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史莱姆
“但是，哥哥分泌的体液能喝……”
“不想穿也可以。”
身后的史莱姆娘浮现出了腰部以上的半个身子拉了拉饕餮的尾巴——如果不从那淡淡的蓝色肤色来看，一定会是一个身材超好超可爱的女孩子吧？
看到那里看着自己吃饭的史莱姆少女露出渴望的表情，饕餮有些奇怪地问道：“不是只能喝水么？”
少年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整箱的压缩瓶干，然后撕开了大约二十包摆到在了一起——一包压缩瓶干足以维持一个人一天的能量，但对于幼年饕餮来说，二十包只能算一顿早饭，还不是吃不饱的早饭。
用力一挤——用力过猛——牙膏射在了史莱姆娘的脸上。
真白摇了摇头，小声说道：“我想喝哥哥……”
史莱姆娘不是还很喜欢自来水那种喷涌而出的感觉，她嘟哝了嘴发出了一声哀鸣。
饕餮对于这个看起来像是自己“女儿”或者说是“妹妹”的小史莱姆娘还是带有一些溺爱的成份在的。
然后史莱姆少女好像是感觉到什么很开心的事情一样，包裹着饕餮的手的身体开始不断摸索着，挤压着……
史莱姆娘露出了个小脑袋在那里吹着水泡——不得不说，史莱姆娘长的还是很可爱的，只不过，再可爱也终究是史莱姆娘……不是饕餮娘。
少女低下头，有些苦恼地说了一句，道：“忘，忘记了……”
饕餮的话还没说完，史莱姆娘就举着自己被冰住了的手带着哭音说道：“坏掉了……”
“难受……”
很舒服的感觉。
“真白。”
史莱姆娘昨天尝了一口苹果汁的味道，就再也忘不了她的美味了……所以她低着头，提出了自己看来有些任性的要求。
当然了，这些妖怪仅限于羡慕人类生活想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下去的妖怪而已。对于那些无法无天、潜伏在城市里的妖怪们，他们虽然活得开心，但面临的危险也更多了一些。
简直就是黑社会！
饕餮只好再次打开浴缸的龙头，然后说道：“我先喝，你再喝。”
但她终究是史莱姆。
这片区域的妖怪自治组织叫奴良组，妖怪的头领是一个老滑头鬼——滑头鬼是映于镜里之花，浮于水中之月。也就是镜花水月。是将梦幻具现化的妖怪。这是八百万食谱上给出的说明，但饕餮不会真的去把对方当食谱。毕竟，一个非纯血，年幼的饕餮，要面对那种大妖怪还是有些吃力的。当然，如果某个无良老爹来的话，估计会笑着吃掉所有妖怪然后撑死。
饕餮听到史莱姆娘的要求后，就用双爪将还剩半支的牙膏握住抬到她的头上。
少年瞥了一眼地上的内以后，就朝着卫生间走去，而史莱姆娘也连忙跟着他的步伐走了过去，走出门以后，才意识到少拿了什么东西，然后从水里伸出来一只手，将地上的内衣拿到自己身上，“背”着东西跟着少年一起往前走——只不过是抓住了他的尾巴被拖着走而已。
“没什么，只是叫叫你而已。”
“不能喝，口水汗水什么的都不能喝！”
刷牙工作整整持续了十分钟……
饕餮看着坐在对面开心地吸着果汁的史莱姆少女叹了一口气，只觉得自己肚子更加饿了。
“你的名字是真白，高坂真白。”饕餮少年对少女的记性实在是不怎么看好，只好再次强调道：“高坂真白，而我，是你的哥哥，高坂翔太，知道了吗？”
“那好，吃早饭去了。”
“呜——”
“那就在家里呆着吧。”
“自己收拾好。”
“嗯？”
透过镜子里，史莱姆娘已经慢慢习惯了牙膏的感觉，她伸出她那纤细的手指，将在自己脸上的牙膏一点一点送进到自己小嘴的位置，吃到最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下手指——末了还拉出了一缕银丝。
饕餮转过头看向那个想偷跑的史莱姆娘，用爪子指了指那边洗漱台，道：“那里，你的。这里，我的。”
