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都（13）
絮尧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这里的新旧，原来是说灵魄的“第一次”吗？
“这里的灵魄买卖，还包括处理‘旧’灵魄？处理方法就是杀戮，摆弄，提取灵力，或者再进行下一次的售卖？”絮尧没有一点拐弯抹角，问地很直接。
走远了那个商家都还在吆喝他们。
贺兰瑜抿抿唇，不太自然地回道：“嗯。”
絮尧看见了他眼底地无奈和脸上司空见惯的表情。
那个店家说的如此明白，想来这里的“售卖灵魄”的技术很成熟。
一般来说，人是该和灵魄一样，一生只有一个灵魄的，特别是修炼之人。
每个灵魄修炼的侧重方向不一样，带来的增幅也不一样，和主人磨合需要时间，如果频繁替换灵魄对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损伤，得不偿失。
普通人买灵魄是为了陪伴，不求灵力，就不会太关心灵魄的品质，灵都能发展这种“一条龙服务”，想来受益者都是些修炼之人。
修仙修身却不修心。
“在我们的能力范围之内，可以救多少灵魄？”白葭湄问，“要钱的话我可以出力。”
洛知谦没钱只能出力，他说：“我可以治疗！”
云时回头看了眼两人道：“没有特别规定多少数量，有问题的不是钱和灵力，是我们能不能给他们找到好的主人。”
“如果不能给他们一个好的归宿，那我们的救援便没有意义。”
云翩道：“我倒希望数量越少越好。”
贺兰瑜这个时候才想起来问：“知谦你说，灵力用不完什么意思，现在还是这种感觉吗？”
“我其实也有这种感觉主人，我们考验的时候，九螭，祭百和烈舟大哥灵力都快耗尽了，我都还感觉没事呢。”思无涯侧头，嘴角微翘附声道。
云翩嗤笑一声：“是因为你没出力吧。”
思无涯立刻辩解：“不是不是，我有的！我都做好灵力耗尽的准备了，可就是源源不断，到现在我都还觉得状态很好。”
洛知谦亦是如此感受，他道：“嗯，我也是在考验的过程中感觉到的。”
贺兰瑜闻言低眉想了想：“这种情况我没有听说过，如果你们所说属实，而且连自己都察觉不出原因的话，我可以先写信回门，让师弟现在在经书楼中找找古籍，看有没有记载过，或者问问师尊掌门他们。
目前来看，如果对你们无害的话我觉得不用太过担心，灵力充足毕竟不是件坏事。”他安慰道。
洛知谦听到他和絮尧差不多的答案后心就更平静了，本来就没多少的忐忑和担心被彻底一扫而空：“嗯，好，辛苦师兄了。”
白葭湄问：“你们是什么考验呀无涯，怎么都累成这样？”
思无涯回答：“我们的考验可太离谱了，居然让我们徒手爬山，爬的过程中还不断有灵力攻击，九螭大哥一个人扛下了两千多道灵力的攻击……”
“两千多道？他自己提出来要应对的是不是？”云翩接话。
“是啊是啊，九螭大哥可厉害了，他一个人扛着攻击给我们争取时间，让我们向上爬的！”
云翩对九螭无话可说：“哼，让他逞能，伤成这样了吧，他那么怕累，现在可以休息个够了！”
“九螭大哥都是为了我们，他真的很强，要是还有需要我治疗的地方，师兄你一定要来找我哦，还有烈舟大哥！”思无涯说道。
洛知谦听后补充：“祭百也是。”
絮尧抬眸看了眼洛知谦，和他对视上。
明明是无心一嘴，又碰巧同时看向了彼此，却被另外几人看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白葭湄拉长声音夸张地“啊～”了一声，清清嗓夹着声音学洛知谦道：“祭百也是～”
学完她还嬉笑着拉下脸假装批评：“无涯你真是的，干嘛忘了我们家阿涟啊，还要知谦特意提醒！”
贺兰瑜听懂了她这层意思，就此捧场接话道：“好的无涯，到时候有需要就找你，知谦去给阿涟的祭百看就好了。”
云翩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跟着道：“这样分配你们俩肯定都会尽心尽力的吧。”
思无涯尴尬地咧开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哈哈，会的……会的。”
他哪是把祭百给忘了啊，是压根不需要，也轮不到他帮忙好吧。
洛知谦被几人忽然的态度弄得有些无措，他貌似感觉众人好像是……故意在调侃起哄他和阿涟？
自己有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他有点紧张，不知道絮尧现在是什么表情，只能偷偷抬眼去瞥絮尧。
可小心翼翼见到的却是她已经移开目光，正目视前方，神色平淡，没受一点影响。
她是没听见，还是没听懂众人的意思？洛知谦心有一瞬间的滞跳。
