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漓江之败（一）

    王仁端还记得那是个烟雨蒙蒙的季节，漓江的江水在雨雾中显得格外阴沉，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十年前，大魏还是在太宗皇帝的领导之下，那时候，国家还是那么的兵强马壮，丝毫不弱于大楚和大梁两国，在连年的征伐战争中都处于优势地位。

    当时大梁权臣和太后把持朝纲，擅权乱政，肆意诛杀王公大臣，整个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大梁高层已经产生了很大的矛盾。这时候，年轻的梁武帝刚刚登上帝位，与自己擅权的母亲直接产生了很大的矛盾，母子关系有了很大的裂痕。

    大梁朝堂的势力划分为了两派，一派就是以梁武帝萧赜为首的保皇派，另一派便是以太后胡光禧和大权臣刘宗翰为首的夺权派。

    根据当时的流言蜚语，胡光禧和刘宗翰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据说曾经有小太监见到刘宗翰在半夜时分从胡太后的寝宫出来。

    胡光禧自幼便不喜欢萧赜，但因为膝下只有萧赜一个儿子，按照立嫡立长的原则，萧赜成功当上了大梁的皇帝。但萧赜当上皇帝以后，一直想从胡太后手里夺回亲政的权力，所以胡太后动了废黜萧赜的心。

    “这皇帝男人当得，女人就当不得？我要站在权力之巅，给天下的女子做个表率，谁敢说女子不如男。”这句话是在萧赜幽禁胡太后以后，从胡太后与刘宗翰的往来书信中得知的。

    当时大梁的内部争权夺利的党争严重消耗了大梁的国力，就连魏梁边境——漓江的大梁守军都抽调了一部分。最终这场政治斗争以萧赜的完全胜利结束，刘宗翰被诛了九族，胡太后被幽禁在了冷宫。

    在刘宗翰被杀后，他在漓江守军中的一部分亲信率领部下越过漓江，投靠了大魏。当时大魏太宗皇帝认为时机已到，想要趁大梁还没有完全从内乱中恢复，派兵攻占漓江防线，挥师大举进攻大梁，希望一战消灭大梁。

    除了边境的守备军没有调动，太宗皇帝集中了当时国内大部分精锐力量：京营九大军团——龙翔军、控鹤军、武德军、豹韬军、鹰扬军、神武军、天策军、羽林军和天雕军以及大梁边境的九州守备军，共六十万人，浩浩荡荡的奔向漓江防线。在统帅方面，北静王、东平王两位王爷以及八位国公全部上了战场，此外还有诸多的少壮派统帅，他们在长期的征战中逐渐成熟。

    太宗皇帝为了毕功于一役，将国内大部分的精锐军队以及优秀的统帅统统带到了魏梁边境，准备发动对大梁的灭国征伐之战。

    看着麾下的金戈铁马，太宗皇帝自认为灭亡大梁已经是时间问题。于是，太宗皇帝兵分三路大举进攻大梁，左路军由镇国公牛清、理国公柳彪率领，直扑大梁的郴州，切断萧赜的退路，右路军由齐国公陈翼、治国公马魁率领，直扑大梁国都，灭掉大梁的中枢，两路大军各十万军士。中路最精锐的四十万大军则由太宗亲自率领，由北静王、东平王以及修国公、缮国公、宁国公、荣国公四位国公辅佐，直面萧赜率领的二十万大梁军。

    战争开始了，本来战事进展的十分顺利，左路军进展迅速，已然兵临郴州，发动猛烈进攻，不日即可拿下；右路军虽然在进攻大梁国都的路上遭到了大梁军民的殊死抵抗，但战线仍然在稳步推进；而中路，萧赜在太宗的猛攻之下，步步败退，所有的战场形势都是十分的顺利，胜利的天平不断向着大梁倾斜。

    但战事进行到第二个月的时候，形势竟然急转直下。大梁与大魏突然宣布结成了战时同盟，十五万精锐的大楚军直奔右路军而去，陈翼、马魁因为战事进行顺利根本没有料到大楚会从侧翼发起进攻。

    那一天阴雨连绵，天地间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泥泞的土地上，右路军正在与大梁守卫国都的禁军在大平原上鏖战，不断有人倒下，士兵们流出的鲜血将泥泞的大地彻底染红，人数劣势的大梁禁军根本抵挡不住右路军的猛攻，只得且战且退。

    正在陈翼、马魁认为大局已定之时，大军背后的山坡响起了刺耳的军号声，霎时间，大楚的军队便出现在了右路军的身后。大楚最精锐的静塞军飞速从山坡上冲下，这对以步兵为主的右路军根本是无解的，加上众多士兵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根本没有想到背后会有敌人。

    于是一边倒的屠杀开始了。静塞军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收割着大魏的将士的生命，虽然陈翼坐镇中军，尽全力挽回着颓势，但是胜利女神终究没有眷顾大魏。

    这一战，陷入夹击的右路军全军覆没，主将陈翼、副将马魁以及其他少壮派将军全部战死。梁楚联军在打扫完战场后，便直奔中路战场而去。

    太宗皇帝并不知道大楚参战，右路军已然全局覆没的战况，依然率领中路大军追着萧赜穷追猛打。北静王道：“陛下，右路军已经三天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了，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太宗对此不屑一顾：“大梁最后的精锐都在长草原与咱们鏖战，仅凭那几万禁军，根本不可能是陈翼、马魁的对手，估计他们只是暂时遇上了什么事才没有消息传来。”

    见太宗固执己见，北静王便不再劝说，只是安排了一个都尉率军在大军右侧警戒，以防变故发生。

    在右路军全军覆没的第四天，中路军依旧在与大梁军血战不停，战争发展到这个地步，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

    “全军压上，今天萧赜必须死在长草原。”太宗皇帝怒吼道。

    随后，沉闷的战鼓声不断被敲响，荣国公和宁国公率领的后备军开始涌入战场，随着这股生力军的加入，本就处在强弩之末的大梁军节节败退。

    就在太宗皇帝认为大局已定之时，梁楚联军已然到达了长草原。

    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灰色画布，被狂风吹动的乌云肆意的飘动着，偶尔有几道闪电划破天际。长草原在乌云的笼罩下显得暗淡无光，只有偶尔闪烁的雷电照亮着这块平原。

    突然，一阵低沉而有力的号角声打破了寂静的气氛，紧接着，从地平线上涌出了一片黑压压的大军，前方的骑兵便是大楚的静塞军。数万骑兵的铠甲在昏暗的天际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他们手持长枪，策马朝着正在鏖战的中路军飞奔而来。

    北静王安排的一个旅的骑兵在静塞军面前就如同洪水中的枯木，直接断倒在洪流之中。静塞军犹如一支离弦之箭，向着中路军主力飞奔而来。

    “贾源，你速速率领麾下骑兵去挡住静塞军，一旦被他们冲过来，中路军就完了。”北静王急切的对着荣国公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