虽然他可以完全不登记混过去，但跟着他飘洋过海到日本的史莱姆娘可没有办法混过去。所以他也只好去奴良组登记了两人的入境——他们现在就不算是黑户了，领了暂住证了。拿了块能勉强屏蔽一点点妖气的牌子。
现在的笑饕餮的体形，已经差不多等同于一头小牛了。
“果汁，我想喝果汁……”
饕餮连忙转过头，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史莱姆少女继续点了点头，却发现好像这里不该用“嗯”回答，只好皱着眉头困扰地思考着，名字，名字是什么呢？
但那根本不是水啊，那是史莱姆娘的体液啊！
“翔，翔太。哥，哥哥。嗯。”
重新变回了人形的饕餮少年舒坦地伸了一个懒腰，果然清清爽爽的早晨才是最棒的啊。只不过，现在的他全身赤|裸，虽然家里只有一个史莱姆娘。于是他关照了史莱姆娘喝完出来后不要再露本体，变成人形擦干身子穿好衣服再来找自己后，就先行一步走出了卫生间回到自己房间换衣服去了。
毕竟饕餮还想考个好大学打工几年然后开一间食品公司……
听到了哥哥询问声的史莱姆少女抬起头，看着眼中流出自己无法理解的神色的对方，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
妖怪自治组织和人类的那些隐秘组织的关系只能说是一般，那就是大家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不会主动攻击老巢的那种。在野外开单挑局也是很常有的事情，毕竟，有不少人类是将妖怪当作完全的异类，不论善恶都杀的那种，但由于双方boss的约束，所以开大片的场景还是几乎没有。
“嗯。”
“呜——”
“好了。”
饕餮少年拍了拍史莱姆少女的脑袋，这间居室大约有三十平米，有一个比两人睡觉地方还要大的浴室隔间，两人的小房间中间，还隔着一个只有一张饭桌的吃饭的地方。
“可是，哥哥也喝过我的……我也想尝尝哥哥的味道……”
然后二话不说将嘴巴迈进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瞬间，浴缸的水就少了五分之四。
潮湿……温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
史莱姆少女用力地点了点头。
少年看着自己镜子中的人类形态的自己，想到即使这样子刷牙貌似也没有多大作用，于是心念一动，重新化为了羊身巨脸的饕餮形象。
如果你不要让我还能透过你那透明的身体看到白花花的牙膏就好了。
好吧，史莱姆对有好感的东西喜欢用自己的身体——液体去了解他们的构造。
“咕嘟咕嘟——”
将自己的牙齿刷到能够反光为止，饕餮才满意地点了点他那巨大的脑袋。
“嗯。”
“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份就是你的哥哥了。我们是从外国来的转校生，知道了吗？”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饕餮好像只剩自己一个了，难道以后为了传宗接代只能去啪啪啪不同物种吗？
“……”饕餮只好跑到卫生间里把热吹风拿了出来，将她的手解冻。
“……”
“嗯？”
饕餮少年本能地想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史莱姆少女，左手一推却直接被包裹进了史莱姆娘那如同果冻一样的身体里。
十分钟后……
饕餮当然也去那里登记过了，当然不是以饕餮的名义，而是以外国混血妖怪的名义去登记的——本来他就是混血，只需要隐匿饕餮的气息对方就绝对发现不了自己是饕餮这种上古凶兽后代的事实。
史莱姆娘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我先进去，水会变甜，你喜欢甜水……”
