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贫穷限制了想象
将宋翠翠送到家。
宋飞又见到了村长那张严肃的脸。
在宋家寨，让宋飞佩服的人不多，村长算是一个。
“叔，翠翠她……”
“爸，我干活时不小心碰到了头，现在已经没事了，多亏飞哥送我回来。”
宋翠翠生怕宋飞说出实情，赶紧撒了个谎。
宋飞知道原因，只是他现在还不能说破。
“叔，让翠翠多休息几天，我这就回家。”
“等一下。”
“还有事？”
“这包烟你拿着！”
村长将一包火车头香烟塞给宋飞。
没有说谢字。
宋飞了解村长的为人，耿直刚强，说一不二，在村里的威望极高。
“叔，我不抽烟，你留着自己抽吧！”
“给你就拿着，我不缺烟！”
村长背起双手，身板笔直，只是不时咳嗽几声。
宋飞看着村长，想到他以后要得肺病，忍不住叮嘱，“叔，你以后也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村长点头，然后扶着女儿进了屋。
此时村里的大喇叭正在播放流行的红色歌曲，“咱们工人有力量，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宋飞拉着架子车回到家中。
小院里，马月英正在摘洗野菜，她虽然不知道宋飞能不能挣到钱，但她无条件支持宋飞做生意。
物质匮乏，生活贫穷，这是整个80年代农村的常态。
但人活着就得有希望，没有奔头的日子，那才叫人绝望。
“嫂子！”
“小飞回来啦！”
马月英扔下手里的活计，起身来到宋飞面前。
她看也没看快餐卖了多少，先是为宋飞掸去身上的尘土，又掏出手绢为他拭去额上的汗水。
那清丽的俏脸就在面前，宋飞甚至能清楚闻到她发丝间散发出的阵阵香味，像兰花，又像桂花……说不清那是怎样一种幽然的味道，反正很好闻。
对打架的事，宋飞只字不提，怕她担心。
“嫂子，快餐卖完了。”宋飞成就感满满。
这时，马月英才看向架子车。
“真的卖完了？”
“当然！”
见嫂子高兴，宋飞心里越发受用。
“这是给你买的布料。”
“有我衣服穿，你又乱花钱！”马月英心疼钱，不过心里也高兴，宋飞浪子回头，她心里就踏实了许多。
“买回来了，人家不管退！嫂子，你比一下看颜色喜欢吗？”
马月英拿起面料，在身前比试，白色的的确良料子，又滑又薄，上面印着细碎的小花。
“小飞，你说好看吗？”马月英抬头问。
“嫂子你天生丽质，人又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油嘴滑舌，将来还不得把你媳妇儿哄的合不上嘴巴！”
“我说的是真话。”宋飞打量着马月英，她高挑的身段，肌肤细腻，难能可贵的是性格温和。
在那红色招展的年代里，马月英家的成份不好，虽然长得漂亮，却没人去她家提亲，最终还是村长从中撮合，她才认识了当兵退伍的宋杰。
宋杰家十八代贫家，又是军人出身，他愿意娶马月英，马月英自然乐意嫁过来。
大户人家出身的马月英，在气质上就甩开普通村妇一大截。
马月英微微低下头，脸有点烫。
不太习惯别人这么直白的夸她。
“车上还有这么多东西，都是什么？”马月英岔开话题。
她没问宋飞挣了多少钱。
“这是大米，还有猪肉，我们晚上做红烧肉。”
宋飞打定主意，以后要让家里的日子红火起来，主要是小宝，得给他好好补充营养。
“这么多东西，要花多少钱啊！”
看着满满一大袋大米，还有一大块猪肉，少说也有三十斤，马月英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先别问花了多少钱！”
“嫂子，你猜我今天卖了多少钱？”
宋飞有点现宝。
“六十块？”见宋飞高兴，马月英就大着胆子猜。
宋飞摇头，“少了！”
“八十！”
“还少！”
“九十！”
“再朝多了说！”
“一百四！”
马月英已经猜到极限了。
在农村种地，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百多块钱，就算是在国营部门上班，一个月也才几十块的工资。
难道宋飞一天能挣上百块？
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
“再往高了猜！”宋飞笑得开心。
马月英摇头，“不猜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吧！”
宋飞掏出口袋里的钱，塞进马月英手里，“你自己数数！”
几乎全都是散钱，那么厚的一搭。
“一块，两块……”
“二百八十九块！”
“天啊！”
马月英手里握着钱，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小飞，你这一天就卖了二百多块！”
“照你这么下去，一个月我们就成万元户了！”
80年代的万元户，比21世纪的百万富翁含金量更高，但那却不是宋飞的终极目标。
“今天卖了336块，买米和肉花了一些。”
“嫂子，我先给自己定个一万块的小目标。”
以为他在吹牛，其实却不是那样。
“数出来二百四十块，其余的钱你收好。”
“我把食材放厨房。”
“肉得放我房里，省得猫狗进厨房遭踏了。”
宋飞搬起大米，就朝厨房走。
“小飞，这是你挣的钱，还是你自己放着吧！”觉得宋飞能帮自己还债就已经很不错了，马月英是个知足的女人。
“嫂子，你这话说得见外！”
宋飞放下大米，转身盯着马月英，说道：“你借钱是为了给我哥看病，我哥是你男人，可那也是我亲哥，咱们是一家人，以后不说两家话！”
几句话，说得马月英差点落泪。
“嫂子，我们马上去刘侬家，把钱还了。”宋飞大手一挥。
马月英转身回屋，数出来二百四十块钱，然后将余下的压在床里边。
想着要和宋飞一起出门，马月英就觉得换件衣服比较好。
翻遍衣柜，全都是破旧的衣服，只有当年嫁过来的那件粉色裙子还不错。
屋里的马月英换衣服。
外面院子里的宋飞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放好，然后又将马月英摘洗好的野菜盖起来。
转身就看到花着脸走回家。
农村的娃娃天天泥里来土里去，唱花脸倒是不用化妆。
刚要招呼小宝过来，就见他小嘴一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呜呜呜……”
“小宝，怎么了？被人欺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