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回家
秦子臻接到余望电话的时候，他正好跟莫一航准备出门。
余望说，他在公司见到了徐自舟。
“我觉得他看起来还不错啊。”余望在电话里说道，“会不会是误会啊？”
秦子臻想到那晚徐自舟的话。
夜色之下，徐自舟脸色十分难看，“秦子臻，你弄丢了我哥哥还好意思来找我？”
最后他们闹得不欢而散。
“喂？嫂子？你怎么不说话啊？”余望在电话里叫他。
秦子臻揉了揉头，说，“也许吧。”
因为徐自舟对他有偏见，所以他也理所当然的对徐自舟也有偏见。
如果是徐亦殊这个时候会怎么做呢？秦子臻感觉好难，他已经尽力冷静下来了，可是仍然毫无头绪。
“会不会是别的人？我发现他那个助理就很可疑，虽然现在封锁了徐亦殊失踪的消息，公司其他人可能不确定，但这个助理肯定是接受过询问的，可是他居然表现的这么平静。”余望说，“而且今天公司好像不止徐自舟来了，还来了一个名人，你肯定想不到，是单思均，那个有名的大作家。啧啧啧……我打听到，展望这两天肯定会有巨变……”
秦子臻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便打断他直接问，“那你有什么重要的发现吗？”
余望大概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啊……有的。我发现千里跟公司里大多数人关系挺浅淡的，而且怎么说呢，大部分事务虽然是他在敲定，但其实会跟公司人打成一片的人其实是徐自舟。公司大部分人还挺不理解的，因为徐自舟看起来真的对徐亦殊很好，身上揽的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也从不给徐亦殊使绊子。说实话，这换我我都感动了。”
这期间，莫一航等在一边已经靠墙开始刷手机了。
“……所以，其实在外人看来，不领情、摆冷脸的其实不是徐自舟，而是千里。”余望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嫂子，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会不太舒服，但就我今天看到的来说，徐自舟这个弟弟对千里真的挑不出毛病来，你如果坚持是他要害千里，我真的无法认同。”
秦子臻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深吸了一口气，最后才说，“余望，我理解你说的。但是，”他叹了一口气，“人是很复杂的动物。徐亦殊很少会在人前展露他真实的性格，他好像早就已经习惯不去信任别人了。”
莫一航划过屏幕的手顿了一顿，抬头偷偷看了眼秦子臻。
过了一会儿，秦子臻终于结束了与余望的通话，然后对他说，“走吧。”
莫一航点了点头，把手机收进兜里。
他们在徐自舟名下的一些房产里锁定了郊区的一个独栋。那里距离徐亦殊失踪的地方很近，而且人烟稀少。
秦子臻发动汽车，莫一航坐在他的副驾，尽量自然的问，“学长，你跟千里为什么会结婚？”
秦子臻看着车里的单眼皮男孩，他是徐亦殊那个战队里唯一不会叫他“嫂子”而一直坚持叫他学长的人。
“问这个做什么？”秦子臻发现他并不想把他跟徐亦殊婚姻关系的开始定性为是徐亦殊单方面挟持。
莫一航说，“因为你们各方面都很像两个世界的人。千里的长相和身份，都与学长不那么相配。”
被如此直白的说出来，秦子臻滋味不太好受，但他还是勉强弯了弯嘴唇，说，“我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其实也不一定。”莫一航又说，“千里是那种独断专行，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放弃的人。而学长，你像是需要被人推着才会继续向前的那种人。”
秦子臻把车开出地下车库时，眼睛被白茫茫的世界刺了一下，他下意识眨了几下眼睛，然后才觉得莫一航这话说的有那么一些……
“我会答应打比赛都是因为千里。”莫一航说，“我喜欢跟千里打游戏的感觉。他很靠谱，你永远可以放心的把后背交给他。但我没想到，跟他在一起的人是你。学长，你去年年底有回过c市的一中作为特邀嘉宾出席我们高考前动员大会。那个时候，我就见过你，不过你可能不记得。”
“你是c市人？”秦子臻根本没想到，因为莫一航完全没有口音。
莫一航点了点头，“虽然我选计算机也不是因为你，但是，我选d大确实是为了向你看齐的。”
