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茶会
李清河自从上次败给小四后，练武一事便更加不敢懈怠，武道修行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天下境界被分为九境，前三境中往往在炼体上更为重要，中三境后才更为注重真气，而上三境则是讲究自身大道以铸心楼高关。
中三境与上三境差距之大犹如沟渠见大江，枯木见帝柳，真正让朝廷头疼的武夫也是那些跻身了上三境的武夫，比如曾在云州肆虐的常轩灵，他就是八境武夫。
上三境中九品又和八境七境区分极大，八境和七境互杀的例子千年来出现了不十次次，但从未听说过哪位八境高手正面上击杀一位九境高手。
当今天下的武评第四人陆御一直被誉为八境之中少有敌手几近于无敌，这等人物在世人眼里对上九境中不以厮杀见长的孔长殿也只能求得不败。
道成和求道，这其中的差距完全不小于六境和七境的差距。
李清河在静下心后，常常思索自己和小四的那场对战，对于那次战斗细嚼慢咽，希望能给自己带来帮助。
日子就如此得过，又过了近半月余，李清河再次被那不知名的女子点名作为随从，陪着自己去一处茶会。
茶会是陆家大小姐半月前发起的，陆家是玄武城的名门望族，布料生意做的不小，玄武城乃至半个徐州的衣布都源于陆家。而如今陆家族长的族弟也在京城任职礼部，使得陆家在官场商场都颇有权柄。
按理来说，无论羡烟的生意再怎么好，萧家曾经如何豪，迈如何辉煌，都不可能让陆家小姐下请帖，毕竟萧家的辉煌已经是过去，而羡烟也只是个生意不错的酒楼。
羡烟深处女子接到这封请帖的时候，正躺在软榻之上凤眼未眯，略微休息。长霜跪坐在一旁，为女子扇香。兴许是在家中待着太久，接到请帖后就让春语去挑选出席宴会的衣裳。又让人去通知萧妩，让她过几天和自己一起去陆府赴约。
到了赴约的日子，两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停在羡烟门口，女子带着萧妩坐上第一辆马车，长霜和春语也随着两人钻入马车。张官华带着李清河坐在后面的那一辆马车，里面还有一名闭眼男子，李清河能从眼前男子身上感觉出一股豪迈真气，五品高手！
男子在两人进来时睁开双眼，略微直起身子，然后低头抱拳，“张老。”
张官华点了点头，没有回话。男子也没有开口追问李清河的身份。在唐华点头后，男子又再次闭上眼睛。
李清河有些咋舌，五品高手哪怕在徐州也不应该如此多见，可见那被唐华尊称小姐的女子身份极高。
两辆马车行驶了一段路子后到了陆府，门外已经有不少马车车辆。正值花季的少女陆续从马车上踏下，衣裙飘飘，看见自己的好友后簇拥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这些天来的趣事，时不时会响起银铃脆笑。
大门外管家站在门口，笑着脸请近那些不同府邸的小姐们进入陆府。
萧妩被女子牵着走下马车，两人皆是淡妆，萧妩年岁尚小，清秀可爱，牵着她手的女子已经身段长成，婀娜多姿，一袖一瞥之下具是风情万种。
不远处的女子看见两者后多有惊讶，一是惊叹女子的容貌出色气质夺人，二是这等贵女小姐这么些年来怎么没有见过听过。莫不是什么大家族的贵女
女子牵着萧妩的手走向正门，不去理会那些偷偷看自己的小姐们。
管家站在门口有些左右为难，眼前缓步走来的女子他从未听说过，不知是该让她走正门还是侧门。
如果是普通世家的女子从正门走入的话，又要惹得那些贵女小姐不快，凭什么一个普通家族的子弟和自己同走同坐。可看那女子气质容貌俱是不凡，实在不像普通家族子弟，连自己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家伙看见此女子时都有略微的失神。
这等女子让她走侧门，若是大家族子弟，让她觉得受辱怎办
就在陆府管家觉得左右为难之时，女子已经走到跟前停下。
女子身后走出一名冷面婢女，双手递出那封请帖，管家笑呵呵的接过后瞥了一眼，羡烟那是什么地方没听说过啊
管事的就在准备咬咬牙让眼前女子走侧门时，一名小童急忙跑过来，在管家耳边说了几句，管家脸色不变，但却是叫女子从正门进入而非侧门。
不远处看着好戏的贵女们不禁窃窃私语，能从正门进陆府，那这等身份可了不得啊，整个玄武城都不多啊。莫不是城牧女儿或者宋家谭家女儿
女子面色平常，拉着萧妩的手跨步走进陆府，长霜等人跟在后头也跨入府内。
李清河是第一次进入这等高官富豪的府邸，府中说不上富贵无比，但却处处透露出古典淡雅的气息。
李清河不敢多看，只因女眷过多，万一被哪位小姐认为是登徒子那就百口莫辩了。
大堂之中，有名身着红衣纱裙的女子游离于众人边缘，和每人都谈笑有加。红衣女子瞧见萧妩等人后缓步走来，不快但也不慢。红衣女子来到萧妩和女子身前，笑道：“林姐姐可算来了，妹妹苦等已久了啊。”
牵着萧妩的女子眉头微挑，“你怎知我姓林”
红衣女子面容和善，说道：“前些日子去紫云观求签时偶然见到姐姐，觉得略是眼熟，这才冒昧，请姐姐前来。”
听了这个回答后，女子牵萧妩的手略微用力，将萧妩带到面前，笑着对萧妩说道：“这位姐姐姓陆，叫陆芝，来，阿妩叫陆姐姐。”
萧妩听后冲着红裙女子清脆的喊了声，“陆姐姐。”
红裙女子脸色微变，但又很快恢复过来，这才对着女子略微欠身，又对着萧妩说道：“你叫萧妩是吧，真是可爱。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妹妹就好了。”
