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流星雨
药液是常见的黑褐色，但是不同的是这药液的黑褐色中似乎还隐藏了密密麻麻数不清颜色的沙金一般，星星点点的有些漂亮。而且轻轻摇动药碗的话，就会发现，这药液就像是窖藏多年的红酒一样，粘稠、挂壁。
这时候，何清浅也凑了过来，加入了张劲与乐乐的聊天之中，口口声声的夸着乐乐的坚强。从乐乐有些艰难的笑声中能够听出来，她被表扬的很开心。
至少对于张大夫的这个什么“三生三沸散”来说是这样的。
今天张劲的施针时间显然要比昨天第一次给乐乐施针时用的时间更长，针数更是多了数倍，手法也至少复杂了几畴。
曾经张劲陪着一起从头看到尾的《流星花园》主题曲，再次在何清浅的心底奏响，“陪你去看流星雨……”
张劲手下的银色“流星雨”华丽丽的摄住了何清浅的心神，让何清浅甚至忘记了呼吸。
半个小时后，在何清浅的目光闪动中，张劲轻轻将沸腾的药锅提起，慢慢倾倒入旁边早已准备好的小碗中。张劲倒药的动作仍然给人以随意的感觉，却最终没有涓滴洒出、溅起。倒是很有些卖油翁的风范。
关于“三生三沸散”的煎制，就算是张劲吐字像机关枪一样快，也洋洋洒洒的足足讲了五六分钟才算讲完。
之后，何清浅忍不住皱起了好看的小瑶鼻，苦着脸说：“闻起来好苦啊！”
见到何清浅安定下来，又生吃了她一个白眼儿之后，张劲手心一翻，一支看起来平凡无奇的五寸长针出现在手中，正是在书中大放异彩的“华佗针”。
而且说实话，这三生三沸散的煎制已经算是张劲拥有的药方中相对简单的一种了。
两句话的功夫，张劲已经清理完了药锅，而药碗中的“三生三沸散”也已经仅余微烫，刚好是最适合发挥药效的温度。于是张劲端着药碗站了起来，与何清浅一起向房间里走去。
那时候张劲十岁，接受针灸治疗的正是他的父亲。到现在张劲还记着，他时候他被吓的痛哭时的情形。甚至接连几天噩梦都是哪位针灸师拿着银针，一脸阴笑的向自己走来。
但是这次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的这种别扭笑容，实在是杀伤力太大了，所以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三波哥，三波嫂子，你们真的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不是说过了么？我们是乡亲，你们就别拿我当外人行么？三宝子、铁山哥、二毛子他们都是从小和你‘和尿泥’、‘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们也拿我当兄弟看啊？”
从名字中，就已经不难看出，系统里的丹剂往往比散剂更加高级。比如说天王保命丹、九花玉露丸、生生造化丹……林林总总名声斐然的知名丹药无不是丹剂。而散剂则只有包括玉真散和三笑逍遥散在内的寥寥无几的几种，还算有点名气。
张劲一边走一边说：“你可不要小看乐乐哦！乐乐可能比你想象的更坚强呢！”
银色的华佗针在张劲手中如绵密雨丝，连绵落下。那夸张的频率和速度，让张劲的手掌和手臂纷纷化为淡薄的近乎虚无的影子，唯有针尖的烂银色化成一缕缕璀璨的亮线，比狮子座流星雨最高潮时还要更加美丽几分。
最后，见到自己言语无效的张劲也只好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后，就不在这件事上较劲了，转而低着头专心的挑拣药材，控制火候。反正自己说了也不管用，干脆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吧！
因为何清浅还从没有见过张劲针灸时的样子，甚至没有见过任何真实的针灸场面。对于传说中十分神秘的针灸，也只是耳闻而已。如今见这个分别许久，已经变的更加神秘的男人就要在自己面前施展“传说”中的针灸术，何清浅既是期待、兴奋，又有点紧张。
直到张劲把砂锅中的余沥倒尽，放下药锅时，何清浅才恍然发现自己已经盯着张劲好久没有转瞬了，忍不住脸红一下。