“也……没有这个必要。院里比我优秀的学长学姐有很多。”秦子臻因为堵车停了下来，车里就他们两个，实在受不了对方这么直白。
很多导师都夸他能抵挡诱惑，潜心研究学习，但只有秦子臻知道自己不是，是因为他从小到大只会学习这一件事，人际交往都是浮于表面，他了解自己的性格，就算去企业也只有被排挤或者扫地出门的份。
当然，这些很实际又很没有斗志的内情并不需要跟一个还怀揣梦想、有斗志有想法的大学生说。
他们在路上堵了很久，秦子臻终于有一些不耐和焦躁，莫一航低头拿出手机，过了一会儿，对他说，“等我们到下一个路口不要上高架，走辅路。水乡庭榭那边路况好一些，我们可以先去那边。”
徐自舟名下的房子，水乡庭榭虽然在市里，但实在很普通，又是今年才买下的，所以他们之前都没有把重点放在那里。
秦子臻经莫一航一说，脑海里忽然想起，他好像在哪里听过水乡庭榭这个名字。
“水乡庭榭……”他喃喃的重复了一句。
……
“你说，徐自舟为什么要在水乡庭榭买房子啊？他不会真跟宋易州有什么不正当关系吧？”
……
徐亦殊的声音从他脑海里划过。
当时他们在猜测宋易州和徐自舟的关系，其中有提到徐自舟跑到一个普通小区买房子，就是这个水乡庭榭。
“好，我们先去那边看看。”秦子臻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达水乡庭榭。
小区里已经开始挂红灯笼，秦子臻跟莫一航刚进入小区，就看见一辆警车正好也开了进来。
秦子臻顿时警觉起来。
“你说他们有可能也是过来……”他难掩激动的问莫一航。
莫一航倒是比他淡定很多，“不一定。也许就是年前安全检查之类的。”
秦子臻反应过来，觉得莫一航说的很有道理，但心里仍然有一丝希望。
水乡庭榭实在很大，秦子臻找了半天才找到十七栋在哪里，然而他们到的时候，又一次看见了那辆警车。
这次他跟莫一航对视了一眼，莫一航提议说，“要不问问看？”
秦子臻点了点头。
然而他们刚走过去，秦子臻就看见了那张他这两天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的脸。
莫一航也看见了。
徐亦殊跟着一位警察从单元楼走出来，眉宇间从容淡定，根本不像已经失踪两天的人应该有的状态。
“如果您现在方便的话，可以先跟我们到局里做个笔录。如果需要休养的话，我们也可以改天登门拜访，毕竟……”
徐亦殊想对方大概是考虑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所以才有些犹豫，但他这两天除了有些无聊，其他都还好，便说，“嗯，就现在跟你们回去也行。不过我。我想借一下手机……”
“徐亦殊！”
徐亦殊正跟警察说着话，忽然一个黑影冲向了他。
他闻到很熟悉的木兰花的气味，便放下了防备。
秦子臻紧紧抱着他，他眉眼瞬间柔和了下来，又抱歉的看了眼刚刚说话的警察，“还是改天吧，到公司找我就好。”
警察看了他二人一眼，点了点头。
他身后跟着的那个年轻一点的警察则悄悄叹了口气。
等他们都离开了很久之后，秦子臻才像缓过来，松开了徐亦殊。
秦子臻头发很凌乱，眼睛红润润的，即使这样，眼下的乌青也十分明显。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啊？”秦子臻抓着徐亦殊还好像没有实感，生怕徐亦殊会凭空消失似的。
徐亦殊一边帮他整理头发，一边说，“我没事。”房间里有放吃的。”
“那他们没有绑你吗？”秦子臻看了看徐亦殊露出来的一小节手臂，确实没有淤痕，才放了心，随后又疑惑起来，“那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来？真的是徐自舟吗？他是不是嫉妒你？”
秦子臻连珠炮似的发问，徐亦殊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只能先说，“回去说吧，我这两天、衣服都没有换的。”
秦子臻愣了一下，便点头说好。
莫一航见到他们终于准备离开，从旁边的座位上起来，打量了一下徐亦殊，然后再看向秦子臻。
“你说是徐自舟那个助理？”秦子臻开着车，仍然忍不住好奇。
徐亦殊“嗯”了一声，“我最近不是忙俱乐部签约的事情吗？就有一些审查什么的，我那几天成鑫展望两头跑准备资料，他可能觉得是我发现了什么。”
秦子臻撇了下嘴，“那他干嘛绑你啊。”
