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章 阴阳桩(三)
阴阳桩没有痛觉,哪怕手指被切下依旧面不改色,但是此时却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意外,那种带着笑意的欢喜象在此刻开始变了,它依然在笑,却开始扭曲变形。
有了短刀的李清河再次底气大增加,不再满足于只是切断手指,他要了在此刻斩杀了这具阴阳桩。
“黄哥,后退!”
李清河怒喝一声提醒黄姓衙役。
在听到李清河的“退”字后,黄姓衙役便开始急速后退,手中长刀都差点没能拿稳。
带着尸毒的绿血从那要腐烂的身体中喷涌而出,让人不禁头皮发麻。
眼见黄哥依旧慢了一拍,就要被绿血淋到身上,李清河上去就是一脚,直接踹开了黄哥,使人飞去五丈开外。
而他自己也凭借着这一下惯性后退了许多避开了绿血。
李清河在地上滚落一圈,再看了过去,此时的阴阳桩身上开始渗透出绿色的尸血。
“李小哥,没事吧!”
远处传来黄哥的询问,声音中有着些许颤抖,很明显刚才李清河那一脚有点重了。
“没事,你呢?”
李清河也高声询问了一句。
黄哥先是咳了两声,随即开口:“我也没啥事,就是被你那一脚踢的胸口疼,不愧是传狱司的人,小子脚劲也真是不小。”
黄哥觉得有些惆怅,自己无论是走横练还是走真气的路子,似乎都天赋不足,苦苦在入境门槛徘徊了将近十五年,而眼前的小子恐怕在这世上也才走了十五个春秋吧,武力已经远超自己了。
这个世上还真是有天资卓绝之人的存在啊。
如今已经算是强弩之末的阴阳桩还在缓步前行,李清河将短刀背在手后,直挺挺的站在阴阳桩的正前方。
弯腰
低头
俯冲
李清河手中长刀挥舞,短刀划过阴阳桩的身体之时有着一种焚烧的错觉,被激发凶性的阴阳桩张嘴撕咬,被李清河贴着阴阳桩的身子附近躲过。
同时短刀飞滚划过,悲悯象也被李清河的短刀在面庞上开了口子,在抵住悲悯象的嘴巴后用力刺入,将悲悯象彻底刺个透心凉。
再次“濒死”的尸体发出刺耳的尖叫,三张嘴巴同时发出的声音响彻小镇。
阴阳桩开始暴动,剩下的手掌全在挥舞着,李清河顶着那锋利的手掌继续翻转腾挪。
无论阴阳桩如何用力,依旧被李清河温水煮青蛙,将要慢慢耗死。
随着李清河的最后一刀,这具阴阳桩终是撑不住倒下,丑陋的身躯开始迅速的腐烂,恶臭的味道肆虐。
李清河也终于是停了下来,大口喘气。
黄哥蹲着吞了吞口水,该说不说,有些人能有比自己高的武道修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李清河驻刀横坐在地上,面无血色,在最后一刀的时候还是失手了,腹部被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李小哥,你怎么样了?”黄哥走上前来关心。
李清河捂住肚子开口道:“还行,死不了。”
“你肚子那里好像在流血啊。”黄哥有些诧异,“真没事吗?”