总之，不是很宽敞。
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买前扣式方便她自己穿，饕餮接过少女递过来的内衣，以示她抬起手，然后略微有些粗暴——实际上是尴尬的替她穿上了内衣。
饕餮摇了摇头，道：“我先。”
但史莱姆女王只是相对于其他史莱姆比较强大而已。本质上，还是一个非常弱小的妖怪，除了能包裹住猎物让她们窒息以外，只能吐吐口水攻击别人了——可惜这只史莱姆不是长在沼泽里，变成有毒性的史莱姆，而是最初成长在果园里变成了一只甜甜的史莱姆。
半睡半醒的饕餮少年嘟哝了一下嘴，一个像果冻一样的东西慢慢挤进他半张的嘴里，一缕甜甜的液体慢慢划过他的味蕾，流淌进他的喉咙之中……
认真记下了这些的史莱姆少女似乎想要把这两个称呼印在自己脑海里一样，不断地重复叨念着。
“嗯……我的身体要被填满了……”
“真……真……”
但是没有办法，想在城市生活必须要有一定的规矩。总不能想在野外一样看到什么吃什么，连树饿的时候都能啃下好几颗了吧。
犹豫了一下穿衣服更苦还是离开这个主人更苦，很明显后者更要她难受的史莱姆少女只好认命地穿上了相对不难受的衣服。
似乎是由于薄荷味的牙膏的原因，史莱姆娘在粘到牙膏后不小心发出一声似痛苦似舒服的呻|吟。
饕餮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神色，然后将一整包压缩饼干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一口吞了下去。
真白也跟着吞了一口水。
“呜——”
“在冰箱里，以后想喝自己去拿吧。”
少女的容颜如同工艺玻璃品一般精致，白皙的皮肤给人一种不忍触碰的感觉，而眼睛中的那缕茫然——或者说纯洁的神色，更是添加了一律风采。
话说……我这辈子的老妈是什么物种着？
“别尝试去了解……”
金发少女站起身，用着一脸纯真地表情将手上的胸罩递到饕餮的面前，道：“我不会穿……”
“啊。不要……”
女孩子湿答答的内衣正躺在地上。
“……”
“给我醒过来啊。”
饕餮少年释放出一丝妖气，而史莱姆娘似乎想感受到什么可怕的气息一样连忙换成一滩软水滑到了床下，然后一个可爱的女孩子的头偷偷地从水里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看着身上散发着令自己畏惧却又感到一种很怀念味道的少年。
“怎么了？”
望了眼身后，那史莱姆娘依旧是只敢露个头，看到少年望向她后，连忙害怕地将头也缩了回去，然后一点一点的朝着少年的方向流过去。
“咕嘟。”
“呀。”
挤牙膏，拿起牙刷……
“嗯。”
“还想喝果汁吗？”
饕餮少年连忙遮住自己的眼睛，完全化成人形后，即使知道她是史莱姆，还是会有些尴尬的。
史莱姆是只需要补充液体就能存活下去的生物——不论什么液体都行。它们是不会有兴趣尝试吃固体的，尤其是面前这只没有酸性的史莱姆，吃固体只会让自己原本漂亮的身体更加浑浊……
“嗯。”
看起来很好心……实际上是要还的，混了几年还还不起的话，只能去奴良组当手下来还债了。
“啊，啊。昨天刚买的被子床套都湿了啊。”
“兹——”
物种不同，怎么生孩子啊！
饕餮利用后肢走到了浴缸旁边——他昨晚睡觉前就开了一点点水龙头，现在应该差不多都放满一整个浴缸了吧。正当他准备引用一天的开胃水时，一只淡蓝色的小手从他庞大的身躯旁穿过，似乎想要偷偷摸摸去碰一下水。
妖怪，也是有妖怪的行规的，也是有组织有记录的，比如新出生的妖怪需要去登记啊，新入境的妖怪需要去登记啊，干了什么坏事要坦白从宽啊。不然政府的超自然灾害对策室啊，阴阳师啊，巫女啊，结界师啊，异能者啊之类的会来找麻烦的。
顺带一提，史莱姆对人体的体液也有很大兴趣，尤其是自己有好感的人。
史莱姆少女显然对电吹风有了极大的兴趣。
