床上稍稍地休息一会儿。首长那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
对方显然也还记得他，这也让陆政东忐忑的心好受一些。
陆政东在小舅面前说话并没有什么顾忌。
全会的精神已经传达了下来，陆政东很清楚，不过首长如此讲，肯定是要引出什么话，于是他也就耐心的听着：
中年人把陆政东领进那排高大结实而又特别宽敞的房里，彻上茶，和颜悦色地解释。
所以只要他詹继东在安新一天，安金山想要坐上市长的位置就很难，当然如果出任副书记难度将会小得多。
而这只有短短的一周的时间，用时间紧任务重来形容都不足以形容，除了睡觉，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起在探讨，甚至连上厕所都是带小跑，根本就没有任何时间想其他事情，等到上课那一天直接就上了。
而此时陆政东的车正行驶在世界上最大的广场前，车内光线很暗。神情凝重的陆政东深深地陷坐在宽大的后座里，透过深色的车窗玻璃，凝望着广场上的一切。
开讲的地方设在一个会议室，外人或许对这里面的环境有很多想象，其实里面很朴素，讲课的地点同样如此，那里都是以前的老建筑，不过非常的朴素典雅。
云江民笑了笑：
云江民笑了笑：
首长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向外指了指，笑着道：
里面的座位由一圈圈同心椭圆型的桌子构成。一般情况下，按由外向里、由后到前顺序，依次是各部委领导、政治局委员、常委。一号首长坐在最内圈的前头，和开讲的人正好在对面。
这是一个矛盾，但从组织原则上讲就是要将这样的矛盾辩证的统一，以防止形成一言堂，以保证民主集中制的原则能够得到实现。
“首长，您休息一下吧？我再等一会儿……”
首长的谈话进行了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办公厅的领导又给他进行了交代，陆政东才回到工作人员安排的住处。
领导人们都很亲切，这让陆政东心里有些放松，但讨论或者提问的问题很有深度，这也让陆政东还是有些压力。
陆政东发现领导们和他想象的差距很大，在讨论时提出问题的角度非常实在，而且问题也并没有什么忌讳，在他们眼中没有什么敏感话题，也没什么禁区，谈的多是热点问题，讨论非常热烈。
陆政东心里隐隐明白了他这次被召见的原因了，看来还是城市经济带的问题，他确实是曾经发表过一篇文章，探讨的是城市经济带发展的问题。
秋天京城的夜晚已经是寒气逼人，一出门，陆政东的整个人完全清醒了。
“这些不需要你担心，你直管办好你的事情，和你一起上课的还有一位法学界德高望重的教授，你作为副讲。作为党的高级干部，肩负着重大的使命，需要按照经济发展的规律的需要来操作和改造整个体制，同样需要学习和充电……怎么样，是不是压力很大有没有信心完成这个任务？”
瞬间，陆政东全清醒了，忙说道：
但要想让陆政东在短时间坐上市委书记的位置这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假如，不做好充份的铺垫和引导，这些同志（他们可不在少数）就会有看法，甚至反而对陆政东造成负面的影响。
直到他从自己的渠道对陆政东又进行了一番考察之后，发现陆政东在安新确实是能够掌握大局的，这才促使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按照时下草根们流行的说法这样的事情简直是压力山大，不过陆政东见首长如此讲，要他当成任务来完成，是上面已经下了决心了，于是也就表态道：
离正式开讲还有一刻钟，就有常委走进来了，课程原定于下午两点开始，但常委和其他一百多名听课者不到两点就到齐了，于是就提前开始了。
陆政东实事求是的说道。
集体学习从程序上看，这样的集体学习是“先定题，再选人”。
陆政东一听云江民如此说看来这件事是真的了，沉吟了一下问道：
工作人员见他坚持，也就只好作罢，给他拿了一个靠垫，意思是让他半靠半躺在沙发上等候。
倘若在以前，每一次经过这里，陆政东总是有一种心潮澎湃的感觉，但今晚不是，他怎么也澎湃不起来。
“那大舅那里……”
那位中年人陆政东上一回来参加应对国际炒家阻击港币的时候见过一面，不过这一次与上一次来开会陆政东的心境是截然不同，那时候他是初生牛犊，也知道他能做什么，而这一次他不知道召见的缘由，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而在南方温暖如春的某处院落中，云老爷子也是定定的望着北方，他是特意从京城离开的，此时他也在等着陆政东的结果，事实上他是在陆政东那里打了埋伏的——陆政东询问的时候，他并没有告诉他实情。