李清河点了点,“这点小伤不成问题。”
“只是不知道顾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西街
顾安丢下手中的头颅深深吐出一口气,全身浴血的顾安没有时间休息看向远处,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解决了?好小子啊!带出来确实没错。”
配合铜鱼印记顾安能大致察觉李清河那边的性命情况,若是真有生命危险,顾安也能第一时间赶去救援。
一旁的丘陵左手血流不止,背后也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而不远处的徐兰虽然身上有些污秽,但好在没有什么伤痕,在丘陵的保护下,徐兰没有和那具女阴阳桩正面交手,而是在一旁压阵。
丘陵开口说道:“多谢顾大人出手相助。”
顾安摆摆手开口:“不必如此,你们为救人而来,我要是能帮自然会帮上一下,再者你们已经解决了一具,再对上这具阳桩,你们赢不过也是正常的。”
“阳桩已经世俗罕见,而这小镇上居然有好几具,真不知这幕后黑手又该是何等修为。”丘陵皱眉感慨。
顾安开口道:“阳桩只是在你们豫州少见,当年谷州闹出的事情不单单只是有阳桩啊,就是大墓中散出去的地桩就有将近二十具,阳桩和阴桩更不用多说了。”
谷州这不是一个好说道的地方,好些年前,谷州的天桩之事很多人都有所耳闻,死了很多人已经不足以描述当时的情况了。
谷州当时几乎小半州的人都死于天桩之事,甚至有一座距离大墓非常接近的城池沦为了鬼城,一座城池十之七八的人都死光了。剩下来的活人中也绝大部分都疯疯癫癫一辈子不愿醒来。
而朝廷为了解决此事也费了大力气, 传狱司紧急抽调人手,光是四象就有两位被抽调过去,旗下的百司,总兵,黑旗更是不计其数。
天桩这种东西杀人相当于半个八境高手,但灾害却堪比一个九境高手。
这已经是天底下的共识了。
丘陵乃至自己的宗门都只能模糊的知道一个大概,毕竟无论是修为还是级别都不太够,其中细节也就不曾了解太多。
近乎二十具地桩?
这可是代表近乎二十具六境高手在外杀人啊。
哪怕不在谷州,哪怕事情已经被解决,丘陵和徐兰也感觉到了压力,没想到竟是如此。
顾安继续说道:“你让你的师妹替你包扎一下吧,别流血流死了,我先去找那小鬼了。”
丘陵和徐兰还未答话顾安便已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那具尸体和脑袋静静躺在地上。
南街
在李清河将伤口包扎好后,又找到了步长生等人,那具阴阳桩一直追着步长生的妻女离开,很明显他的妻女有什么地方在吸引着它。
现在几人躲在卖菜的王伯家中,李清河站在那想着问题,薛柳躺在那里脸色苍白,步瑶在一旁不停的给母亲敲打后背,步悦握住了母亲的手,默默流泪。
在步长生回来之后,步悦先是一喜,随后马上扑进自己父亲的怀中,死死抱住。
步长生也有些感慨,拍了拍步悦的后背,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李清河对着一旁的步瑶再次询问了几个问题,但是却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不禁有些眉头紧皱。
“在这发呆干嘛呢。”顾安的声音凭空响起。
“顾大哥。”李清河有些惊讶,“那边事情结束了吗?”
顾安点了点头,“基本都被我解决了。现在郑洲在处理那些阴阳桩的尸体,我就来看看你了。受伤还撑得住吗?”
李清河右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胸口,“没问题。”
顾安在怀里摸索了一二,掏出一个小瓶子丢到李清河手中,“这是司里的金疮药,倒点在伤口上就好了。”
李清河握紧手中药瓶也不矫情,转过身子便开始上药。
步长生等人见到顾安也是一惊,随后有些惊喜:“顾大人!”
一旁的王伯还不太了解情况,但听到和自己有过命之交的步长生都叫了句“顾大人”。也自然懂了些什么,赶忙跟着叫了句“顾大人。”
顾安对他们点了点头,随后问道:“有线索吗?”
步长生还是摇头,“顾大人高看我等了,实在是没有线索。”
顾安回头看向李清河。
李清河上完了金疮药后也摇摇头。
无论是真气查看还是问话,李清河都没有找到任何问题所在。
“大人,当初有一事,也许有关。”薛柳却在此时已经清醒过来,身体虚弱,脖子疼痛,但依旧艰难的开口。
“娘!”
“阿柳!”
