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无头尸体
月洒风舒
名为祥谷的小镇驿道上,一行人马借着夜色入了驿站。
驿站大门处的两扇小灯笼,在舒展的夜风中左右摇晃,拱卫着当中的一扇牌匾,上书祥谷站三个大字。
早些年,传狱司还未成立,驿站只设立在路途延经的重要关口,比如徐州的嘉陵关,这是连着徐州和云州以及豫州的三州要道关口,只有这种要地才有着驿站以便供来往的要员休整。
后来天辰帝在位期间一手创立了传狱司,应第一任传狱司卿谏言,加多了驿站的数量,力求遍布于每一处,传狱司的狱卒落脚于此,以便监察天下的传狱司来往消息可及时送达。
时日渐久之后,先帝登基,当时刚刚脱离年少的先帝再次下令,除了那些重要关口的驿站,在官府那里有碟谱记录的江湖武夫也被允许花钱临时借助于驿站之中。
这条驿道边的山野武夫自也不必再野宿于山中,有钱的当是花钱落宿,没钱的也可进来小酌一杯清酒暖暖身子,夜了便自顾寻个山中石洞凑合一晚。
此时入站的便是顾安和李清河一行人了。
顾安拎着李清河下了马,但见此时李清河面色殷红,似是已经醉倒,让一旁的顾安看的咂舌不已。
“这小子好个倔劲,对老子的胃口”,原来,李清河一路之上未有偷偷用真气化开酒力,本就酒力有限,一路颠簸之下,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正自平复之下,被人一股脑拎着下了马,顿时就有些蒙圈耳边传来顾安嘀嘀咕咕的声音:“小屁孩就是小屁孩。”
“顾大人,许久未见啊。”顾安话音刚落,驿站中便走出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身后跟着两个中年男子一左一右,似乎护卫。
顾安回头看去,对着老者说道:“确实许久未见,上次的事情耽误了我不少时间,差点没死在那里,他娘的,真晦气。”
老人似乎也是习惯了顾安的浑话,让身后男子去牵顾安的马匹,自己则伸手示意顾安进屋。
顾安也没客套,拎着李清河就往里走。
李清河挣扎了一下,说道:“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的。”
顾安顿时一脸惊讶,“你这小屁孩居然没醉倒?那你刚才还要我拎着你下马!”
李清河有些无语,“明明是你自作主张拎着我,我可没说我醉了。”
顾安右手一放,李清河果然平稳落地不急不缓。
“酒醒的挺快,以为你吹牛的呢。”顾安摩挲着下巴打量了李清河几下,“好小子,回玄武城后,下次喝酒叫上你。”
李清河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安手指向李清河,头则转过看向那个老人,“老徐,你看看,这小鬼要倒反天罡了啊。”
老人问道:“这少年郎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带着来了这里?”
顾安双手向外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也很无奈,“这是心宿大人的意思,没法子,徐州的传狱司他是老大,搞不好这小子是心宿大人的私生子呢?!”
老人抿了抿嘴,一时不知这浑话该接还是不该接。
好在顾安自顾接着道:“不过心宿大人说,让我照看那小鬼一下就好,一切先以案子为主,生死有命,如果那小鬼真死在了平安镇,只能说他命不逢时了,夭折的天才在传狱司也不少见。”
徐姓老人闻言倒是一惊,不免多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孩子,心下暗诌:“能被心宿大人看好,这孩子武道天赋恐怕极其不俗啊,若是经得住考验,将来继承“四象”之一的位置也是大有可能,最不济也能分派一州吧。”
李清河和顾安进到驿站厅堂之中,只见偌大的厅堂中,空空荡荡的,此时只有他们几人。顾安有些纳闷,开口问道:“老徐,今儿个怎么没人在这喧闹呢?”。
徐姓老者笑道:“那件事发生后,人便不多了,没点斤两的,估摸着都不敢再行夜道,手上功夫好些的,都去了那边了。今儿早晨倒是送走了几批人,清了场子后便不让他人进驻了,方便我们行事。”
顾安点了点头,几人进屋不久,驿站伙计便端上了事先已经准备好了的饭菜,兀自扑腾着热气,就等着他们了。
顾安解下腰间的酒壶扔给了徐姓老者,坐到了桌前没说什么,老人似乎已经习惯,拿着酒壶就往里面走去只留下了李清河和顾安两人。
顾安大口吃着饭菜,然后就上一口烈酒,无需真气化解,他也不会喝醉,千杯不醉也似。
李清河没有说话,也静静的吃着眼前的饭菜,脑中思索着自己约莫已经算是跻身了二境,面对顾安却被戏耍的毫无还手之力,眼前的顾安一身修为估摸着已经接近于五境,甚至可能就是五境高手了。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饭菜?吃饭。”顾安没看李清河,却能感觉到李清河的视线若有若无的停留在自己身上,这是一种武夫的直觉,在生死之间,厮杀之中才能锻炼出来的。李清河赶忙收回了视线,没再打量顾安。
两人吃饱喝足休息了一阵后,徐老便进来带着两人来到驿站二楼,几人来到一个房间前,老人推开房门,当先走了进去。桌子上的油灯被点燃,昏暗的烛光之下,床榻被褥已经铺好。“老朽就告辞了,两位好好休息。”老人退后掩住房门。
顾安随意地将双刀挂在床头,脱下靴子和外衫就躺在了床上,“本想着两间房的,一来太奢侈了,二来没必要,咱们五更天就要起来出发了,最后就是怕遇到危险来不及救你,睡我旁边至少还能带着你逃。”
李清河回答道:“没事,我不在意这些。”
顾安看着李清河问道:“之前我就想问的,你没带刀或者剑吗?”