做完洗漱工作，饕餮又用爪子拿起了一直插在插座上的吹风机，然后用锋利的指尖按下了开关键，手捧着吹风机在那里舒坦地吹着自己亮丽光鲜的金色毛发。
“……不是让你穿好衣服再过来嘛。”
还是个爱干净的史莱姆。
听到女孩子娇呼声的饕餮少年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在吮吸着什么，睁开眼睛后，只看到一个蓝色的软体史莱姆娘已经把他整个包裹起来，而她的手指，正塞在自己的嘴巴里。
好甜……没睡醒的饕餮少年下意识地用舌头舔了下果冻，然后……
想不通的少年只好再次叹气，对于这个小家伙，他实在是完全束手无策，吃也不是丢也不是放置也不是，想到这，他就只好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绕过史莱姆娘所在的地方，朝着房门走去，推开门——
“今天出去随便走走，记住，一定要保持人形，不能释放妖气，知道吗？”
“哎。”
忙乎了一阵后，给她重新补充了下水份，让她变为人形，再次穿上新的一套衣服，再将湿漉漉的衣服洗一下晾干在阳台上。
少年看着床上湿漉漉的一片，就连自己新买的裤衩都已经黏糊糊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那个担惊受怕的史莱姆娘说道：“乖，以后睡自己床，不要偷偷溜过来好不好。”
史莱姆少女转过头，用着哀愁的表情看着饕餮，道：“不想穿……”
一阵火花飘过，还插在电源上的电吹风报废了，而还握着它的史莱姆少女也被电了一下，惊呼一声后化为了一滩水——还飘出了一些氢气和氧气，只留下刚刚穿上的衣服湿漉漉地丢在了地上。
不过……苹果汁很多了，她以后就会变成苹果汁史莱姆了？然后……
“咳。”饕餮呛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我不能用来喝……”
“那好吧，记得你的名字是什么？”
拿起一只爪子按住了大板刷，又用另外一只爪子挤着牙膏，等到半根新买的牙膏全部都被挤掉后，它才用双爪捧起大板刷放进巨口里刷了起来。
虽然要告别伴随自己三十年成长的甜蜜甘泉确实有点舍不得……
“……那，那是误会！快把那段经历忘掉！”
将脸趴在饕餮少年胸口的史莱姆娘一边说着奇怪的梦话，身上的果冻般液体似乎想要将饕餮少年完全包裹起来一样，慢慢分泌出来了更多的液体。
“嗯。”
“不是在那里，下面是冷藏……”
将苹果汁汁打开摆在桌子上，饕餮重新坐会椅子上啃着无味的压缩饼干，对着在那里好奇地看着能把自己解冻的电吹风的史莱姆娘说道：“来喝吧。”
“明天开始，我们就要去学校读书了，知道吗？”
饕餮一边啃着压缩饼干一边忿忿不平地想到，没有低保没有福利，现在做妖怪实在是太苦恼了。
史莱姆娘开心地点了点头，然后跑到冰箱前面，犹豫了一下，拉开了下面的门。
刚换好衣服，重新打开房门，饕餮少年就看到一个留着全身赤|裸只穿着一条胖次的金发少女正趴在自己门口，看她的样子，似乎准备再次变成史莱姆从门缝里溜进来。
身为妖怪，尤其是史莱姆这种软体怪，确实对穿衣服这类事情比较难受，不，或许说是她们基本无法变成完整的人形态，最多用水拟态。也不知道这只史莱姆倒了八百年霉还是走了大幸运，被饕餮舔了三十年居然变异成史莱姆女王，然后有了小孩子般的智商，还能变化成完全的人形。
少年只好忍住不把视线往下看，对着她说道：“昨天不是刚教过你怎么穿了吗？”
“我，我也要。”
物种不同，怎么谈恋爱！
而且，对方看到自己两人似乎一心向善，还提供了一套小房子给自己住。顺带安排了一下现实中的身份以及给了些现金用用。
“……好吧，转过身，我帮你穿。”
史莱姆少女脸上透露出欣喜的表情，但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