萧妩瞪着眼睛看向屋内的糕点，思绪放空，似乎没听见陆灵的话。被无视的陆灵也没有生气，向牵着萧妩的林家女子歉欠一身，去招呼其余人去了。
萧妩等人进入内院后，李清河等人便留在了外面，唯有长霜和春语两女跟着林姓女子和萧妩进入内院。
贵女小姐聚会无非就那么一些事情，赏花，品茶，聊天，一群人围在一起说笑。
主位之上正是陆家小姐陆灵，而左手边的女子则是玄武城的城令之女，宋娇娇。右手第一位则是城牧之女。分别是朝廷从三品和正四品大官，下面的女子也都是富贵人家。
这次来了个新面孔，常常有人带着试探的口吻询问林姓女子的出处和姓名。
女子回答，“小女林烟，家中长辈任职京城内，借住于远方叔父萧宛家中。”之后，那些贵女才略微淡下探究的意思，京城紫泉城那可是端阳权贵之地啊！
同样是正二品，地方的二品和京城二品比较，人们都觉得是京城二品更有威慑力而非是地方二品。为何只因京城权贵近天子。
一时间那些小姐也纷纷向林烟示好，姐姐妹妹的叫着连带着萧妩也多有怜爱。
林烟面上也笑着回应，但眼神却十分冷清，只有看向自己旁边的萧妩时才有丝丝温情。
再谈到如今徐州州牧之时，大部分人都闭口不言，少有附和。
“听闻咱们徐州的林彦大人在京城内被刺史弹劾，天子陛下有意换位州牧大人。”宋娇娇似乎无意之间说出这个消息，又马上觉得自己失言，说道：“我也只是道听途说，不知道具体如何，一州州牧的升降变动可是大问题，约
莫是什么有心之人故意放出来的消息罢了。林大人这些年兢兢业业，一州之地打理的井井有条。”
一旁有个娃娃脸的小姐有些好奇的问道：“如果林大人走了谁来接任啊”
陆灵右手之旁的女子轻笑一声，说道：“妹妹慎言啊，宋姐姐说的时候不是说了吗。有心之人的以讹传讹罢了。”
宋娇娇伸手拿到一块桃花酥，笑道：“余妹妹可不要多想。”
那娃娃脸女孩似乎又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闭嘴没有说出口。
终是陆灵开口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的茶花会说这些干什么，林姐姐第一次参加我们的茶会，可不要让姐姐扫了兴致。”
“无妨，不用顾忌我和阿妩。”林烟似乎听不懂他们说的，“我们又不知道什么林大人什么州牧。”
“不过。”林烟话锋一转，“我家中的家长不会觉得此事有什么好说的，毕竟都是人云亦云嘛。”
陆灵等人陪着笑了一会，又说起别的事情。
茶花会结束后，众女离场，林烟走在路上时被陆灵喊住停下。林烟望向那红裙女子，问道：“还有何事”
陆灵盯着林烟看了略微一会，突然身子前倾，伏在林烟身前，声音略微压低，“林大小姐从家中跑出，林家可急的很呢，这么些年还在找您的下落，可不要让家中担心啊。这只是妹妹的一点善意提醒，希望姐姐不要怪罪于妹妹啊。”
说完陆灵身子又往后，声音恢复正常笑道：“希望姐姐下次还能来和我们一起喝茶赏花，我就不远送姐姐了。”
林烟也笑着回应了女子，“那是自然，希望还能有下次。”
还能有下次
陆灵神色如常，看着林烟离去，又去和其他姐妹拜别，待外人都走光后，脸上才没了之前和善的笑容。
陆灵，陆芝，她是在警告我
走出陆府的林烟倒面色的笑意又加几分，但却是讥讽。
春语走向林烟，没有开口，林烟挥了挥手，有些不耐。春语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再她看来，那些所谓的贵族小姐和眼前这位比起来真是天差地别。
李清河和唐华等人也浩浩荡荡的进入马车行驶离开。
陆府的书房之中，陆灵站在其父陆珠远面前向他禀报之前的事宜。
陆珠远听完后沉思片刻，开口道：“那林烟既然能知道你以前的名字，那恐怕在玄武城耳目也不少。这种人还是不要正面招惹为好，反正我们已经能大致确定了她的身份，就是林家那消失多年的大小姐。”
陆珠远站起身子，“徐州姓了三十多年林，也该换换了，你二叔若是能当上那个位置，一州之地，我们陆家也能算的上第一第二类。”
“陛下真的对林彦有取缔的想法了”陆灵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难不成是某位刺史的作为”
陆珠远撇了自己的女儿一眼，觉得这次她做的不错，也没有追究自己女儿的过问，而是回答了她：“这可不管刺史的问题，是他自己这个州牧做不下去了。这些年来徐州有个戏言，端阳是林家的端阳，徐州是林家的徐州。林家和天子同姓，而又把控着徐州，一道圣旨下来，竟是先过林家再到接旨之人手中。前些年陛下刚刚登基不久，朝堂把控不如如今，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现如今陛下实力雄厚，收拾谁不是几句话的事情。哪怕没有错，找个理由出来也给你罢黜官位，何况如今的林家问题可大着呢。墙倒众人推，如果林家还算聪明就该主动把州牧和大将军的位置让出来，给陛下一个台阶，给自己留条后路。”
似乎是觉得自己所说过多，陆珠远从桌子上拿出一个小物件递给陆灵，“好了，多的事情你知道无益，把这个给你娘，和他说今晚我去她院子里吃饭。”
陆灵接过小物件，退出书房。
陆珠远又坐回木椅之上，闭上双眼，久久不曾说话，一时间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