但陆政东只是猜测，自然是不能出口相问的，于是安安心心的坐在那里等着。
陆政东稍稍落后一步，跟着其后面。
这里面主要的原因是受现行的行政区划体制限制，造成了不少城市之间的资源、资本的“内讧”。当务之急就是克服因行政区划形成的障碍，解决各自为政的“诸侯经济”的弊端，构建没有行政干预、地方保护主义的自由经济区和城市带，特别是研究城市带中大城市如何带动中小城市更具意义，研究“带”如何产生和发挥作用，“带”对整合各种资源，消除城市间贸易壁垒、实现投资便利，以及克服行政区划给区域经济一体化带来的体制性障碍、使得全球生产供应链在大陆得到低成本、高效率的运转等都将有着现实意义。
“发生了一点紧急情况。军委的领导正在汇报工作。请陆市长您稍等一会儿。”
想要走进这里，首先要是某一领域里最好的专家，政治上也要可靠。而且能够站上高层讲台的，绝大多数专家学者在国际、国内荣誉不胜枚举。讲课的老师多数都拥有海外留学或担任海外访问学者的背景。
首长站在陆政东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笑道：
“压力确实很大，但既然是组织上的任务，我保证坚决完成。”
集体学习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一般都是在全会闭幕后不久，学习的内容多数与法律有关，邀请了法学专家来“授课”，所谓“先学法而后治国”。
在眼下，作为大陆最为活跃的长三角和珠三角，城市经济带已经是初步具备雏形，一个城市带的形成，从中可看出个大城市带对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的极端重要性，其规模效应和对经济总量的贡献是不言而喻的，但从城市化、国际化、市场化水平来看，与世界上其他城市经济带相比还有很大差距。
等到工作人员出去之后，陆政东不禁打量着房子，房子的窗户上安装了双层玻璃，地面铺有一水的深色实木地板，一切都显得那么古朴、庄重、明快而大气。
这是一个很痛苦的过程，几稿子得反复的修改然后才能定稿，每一句话、每一个提法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
“嗯？小舅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政东一听真是懵了。
“你也知道你外公一向还是比较偏心的，但有些人没有这样的机会啊，老爷子固然是为了说了话，但是这样的影响还是有限的，说老实话，你能上，关键还是在你自己。”
詹继东正揉着头，常务副市长安金山敲门走了进来。
陆政东笑着说道。尽管如此，陆政东清楚，这次进大内的经历应该对他今后的发展有莫大的好处。
汽车沿着广场绕行了一段，陆政东准时准点赶到大门，大门的警卫已经接到内卫有关部门的通知，对陆政东所在的车辆放行。车辆在引领下很快行驶到里面，坐在副驾驶的小邓看到那里已停放着十几辆高级轿车，而特别显眼的是其中有不少挂有军牌车牌号的高级轿车。
陆政东发现领导们看着稿子听，非常认真，不时地在讲稿上勾勾画画。
“政东同志，让你久等了。年轻就是好，熬到现在还是这么精神抖擞。”
陆政东完成任务之后，临回安新之前，还是去和来京城开会的小舅云江民见了一面。
他心里一格愣，没敢出声，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陆政东和安俊义。
但陆政东记得集体学习似乎是两千零二年才开始啊，怎么会在两千年就出现了呢？难道是他记错了？
安俊义不禁想着，如果是古代，这就是所谓的朝拜或者觐见吧……
第二天一早，陆政东就开始工作了。
这样的工作肯定是被视为殊荣，因而竞争也十分激烈。陆政东知道课题组不止一个，颇有些竞争的意味，谁准备得更好，就让谁上，另外也可以在意外情况下做应急候补。
“不用不用。首长们都还在工作，我这算什么？”
安俊义虽然级别比小邓高出不少，但他也从来没进过这里面，其实他反应也和小邓差不多，也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对共和国最神秘、最敬畏的这个地方里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不过这样的时候詹继东也不会说煞风景的话，不管怎么样，陆政东如果真是出点什么事情，对他对安金山来讲，在安新的日子应该好过得多，这都值得高兴。
