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改)
凌晨的机场并没有想象中的冷清，休息室里面的冷气开的很足，强迫人们保持着清醒。
从伦敦飞回江城的航班将在四十分钟后起飞，姜时意看时间还算充足，便起身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里买了罐咖啡。
她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在异国他乡待的时间久了，对母语难免更加敏感一些。姜时意顺着声音的方向抬头看过去，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男人看起来年纪比她大一些，手指指着她旁边的那个空座位，嘴角带着一点笑意，正等待着她的回复。
“没有。”姜时意回答道。
“那你介意我在这里坐下吗？”
姜时意无所谓地说了句“不介意”，然后收回目光，低头对着手里的咖啡罐子发呆。
男人坐下之后又向她这个方向瞟了几眼，率先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是江城人吗？”
姜时意回过神来，点点头：“对。”
“好巧。”男人朝她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机票，“我也是。”
“你是来伦敦读书的吗？”
姜时意并什么和他搭话的兴趣，仰头喝了一小口咖啡，敷衍道：“嗯。”
“一个人在外求学是件辛苦的事情。”男人颇为感慨，“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真正理解。”
“我在帝国理工大学读生物工程，你呢？”
“ucl。”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我莫名觉得我们很投缘。”男人继续说道，“不知道方不方便留个联系方式？”
姜时意：“”
没想到这人这样直接。
“不好意思。”姜时意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两下，“不好意思，男朋友发消息叫我到那边找他。”
男人愣了一下，耸耸肩，语气颇为遗憾：“那我就不再打扰了。”
姜时意礼貌性地回了他一个微笑，转身到男人看不到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按亮手机打开微信。
果不其然，那个刚刚“帮她”解围的男朋友并没有回复她的消息。
两个人之间的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一天前的凌晨，是姜时意打包完行李之后问祝时【睡觉了吗？】。
身处国外，手机成了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
但现在看来，这最后一点联系好像也断掉了。
姜时意看着屏幕，重重叹了一口气，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明白异地恋远远比她想象中要艰难得多。
看着手机上的聊天界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情绪，聊天框上有一行已经打好的字，但是姜时意的手指却一直停在发送键的上方犹豫不决。
机场的广播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她将消息发送出去，然后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重新放回到口袋里。
-
晚上十点，江城机场。
从飞机上下来之后，姜时意立刻关掉了手机上的飞行模式，习惯性地点开微信刷新，但祝时还是没有给她回复。
姜时意索性打了个电话过去，在一串的“嘟嘟”提示音后，机械般的女声提醒她电话无人接听。
她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嘴唇，拉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江城刚刚下过一场雨，温度下降了不少，姜时意在冷风里打了个寒颤，抬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把行李搬上车后，她对司机报上了祝时家的地址。
“小姑娘是外地人？”司机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操着一口地道的江城方言。
“不是。”姜时意摇摇头，“本地人。”
“哦。”女人爽朗地笑了几声，“原来是着急回家。”
姜时意没有否认。
“家里人怎么没来接你啊？”
姜时意被女人一连串“热情”的询问搞得有些意外，无奈地扯扯嘴角：“我是要去男朋友家里。”
祝时在大学还没有毕业的时候就在校外租了个房子，搬出去单独居住。姜时意作为他的女朋友，对这里简直不能太熟悉。
之前他们出去玩的时候，偶尔会在这里停留休息，但无论多晚，祝时都会把姜时意送回宿舍，从来不会留她在这里过夜。
“去男朋友家？”女人来了精神，话也多了起来，“既然是男朋友，更应该来接你啊。”
“他太忙了，没那么多时间。”姜时意帮着祝时找借口
“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知道好好珍惜。”女人通过后视镜里扫了姜时意一眼，不断咂舌，“现在的男人呦，平时净用花言巧语哄你开心，到真正需要他的时候，却连人影都找不到。”
“女孩子谈恋爱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不能完全相信男人的话，不然最后可只有受伤的份。”
姜时意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半天只蹦出一句“谢谢”。
女人没再说什么，车中难得恢复安静，姜时意偏过头看向窗外。
路两旁的行人脚步匆匆，车辆不断穿过纵横交错的接到，一座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各色各样的霓虹灯为江城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繁华。
姜时意在祝时家门口敲了五分钟门，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无奈之下，她从自己随身背的包里翻出祝时家的钥匙，却发现祝时不知什么时候换掉了家里的门锁，自己手里的钥匙根本插不进去。
姜时意拿着钥匙的手不自觉握紧，指尖按进肉里，传来微微的痛感。
这把钥匙还是祝时亲手交到她手里的。
刚回国就收到这样的“惊喜”，姜时意自嘲般地勾了勾唇，没有再给祝时打电话，拉着行李箱转身离开。
-
晚风萧瑟。
姜时意从祝时的小区出来，然后拨通了林冉的电话。
慵懒又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姜大小姐，您是不是又忘记了伦敦和江城之间有着八个小时的时差这件事了，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可是会影响我睡美容觉的。”
姜时意轻声说道：“我回国了。”
“什么？”林冉显然是没反应过来这件事，顿了几秒之后才接话，“你回国啦？”
“可是还没有到你毕业的时间啊？”
“我提前修完了课程，并且把论文搞定了，就回来了。”
“你现在在哪呢？”林冉没有继续纠结那个话题，“江城机场？”
