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难看
秦子臻今天是要去学校的，他看了眼旁边气定神闲打着领带的徐亦殊。
他想起他还没看过徐亦殊穿正装的模样。
他初见这人是一个令人厌烦的夜晚。
那个时候他心中怅然，借酒浇愁，这人大抵也是醉意深沉，竟跑来跟他搭讪。
两个人差点滚了床单。
这个差点，是在对方看清他的脸之前。
不过现在，秦子臻偷偷打量镜子里的那个人，如镜中花，水中月，一眼便能让人魂牵梦萦。他想，徐亦殊确实是有资格嫌弃自己这样的。
镜子里的人头偏了偏，清冷的眸中闪过笑意，“你看我做什么？”
秦子臻慌忙的别过眼，嘴硬道，“谁看你啊，有毛病。”
转过头在柜子里翻找要穿的衣服。
正巧这个时候徐亦殊的手机也响了。
徐亦殊接起来，秦子臻没听到那头说了什么，只听到徐亦殊说，“嗯，我马上就出来。”
紧接着，他就看到徐亦殊把西装往身上一套，准备出门了。
“今天降温。”你还是多穿点吧。
秦子臻还是没忍住提醒他。
但他只说了前半句，徐亦殊没听明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然后呢？”
秦子臻看着徐亦殊疑惑的目光，紧张的有些结巴，“你穿、得太少了……”
徐亦殊静静的望着他。
“怎、怎么了？”
秦子臻想这人不会一大早又发神经吧？
“不用了。”徐亦殊拒绝了，然后转身向门口走去，“走了。”
秦子臻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追上去，慌慌张张从柜子里拿了两件外套出门。
奈何徐亦殊走的实在快，秦子臻出门的时候电梯门正好合上。
另外一台停在二十层，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来。
秦子臻住在七楼，他咬了咬牙，决定走楼梯，这时候正是用电梯的高峰，说不定他还能赶在徐亦殊前头。
但紧赶慢赶，他还是迟了一步，他冲下去的时候徐亦殊已经在单元楼外。
“徐亦殊，你等等！”他喊了一声。
但他们中隔着一段距离，还有个玻璃门。
徐亦殊没听到。
他便又追了出去。
终于追到的时候，秦子臻终于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把衣服递到徐亦殊面前，“带上吧，你那么怕冷。”
过了会儿，看徐亦殊没动静，他又往前递了递，“拿着啊！”
虽然远处的太阳已经慢慢爬往高处，但天气确实挺冷的，轻轻呼出一口气，转眼就化作白雾。晨光落在秦子臻脸上，那抹刘海因为跑的太急飘到后面，露出一抹艳红，像初开的花朵，鲜艳欲滴。
徐亦殊静静的看着秦子臻，缓缓伸出手，指腹在那抹红色上停留片刻，忽而笑道，“你这胎记，其实也不算难看。”这话没头没尾，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秦子臻收紧手指，又慌忙去把头发弄下来，“提这个做什么。”他小声嘀咕。
徐亦殊笑了笑，指着衣服说，“这不是我的衣服。”
秦子臻一愣，他家就一个柜子，昨天腾了一部分给徐亦殊，而且两个人衣服颜色都是单调深沉的颜色，他刚刚走的急，压根没注意，拿了他自己的一件羽绒服。
这就有点尴尬了。
“……要不你等一下，我上去拿你的下来？”秦子臻提议道。
“不用了。”徐亦殊摇摇头，然后把秦子臻手上衣服拿走，“我舅舅在等我，我先拿走了。”
末了又添了一句“谢谢”。
秦子臻脸一红，还想说什么，徐亦殊已经走远了。
他有些失落。
单思均的车停在小区外，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尤其显眼。
徐亦殊走过去，旁边的西装青年立即躬身给他开了门。
徐亦殊看着这青年有些眼熟，便多看了几眼才上车。
车上开着暖气，徐亦殊看着坐在另一边的单思均，谨慎的开口，“舅舅，你其实不用亲自来。”
单思均也是传奇一样的人物。
十八岁横空出世，凭借一本《少年意》闯入世人眼中，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往后的几十年，他几乎包揽了文学类的各种奖项，如今已经是国内文学界举足轻重的人物。
如今五十二岁的单思均看起来比五十岁的徐山海年轻许多，岁月没在单思均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让他看起来沉稳随和。当然，也许这份随和只是在徐亦殊这个外甥面前罢了。
网传单思均脾气并不好，大抵因为单思均本就是年少成名，又加上是名门之后，在待人接物上，不免有些恃才傲物，行事我行我素。也就他确实是天才，大家才对他多了一些容忍。不过，这些年因为年岁增长，到底还是让他沉稳许多，连作品也从一开始的热血沸腾逐渐沉淀，变得内敛稳重，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从容。