办公厅、政研室和相关部委机构共同牵头组织，先协商出一个意向性的题目或是由高层亲自点题，然后报中央审批，批准后再确定主讲人。
“首长，这个……我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而且作为决策，需要倾听客观的、准确的事实，而我是政府官员，这……”
陆政东忙说道。
詹继东这话明白无疑的表示他也不清楚京城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正式开讲前，还要经过三轮试讲，课题组成员、相关部委官员和政研室负责人都会到场听讲。从讲课内容到语言表达包括语音、语调、语气、语速等都有专人提供指导意见，老师须练习到各方面都满意为止。
陆政东想了一下，两千年底并没有发生什么重大军事上的事情啊，不过想了一下倒是想起来了一篇报道，首都各界纪念抗美援朝出国作战五十周年，五十年应该是会举行盛大的庆祝，出现点紧急情况，估计也就是和临近的国家有关吧。
从开国到现在不少领导人都喜欢晚上办公，不管是个什么情况，领导在工作，他却去睡觉，这是万万不可的。
两个人就这样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说着话，心思却都在办公室的电话上……
陆政东有些不敢置信：
而他则是官员，不是研究机构或者学术机构的人员，他何德何能给领导人上课？
“这次请你来就是想让你在集体学习的时候讲一讲关于城市发展带的问题。”
讲义印成了放大版，人手一份，陆政东是后面讲，所以他也坐在最后面听着法学泰斗讲着，这也是一个临阵磨枪的学习机会。
“嗯，好，不要有任何的顾虑，你要放开了要把最好的水平发挥出来，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具体的事情办公厅和政研室等单位的同志会给你交代。注意，这件事要严格保密。”
詹继东没有起身，只是微微点点头，示意安金山坐下，对于安金山的心思，詹继东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安金山肯定也是想知道陆政东这趟京城之行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政东，恭喜恭喜……”
“一身冷汗换一个市委书记，你觉得值得不？”
只是微微摇摇头，说道：
每讲到翻页处，总能听到齐刷刷的翻页声，外界可能认为这样上课是务虚的，事实上是非常实际的，都掌握了材料和实例，不是在做报告，更不是汇报工作。好比同事之间讨论问题一样，没有什么顾忌。
等到工作人员出去，等待了几个小时的陆政东却是没有之前的忐忑了，陆政东从其态度看出来，再一次确认这一次召见至少不是召他来兴师问罪的，不然工作人员不会这么客气。
陆政东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在短时间内绝非易事，对于陆政东这样的人，很多人潜意识里第一印象就是这样年轻的人还是需要多锻炼才能再往上走。出于种种原因，有一些同志长期以来早已不习惯、不愿意使用有能力的年轻人，还有就是怕担风险，把陆政东这样年轻的干部放到更高的位置，万一出了问题，这最后就不仅仅要伤及支持提拔陆政东的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声誉和信誉，更严重的是，一地的发展和时间因此被耽误了，总是要担负责任的，所以那怕是干部年轻化就是讲得再多也是如此。
他和安金山的关系在高层里面不是什么秘密，而在干部使用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作为一二把手的书记和市长要互相制约，却又要保持班子的团结和稳定。
这一点云老爷子同样担心，但通过他的了解，在安新对陆政东总体的评价都不错，都认为马扬这个人比较正，是个实干的人。但是，仅仅比较正派实干仍然不能促使云老爷子最后下决心。因为正派实干是一回事，能够掌控大局又是另外一回事，毕竟市委书记可是一把手，要对一地负权责。
还没等他们俩有所反应，一位中年人已走出来，并快步走到他们车前，把陆市长引领了进去，而他和小邓两人则被领到了旁边的一间房子里，来人客气的招呼了一下之后就出去了，两个人有些拘谨的坐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