阿涟……怎么这么淡然。
云时在这个话题上没有说过一句话，或许是他本来就不爱说话，所以没人注意，可但凡此刻有人看他一眼，都能看见他的目光其实也一直锁定在絮尧身上。
若是平常絮尧绝对不会忽视一道这么明显的视线。
可她心现在的确已经没在这了。
众人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好好听，前方那铺子，她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洛知谦看着她逐渐变得紧张的脸有些奇怪，刚顺着她的目光探过去时，絮尧就忽地闪身过去！
一股寒气更是从她的虚影中骤然逼来！
“阿涟？！”洛知谦立即迈步追上去。
絮尧一秒闪现至那铺子前，当下就抓住了一人的手臂。
“你干什么！？”她喝道。
此人面前有一金属笼，笼中一只白兔瘫软，四肢被缠着灵力的锁链绑住，纤弱的身躯一直在发抖抽搐，人形状态在兔身上若隐若现，来回闪烁。
而那人手中正握着一把极细极长的冷刀，略弯，刀刃锋利无匹，刀尖已经穿过笼子马上要穿到那白兔身上！
洛知谦和其余人都跑了过来。
“你，你干什么！？”被抓住手臂的男子反喝一声，有些莫名其妙，不爽地要从絮尧手中扯回自己的手，却发现怎么也拉不回来。
这女子看着娇小玲珑，力气却比他一个男人还要大。
“有病啊！”他咒骂一声，用力挣脱时手中的尖刀在絮尧面前不断晃动。
絮尧眼神瞬时暗了下来，不经意间瞳孔闪过一丝猩红，要控制他时却有只胳膊突然拦在她前，用力制住了那男子晃动的手，夺下他手中的刃。
一股清香猛地靠近在絮尧身后。
絮尧眼中颜色立马隐去。
“这样很危险。”洛知谦温和的声音响起，不冷不淡地口气对男人说，“你伤到自己就罢了，可不要伤着别人。”
一只手搭在了絮尧肩上，把她向后拉，刀铿锵一声被甩在地下。
“知谦！阿涟！”贺兰瑜和几人稍慢一步。
絮尧收了法术，浑身散发的冷意却没止息，她紧紧盯着这男子，平淡的神情上生出了凶戾。
云翩看见了笼子中奄奄一息的白兔，它翻着白眼，打着战栗，她想打开笼子伸手去碰那白兔。
可云时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眉头紧蹙，制止道：“翩翩！”
云翩手被拉停在半空中，她身体僵了僵。
“谁啊你们？干什么！”男子又喝一声，大力甩开了洛知谦的手。
“你要干什么。”絮尧冷言。
“做生意啊，你们要干什么？”
“做生意为什么要杀它。”絮尧质问。
“我这是灵丹生意，你们看不见啊！”男子走到铺子正前，手指着招牌，几个大字赫然映入几人眼帘：新鲜灵丹，现取现卖。
“本来生意就不好，你们搅什么浑啊，不买别耽误我做生意，走开走开！”
絮尧扫了一眼，刚压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冒上来。
当众杀灵魄提取灵力制成灵丹？好，很好，你们人类真是好极了。
絮尧目光向刀子一样刺过去，记下了这人的脸和铺子的位置。
“这只灵魄，我要了，别杀它，我不要灵丹。”洛知谦开口道。
絮尧不解地看向他，他的手还搂着她的肩。
洛知谦温和的朝她摇摇头，像在安慰说没事。
“要它？”
“是，我们买了，您开个价吧，还有多少灵魄的存货都拿出来吧，我们全要了。”贺兰瑜出声。
男子显然没想到居然是生意上门，立马换了副嘴脸赔笑。
白葭湄和思无涯蹲下来打开笼子，把那白兔抱出来。
云翩手已经放下，但低下了头让人看不见表情。
“你们真心要？”男子拿出老板的态度。
“是，您还有多少都拿出来吧，价钱不是问题。”贺兰瑜站得笔直，挂着很浅的笑容，礼貌道。
明明他是在笑，可给人的感觉却不如平常那般柔软亲近，微笑下似乎藏着抹厌恶和愤然，表面不过是伪装的腔调。
“只要活的，不要灵丹？”他不太放心，又问了一遍。
絮尧看他啰啰嗦嗦就生了烦躁，杏眼微眯，索性直接将他控制让他听话：“跟你说了你都听不懂是不是？”
老板眼神瞬间空洞，没了焦距和思想，听到命令后就照做服从，转身将带来的灵魄全部拿出来，报了价。
这些灵魄都是兽类，皮毛上滚着脏兮兮的泥土和血迹，每只都和那白兔情况差不多，病恹恹的，但还好都还有气。
贺兰瑜和云时蹲下来清点数量，洛知谦又拍拍絮尧的肩，安慰道：“别担心阿涟，没事了。”
絮尧看了眼灵魄，又看了眼被夺舍般的老板，心中坚决更甚。
白葭湄来回抚摸着兔子，思无涯在旁准备先替它治疗一下。
“竹生满林。”法术刚一运转，思无涯却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喊着他的名字。
“思无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