李清河摇了摇头,说道:“张老说,我现在还用不了刀剑,带着不仅无用,而且惹眼,多看看学学再拿刀。”
张官华说这话并不是对李清河有什么意见,故意不让李清河拿刀去平安镇。而是拿刀剑对敌就需要李清河分出一只甚至是双手来被刀剑所占据,而李清河这些天来习的都是拳脚功夫,拿刀甚至有可能会起到反作用,要是因为拿刀而死,李清河也是冤到头了。
“张老?”,顾安眯了眯眼睛,心中对这人倒是留意了几分。
传狱司为天子直属,除了“四象”外,权利最大的就是分散各州的宿官,宿官的代号源于二十八星宿,坐镇徐州的宿官便是心宿林月狐。
这个少年似乎是这个所谓张老的门生,却被徐州心宿安排自己带着照顾,这个老人的身份恐怕不低啊。
李清河也解开外衣,爬过了顾安身上,睡进了床榻的里面。
“我那两把刀,其中的短刀你明天拿着。”顾安开口。
“好。”李清河的声音传来,十分平静,波澜不惊。
顾安嗤笑一声,“小鬼,真平静,没那种第一次摸刀的兴奋劲,算了不说了,睡了睡了。”
顾安真气涌动,屈指一扣,桌上的油灯便熄灭了。
在顾安李清河两人睡觉之时,平安镇中可不太平。
一具诡异的尸体此时正行走在街道之上!尸体全身都包裹在厚厚的黑布之中看不见里面的皮肉,无法分别男女,空落落的脖颈上也不见头颅,脖颈的切口平齐,像是被什么锋利无比的东西一划而过摘掉了项上人头。尸体游荡在大街之上,若是普通人见着,怕是很难想象这是一种怎样恐怖的场景。
终于,尸体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了下来,像是找到了什么目标。
尸体面前紧闭着的门上还贴着门神和不知道哪里求来的道家符箓和佛家的经文,显然也是听说了平安镇最近不太平的原因,这才临时抱佛脚,购了些附近佛门道观的物件。
尸体的手掌自黑布下伸出,那是一只布满尸斑的手臂,上面坑坑洼洼的一片,干枯瘦弱,这是只有死人才会有的昏暗手掌。
只见尸体的手掌触碰到了门上的道家符箓和佛家的经文,一阵金光闪烁之后,便又暗淡了下去。门板开始腐朽老坏,门神的画像和经文符箓开始从门上脱落,最后化为齑粉消散不见。
随着尸体手掌的微微用力大门被轻轻的推开了,没有头颅的尸体开始跨步进入了屋子,没过多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回荡在无声的夜空融入黑暗。
等尸体再从房子走出来时,房门已经被破坏,里面的家具已经损毁,墙上都是血迹,那原本熟睡的一家人也横七竖八的倒在了血泊之中。
附近街道巡逻的官差听到了这声惨叫开始向这条街道靠近,当他们赶到的时候刚好遇见了离开房屋游荡在街道的尸体。
七八个人围住了无头尸体但不敢冒然上前,而尸体却不会因为前面有人而停下脚步,诡异的气氛之下,众人围着尸体一路往前行去。
“都让开!”突地一声雷喝响彻在众人耳边,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自一旁的小巷子中跑了过来。
“头!”
之前围住尸体的那些官差松了口气,喊出声音来。
男子抽出腰间的朴刀,骂了一句“装神弄鬼!”
便大步向前,准备正面和无头尸体接触。
尸体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开始停顿下来不再继续前进,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男子没有因为尸体的停下而放慢脚步,速度反而更快。
手中朴刀散发着悠悠的寒光,月色之下更为冷冽,粗重的呼吸打在身上,男子整个人猛然暴起朴刀就这样斩向了那具尸体,誓要将它一分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