徐亦殊耸了耸肩，说，“大概觉得只要我失踪了，这些事情都会被搁置，他就有时间做假账糊弄过去了呗。不过反而被警方注意到了，他现在也逃不了。哦对了，我刚刚就觉得奇怪，”他回头看着莫一航，“为什么你也在？你们一起找到这里的？”
莫一航抬起头，说，“是余望知道你失踪，非要来帮忙。他这个人就是很喜欢动脑子的事情。”
徐亦殊颇为认可的点了点头，“确实。”
“差不多是这样。”秦子臻附和说，“我们找到这里也是阴差阳错，因为我一开始觉得不可能在这里，还是因为去郊区的路堵车，我们才先赶过来的。”
徐亦殊点了点头，“真巧。”不过他很快又说，“以后别这样了，你们又不是专业的，现在这种科技之下，很难有什么人能逃得过的。”
秦子臻沉默着没说话。
没一会儿，他们回了家，徐亦殊还好，秦子臻刚进屋就晕倒了，还好徐亦殊眼疾手快接住了。
接着他就从莫一航口中得知，秦子臻这两天几乎没休息，也没怎么吃东西。
“太乱来了。”徐亦殊皱着眉把秦子臻抱进屋里。
莫一航话不多，行动却很快，烧了水给徐亦殊拿了进去。
“谢谢。”徐亦殊把水放在一边，又帮秦子臻掖好被子，“先让他休息吧。”
“余望说他们在过来的路上了。”莫一航对徐亦殊说。
徐亦殊点了点头，“辛苦你们了，你们应该还没吃午饭吧，我点外卖……”徐亦殊忽然顿住了，因为他现在并没有手机。
莫一航就说，“你现在手机都没，我点吧。”
徐亦殊只好说，“那你先点，我买了手机就把钱打给你。”
“不用。”莫一航打开外卖，问他有什么喜好。
“辣一点。”徐亦殊说。
莫一航点了点头，报了几个名字，徐亦殊觉得都行他就下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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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相比起来，嫂子才像被抓走的人。”房间里，沈孟堂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想法。
俞欢和苏新成接到消息，便都回来了，沈孟堂和余望自然跟着他们也回来了。
但他们到秦子臻家以后，本以为应该躺在床上的人给他们开了门，一副精精神神的模样，压根不像失踪两三天的人。
反而是秦子臻在床上躺着。
余望看了眼在阳台上接电话的徐亦殊，才回头点头道，“我也有同感。还有，千里真的住这里吗？我真的不信。可是这屋子里好多手办，有的还是绝版，我刚刚去上厕所，就瞥到了好几瓶高级香水，还有高级护肤品，难怪千里皮肤那么好，太精致了。还有墙上柜子里的手表，是q&r的限量，我上个月才从网上看他们的发布会，好几百万……这么随便就放在客厅也太过分吧！”
沈孟堂听的一愣一愣的，那只表他刚刚抬头也看到过，他以为只是一般手表，因为柜子里还放着几支钢笔和胸针，一看就是个收纳柜。
苏新成倒是被另外一个装满玩具模型的柜子吸引了，里头都是当季最火的几款玩具，其中有一个他一直很想买，但是因为价格实在离谱，他没有下手。
俞欢以前来过秦子臻家，秦子臻刚搬过来那会儿，他还帮忙搬过东西，后来也来过几次，只是……之前他以为秦子臻说他家空间有点不够多少是夸张了，因为他印象中秦子臻生活简单随意，连护肤品都没有，但是今天却觉得这里已经变得非常陌生。
“那一套是末世之战出的春节限量手办套装吧？”沈孟堂无不羡慕的指着地上还没有拆封的一个盒子说。
因为放在电视机旁边的台阶上，余望之前还没注意，被沈孟堂一说，他又震惊了，盯着另外一个盒子说，“讲点道理……下面那个盒子有点像金装版的白色陷阱啊。”
他说完，连莫一航都抬起了头，“白色陷阱？那不是还没出……”
“白色陷阱是什么？”俞欢一度很懵圈，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完全跟不上话题了。
“是最近很火一款vr游戏。”苏新成跟他解释，“a市也有门店，但是价格非常贵。”
“白色陷阱是根据我舅舅《雁庄奇闻录》为背景改编的游戏，这套设备是前几天我跟他商量俱乐部的时候他拿给我的。”徐亦殊在阳台接完电话，听到他们在讨论白色陷阱的模拟道具，便解释说。
没想到刚刚还在小声讨论的一群人看到他之后立马坐的端端正正，跟忽然按了静止按键一样。
“怎么了？”徐亦殊疑惑的看着他们。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他以为是外卖到了，便去开门。
客厅其他几个人稍微松了口气。
“好奇怪，为什么千里一说话我会紧张。”余望拍了拍自己胸口。