“不是。”姜时意把滑落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在祝时家楼下。”
“别问我为什么在这。”姜时意绕过这个话题，“我只想知道冉冉能不能来接我，顺便收留我一晚上。”
“姜大小姐都发话了，我哪敢不去啊。”
“不是刚才还吵着要睡美容觉？”姜时意打趣道。
“美容觉哪有你还重要。”听筒里传来悉悉索索的钥匙串声音，林冉随手拿了件外套，“位置发给我。”
姜时意挂断电话，给林冉发过去了定位，站在街边等待着她的到来。
她虽是北方人，但却有几分南方人的长相。骨架小，皮肤白，一双杏眼给她添了几分无辜素净的气质。鹅黄色的长裙很好勾勒出她的身形，棕栗色的长发垂在身后，即便夜幕已经降临，还是吸引了不少过路人的目光。
也有出租车不时停在她身边询问她是否需要车，姜时意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姜时意面前，车窗缓缓降下来，林冉带着墨镜，靠在车窗上朝姜时意挑了个眉：“这位女士，这么晚一个人站在路边可不安全，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姜时意没忍住笑了出来，摘下她的墨镜：“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见过祝时了？”林冉侧身帮姜时意系好安全带，随口问道。
“没有。”姜时意的笑容消失，垂眸说道，“家里没人。”
“没人？”林冉颇为惊讶，“他不知道你回来的消息吗？”
“也许吧。”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但姜时意还是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我也是临上飞机才告诉他我要回来，但他已经一天多没有回我的信息了。”
林冉皱起眉头：“我就说这人不靠谱。”
“在伦敦的时候你们经常吵架？”
“还好吧。”姜时意眨眨眼睛，“偶尔会因为一点小事闹矛盾。”
“但是天底下哪有不吵架的情侣呢？”姜时意像是在安慰林冉，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江城夜晚的交通不算拥堵，两个人很快就到了林冉的住处。
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姜时意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
林冉和祝时一样，大二的时候因为和室友关系不好，索性从学校搬了出去。姜时意没出国的时候有时也会到她这里留宿，所以对房间里的布景并不陌生。
姜时意余光瞥见沙发上放了个眼熟的毛绒玩具，那是她高中时送给林冉的生日礼物，纳闷道：“你怎么把这个玩偶拿过来了？。”
“我用她睹物思人。”林冉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把玩偶塞回自己的怀里，“谁让某人抛弃我，跑到国外读书，我只能让这个可怜的玩偶陪着我了。”
“说说吧，提前毕业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姜时意故意装糊涂，“在那么远的地方待了整整一年，想早点回来，不可以吗？”
“你别想糊弄我啊。”林冉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对上她的目光，“我没这么好骗。”
姜时意知道自己瞒不过林冉，只好败下阵来：“祝时半个月后过生日。”
“所以呢？”林冉听见“祝时”两个字就有些气愤，“现在你连他的人影都找不到，居然为了给他过生日就提前毕业回国了？”
“你别这么激动嘛。”姜时意扯了扯林冉的衣袖，“也不能说是为了他才回来的，反正我课程和论文都搞定了，继续留在伦敦也没什么可做的，不如回来陪你们。”
“那伯父伯母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姜时意点点头，“不过我骗她们说明天才能到江城，今天太晚了，我不想打扰他们休息。”
“她们知道你提前毕业没有什么反应？”
“没有。”
“你也真是的。”林冉开始讲起之前的事情，“当年为了那个祝时，说什么都要出国留学，谁也拦不住你，走的时候和伯父闹得那么不愉快。”
“结果呢？”林冉并不似姜时意那样好说话，她越说越生气，“祝时在那待了两个月就退学跑回来了，把你一个人留在伦敦。”
“当年他也是不得已才回来的嘛。”姜时意靠在林冉的肩膀上，耐心地安慰着她，“他妈妈得了急病，他总要回来照顾啊。”
“而且现在都过去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了。”
“时意，你别为他找借口了。”林冉坐直身子，难得严肃地和姜时意说，“你们俩从高中到现在，在一起也有七年的时间了，这七年你是怎么渡过的，我们俩都清楚，你为他受过多少委屈，我也不是不知道——”
“祝时他真的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吗？”
姜时意没有接话。
林冉的语气缓了下来，“在感情上你真的太容易心软了，我和伯父伯母的想法一样，怕你吃亏。”
“如果真的值得的话，他早就该给你一个承诺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不会的。”姜时意挤出一丝笑容，打断了林冉的话，“虽然有些事情祝时他做的确实不对，但他也确实尽到男朋友的责任了。”
姜时意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处和祝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其实祝时并不是一点承诺都没有给过她。
两个人刚上大一的那年春节，祝时带着姜时意到山上的寺庙祈福，上山的时候突然飘起了雪花，祝时帮她带好帽子，紧紧牵着她的手来到庙前，对着高大的佛像说：“希望我能早点把时意娶回家。”
姜时意也不确定现在的自己还相不相信祝时的这句话，但毕竟这是她七年的青春，祝时也是那个占据她整个青春的人，就算是最艰难的异国恋他们也都熬过来了，她没有理由放弃这段感情。
“好啦。”姜时意转了个话题，哄林冉道，“我好不容易回来，不要一直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啦。”
“那好吧。”林冉拿她没办法，只得妥协，“你今天奔波一天肯定也很累了，早点休息。”
a城酒店。
一男一女从电梯里走出来，男人好像是喝醉了，走路有些不稳，任由女人紧紧贴在他身上。女人纤细的手指勾在他的领口，正在她试图解开衬衫扣子的时候，男人却止住了他的动作。
“这么急啊？”男人压低声线。
“难道你不急吗？”女人娇媚着回答到。
男人低笑一声，推开门反手将女人抵在墙上，舌碰撞的接吻声在房间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从门口纠缠到卧室里，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机响起。
他拿出手机想要看看是谁，女人却伸手，将电话扔到了一旁的沙发上，在男人耳边亲了下，小声撒娇：“阿时，别这么扫兴嘛。”
急促而低沉的呼吸声随即出现，整个房间弥漫着暧昧的气味。
被搁置在一旁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除了几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新消息提醒。
【时意：我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