只见单思均轻轻抬了抬眼，开口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
徐亦殊还在犹豫说不说实话，就听单思均说，“我知道你爱玩，去酒店开开房就得了，这种普通小区，人多语碎，要是以后若缠上你，会很麻烦。”
徐亦殊郁闷极了。
他可从来没带人去酒店开过房。
“我不是在玩。”徐亦殊解释。
单思均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又说，“随便你吧。这次新公司我帮你争取到了，但是剩下的，还是得你自己加把劲。柏安会跟着你去，有不懂的可以问他。”
“柏安？”徐亦殊皱眉。
听到这个名字，与刚刚给他开门的青年一对上，记忆闸门就打开了。
原主调戏过柏安。
单思均显然也是知道这段往事的，温和而又意味深长的对徐亦殊笑了笑。
徐亦殊有种不好的预感。
“柏安不论工作能力还是其他，都不错，你若是喜欢……”
“舅舅。”徐亦殊头疼的打断了单思均，“先不谈这个吧。”
单思均以为他是害羞，便说，“也罢。我只是希望你到了新公司，还是多做些正事，别总想着玩了。即使要玩，也找信得过、乖顺的，明白吗？”
言下之意就是柏安信得过，又乖顺。
徐亦殊只好回他，“我明白。”
“明白就好。”
车里又重归沉静，徐亦殊犹豫了一会儿，才问，“舅舅，你怎么突然想让我打理公司了？”
“你前段时间是不是投了不少简历出去？”单思均问他，“虽然你没蠢到投成鑫下面的公司，但你似乎忘了我跟很多公司都有合作。”
言下之意，就都是熟人。
原来是这样。
这就解释的通了，为什么单思均会突然做这么奇怪的事情。
接着单思均又说，“你想做游戏，我手上有的是资源可以给你，何须你自己去投简历，一个小小的项目经理，能做什么？”
徐亦殊笑了笑，有这么大一个助力，不用白不用，便凑近单思均，问，“那您觉得’末日之战’这个游戏怎么样？我想投资一个俱乐部打比赛。”
单思均大概是没想到他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不由皱眉，“打比赛？”
徐亦殊点头，“嗯。现在市面上那些游戏，模式都大同小异，我就算做的话，也很难跳出这些模式，没意思。现在电子竞技才是大热，不如做些比赛的投资，培养一些好苗子，去参加比赛，又热血又刺激。而且，也不一定限于’末日之战’这个游戏，其他有国际比赛……”
他看着单思均又开始闭目养神，语气不自觉弱了起来。他确实是没什么信心的。
他当初最沉迷游戏的时候偷偷去看过几次线下赛，看着职队的那些队员在赛场上奋力拼搏到最后一刻，那种热血沸腾、激情澎湃的感觉他记忆犹新，也无限向往。
若是没有后来的事，他说不定真的就去玩电竞了。
“舅舅，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他问。
单思均手放在扶手上一搭没一搭的拍着，说，“你们年轻人啊。”
徐亦殊不解。
接着单思均睁开眼，甚至是有些宠溺的看着徐亦殊，“你就姑且试试吧，成不成不重要，开心就好。”
徐亦殊难得的懵了。
心想你就无下限的宠你这个外甥呗。
他们还没到新公司大门，徐亦殊便远远看到一群人列队站在门口，还拉了横幅，而且除了穿制服的员工，还有个他非常熟悉的身影。
徐自舟现也出现在门口。
按理来说，这家公司虽说规模不大，但是好歹是徐山海专门给徐自舟铺路弄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况且连公司骨干都是特意从总公司挑选出来的。
结果徐亦殊半路出来把这个胡截了，这事搁谁身上谁不气？
偏他徐自舟不一样，还上赶着来恭喜徐亦殊。
真是搞不明白这人脑子里打什么算盘。
“他怎么也来了。”单思均也看到了徐自舟，面色不虞。
徐亦殊老老实实回他，“徐山海让他来的，说是担心我应付不来。”
单思均冷哼一声，“不要脸。”
徐亦殊嘴巴一抿，没说话。他想，这公司都是他们从人手里抢过来的，论不要脸，他跟单思均只怕更甚一些。
那位叫柏安的青年安静的给他们开了门，徐亦殊从车上下来，便听到一些压抑的惊呼。
“这也太帅了。”
“大少爷好帅！”
“我以为小徐总已经是很好看了，没想到，是我格局小了。”
“你们别光看脸啊，大少爷什么名声你们不知道吗？”
“可是…他这长相，我觉得我可以！”
“讲道理，我也可以。”
“嘘，小声点。”
……
“哥，你今天真好看。”徐自舟笑意盈盈的走过来，他眼睛笑起来弯弯的，里面藏着什么情绪很难看的出来。
但徐亦殊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丝寒意。
狐狸尾巴终究还是露会出来。
徐亦殊冷淡的点头，“嗯。”
“单董事，您也来了。”徐自舟看向徐亦殊身后，也跟单思均打了个招呼。
单思均瞥了他一眼，没理。
徐自舟倒不觉得尴尬，带着徐亦殊往公司里面走，一面给他介绍公司的一些情况。
他姿态越低，就越代表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