步长生连忙将薛柳拥入怀中,轻声安慰。
薛柳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没有大碍,开口道:“当初我生悦儿的时候因为已经入夜太晚,快到了子时,所以长生出去叫人了,他也不知晓。迷迷糊糊的疼痛之间,我似乎感觉有人将手放在我的肚子上,说了句什么。但自己打起精神看去的时候又没看见什么人,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阿柳?”步长生有些惊讶,这些事他都不知晓。
薛柳咳嗽一声随即开口:“我也不清楚是真是假,此时想想可能是个线索才说出口。”
就在此时,一旁的王伯端来一碗温水,“妹子,喝点水先。”
步长生替薛柳接过水,开口道:“多谢王哥了。”
“没事,没事,这么多年你帮咱的事情也不少了,这点事情不算什么。”王伯连忙摆手摇头。
“子时,有人?”李清河皱眉,即使是他也知道,子时是阴时,这种时间段出生的婴儿命格都带阴时,可不是什么好事。
顾安询问道:“你还能记得清楚开口的男女吗?”
薛柳仔细思索的片刻,随即开口:“女子,是女子的声音。而且听上去也不是很年轻,似乎已经到了中年。”
顾安看了眼坐立难安的步悦,“奇怪了,你确定是子时生产的吗?”
步长生开口道:“确实是的,当时是我去叫的王婆,时辰记得很清楚。”
李清河问道:“王婆?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王婆吗?”
步长生点了点头,“对,王婆是平安镇有名的产婆,经验丰富,很多娘子生产都是由她接生的。”
顾安眯了眯眼:“真巧啊,又能听见王婆的名字。”
步瑶有些不安问道:“顾大人,难道王婆有问题吗?”
顾安笑道:“这种事情你们就别问了,我们会处理的。我再问你一次,确定是子时吗?”
步长生郑重的点了点头。
顾安说道:“好,我已知晓有了些眉目,你们先好好休息吧。小鬼,我们先走吧。”
李清河有些疑惑顾安为什么突然离开,但也没有反驳,点了点头。
步长生几人对视一眼,就要起身相送,“顾大人,我们…”
李清河此时开口道:“诸位留步,我和顾大哥还有要事,就先离开了。”
“那好吧。”步长生点了点头。
在李清河顾安两人离开后,王伯给步长生等人安排了房间,供其休息。
门外
李清河问道:“为何突然要走?”
顾安开口道:“我只是在想,既然幕后人想要步家女儿的命,那现在不该是最松懈的时候吗?”
“阴阳桩已经被我们全灭,按理来说应该现在没有威胁了,如果这时幕后人再出手呢?谁会想到?”
“哪怕想到了,八处地方,一般人都会以知镇府为主吧,其余地方就要薄弱的多,谁会想到来袭击这无关紧要的一家女子。既然如此我们不妨蹲蹲看,有没有人来。”
顾安之所以在这死磕,很大一个原因便是步悦的子时所生。
同时顾安也有些许不安,能屏蔽自己的感知,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境界修为到了中三境后便是与之天地共鸣,这种人哪怕不是道士和尚,也能看出些天机,自己之前可是没看出步悦是子时所生啊。
冷风飕飕
在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后,顾安终于感觉到了有人过来。
那是一名戴着面具的女子,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不见面庞和身子。
“朋友还请留步啊。”顾安从房檐处跳下,挡在黑袍女子前面,“遮遮掩掩,这可过分了啊。”
面具女子停下脚步,对着眼前阻拦自己的顾安。
“顾安?”
这是中年女子的声音。
顾安似乎有些惊奇,“你认得我?”
面具女子开口:“呵呵,顾大人说笑了,在这玄武城的高手似乎没有不认识你的,传狱司的百司。”
顾安手中双刀一柄直指,一柄倒持,“你知道我,可我却未必认识你啊。不如摘了面具,和我去司内聊聊。”
面具女子沉默片刻,随即开口:“顾大人,我如此做也是不得已为之,也有自己的苦衷…”
“我不听。”顾安摇了摇头打断了面具女子的话,简单而又明了。
“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杀人就是杀人,滥杀无辜就是滥杀无辜,你要真谈苦衷,那也可以,不如可怜可怜我,毕竟我来此地就是为了你。”
“能束手就擒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