“我也是我也是。”沈孟堂很快附和。
徐亦殊看到门口拄着拐杖的徐自舟。
徐亦殊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过来干什么？”
刚刚单思均打电话过来说要看看他，他婉拒了，然后刘静也打过来，说他们本来在警局等，结果车子回来，没见着他，他便解释说跟朋友先回家了。
好不容易应付完，徐自舟居然不请自来。
“哥，我听警局的人说你直接回家了，你怎么还住这里啊。”徐自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什么，选择性忽略他的冷脸，直接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徐自舟自作主张进门后，就愣住了，沙发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只有最里边那个他还有点眼熟，像是他们公司的员工，但另外几个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
“这些都是，哥你的朋友吗？”徐自舟不太确定的问。
徐亦殊关上门，走过来，说，“是吧。”
苏新成看不下去，连忙把徐自舟扶到沙发上坐着。
“这里太窄了，哥，你怎么不回别墅住啊？”徐自舟坐下后，看到挤满了东西的房间，“怎么也比这里好吧。”
沈孟堂顿时睁大了眼睛，他是第一次见徐自舟，只觉得这人很勇敢，都看不见千里脸都垮下来了吗？还敢这么说。而且，不是说千里这个弟弟有问题吗？怎么……
他拉了拉余望，余望耸了耸肩，表示他也搞不懂。
房间里气氛变得更加诡异了些。
不过这种场面对徐亦殊来说还不算最糟糕，因此他在外卖没有到的时候，他先坐下来跟屋里的人道了谢。
一开始大家还是一副开会的状态，徐亦殊怀疑是他看起来很难跟人亲近，尽量语气自然一些，又给一人选了一个礼物，反正最近家里堆了很多还没拆封的手办和玩具。
沈孟堂几个得到了末日之战限量手办高兴坏了，但俞欢跟苏新成就有点不敢收。
因为虽说徐亦殊好像是随手从柜子里拿出来的新的香氛，但俞欢跟苏新成还是看到了上头那个醒目的英文字母，国内外都知名的奢侈品牌。
“拿着吧。”徐亦殊看着俞欢，“谢谢你这两天帮我照顾他。”
俞欢不太好意思，他觉得他好像每次在秦子臻面前都没说人好话，无端接受这份感谢，有一点不自在。
“真没必要。我跟子臻本来就是好朋友。”他说。
徐亦殊笑了笑，“我知道。”
俞欢愣了一下，没来由的心慌了一些。
“你不用紧张。”徐亦殊说，“反正你已经迟了太多步。”
换言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了。
俞欢胸口郁结，就拿了香氛，语气平淡的说，“那谢谢你。”
一旁腿脚不便只能坐在沙发上干看着的徐自舟不太开心，便问着徐亦殊要礼物。
徐亦殊让他等着。
没多久外卖也终于到了，苏新成和余望自告奋勇的去帮了忙。
平时徐亦殊跟秦子臻两个人吃饭还好，如今一大桌人，确实有点拥挤，不过也热闹的多。美食面前，又有沈孟堂跟余望一唱一和，大家也逐渐放松下来，美美的吃了一顿。
徐亦殊还用砂锅煮了粥，沈孟堂干了两碗饭还没有吃饱，吵着要吃徐亦殊煮的粥。
余望赶紧把人拉回来，“你想什么呢，那是给你煮的吗？那是嫂子的。有盒饭吃就不错了。”
沈孟堂十分不甘心的咽了咽口水，“那好吧。”
徐亦殊看他太可怜，叹了口气，说，“你去盛吧。我有给他留。”
于是沈孟堂眼睛立马就变得亮晶晶，跳着就去了厨房。
饭后，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这才一一离开。
只有徐自舟一个人看不懂眼色，仗着腿脚不便留在了最后，甚至说自己困的很，直接在沙发上躺着了。
徐亦殊踢了他两下，徐自舟干脆抱住了他的腿。
“放开，徐自舟。”
“不要。”徐自舟不甚清醒的说，“哥，你还没给我礼物。我这两天也没怎么睡，坐着轮椅，知道你回来了，还杵拐杖来看你。哥，你也看看我啊。”
说着说着，似有哭腔。
……
徐亦殊最终还是心软了，“我答应给你礼物，行了？”
他感觉到徐自舟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他，“说话算话？”
“算。”徐亦殊说。
徐自舟这才放开他，缓慢的说，“我们要是亲兄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