就见张劲时不时的用火钳子鼓弄一下红泥小炉中的柴碳，拨动一下小炉一侧灵巧的风门，让炉中火时小时大，时文时武；时不时的随手从身周几十种药材中时不时的捻起两根或者抓起一把扔入或沸或凉的煎药砂锅中，甚至都不需用眼辨认；
能治如此重症的药，本就非同寻常。
正如张劲猜测的那样，乐乐喝药的时候虽然频频皱眉，但是却还是一声不吭的把三波嫂一勺一勺喂到嘴里的中药一一咽下。
……
张劲看着何清浅难得的露出了孩子气，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没有听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么！”
“针灸？现在么？我该怎么办？需要我帮乐乐把衣服脱掉么？”有些不知所措的何清浅嘴里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但是张劲的话换来的还是海三波夫妇唯唯的应是，一如之前。
“那个……张大夫，那煎药的事情就只有麻烦您了，您多受累！”最后，这对夫妻只好满脸歉意的这样说。
张劲的声音总是能让何清浅很安心，还是像几年前一样。所以张劲的劝慰过后，何清浅虽然还是有些“肝儿颤”，但到底还是平静了下来。尤其看到乐乐带着笑意的眼神的时候，何清浅更是羞赧的一笑，顺便瞟了张劲一个很妩媚的小白眼儿。被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儿笑话，还真是丢人呢！
在《武林三国》系统中，医师为病人用的内服药分为“丹剂”和“散剂”。
别看张劲动作随意，但是他敢用他十级满级的制药打赌，他看似随手鼓弄的火候绝对与自己的要求99的吻合，他看似随手扔进去的药材也绝对与自己之前报给三波夫妇的那些分量不差分毫！
几个大人就这样围着乐乐笑着，谈着。一直到半个多小时后，张劲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开口打断了何清浅与乐乐的亲昵，“好了，现在药力应该正在妮妮的患处运行。是最好的施针时机！”
张劲见到这夫妻二人对自己还是始终保持着这一脸“谄笑”、满脸“小心”的态度。张劲虽然也知道过段时间熟悉了就会好一些，这需要一个渐进的过程。
虽然“三生三沸散”的煎制在别人眼中看起来颇为繁琐，但是对张劲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毕竟他不但有十级满级的“制药”作为后盾，而且这小炉、砂锅、搅药铲也尽皆都是系统中的极品。虽然系统中的副职业器具不会增加工艺等级，仅会增加成功率，或者缩短工艺时间，但是这对张劲满级的副职业来说已经足够。
而“三生三沸散”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是一种“散剂”，甚至在系统评级中，这种“三生三沸散”在诸多散剂中的炼制难度，也不过将将排至中游而已。远了暂且不说，就说之前张劲给刘老爷子煎“护心通肺汤”，就比这“三生三沸散”麻烦的多！
此时何清浅看着张劲煎药，就像看着自己父亲写毛笔字一样，那有度的挥洒中，带着奇妙又迷人的韵律。
讲完之后，张劲再次问道：“三波嫂子，你确定你能把握好么？”
“听是听说过，不过还是很为乐乐难过呢？这么多药一次喝下去，不知道该有多难过呢！”何清浅一副心有戚戚焉的神情，提前开始替乐乐难过起来。
这时候，海三波夫妇才算明白，原来煎药这事情和熬粥是截然不同的。
看着眼前这个浮肿的连眼睛睁开都很艰难的小女孩，表现出如此坚强的一面，张劲也忍不住的心里柔软起来，轻轻的揉了揉乐乐头顶干枯、稀疏的头发，轻声的说：“乐乐最坚强了，叔叔向你保证，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而今天药效行开后的施针，才是真正的治疗开始。
及至听清楚张劲的再次问话，这对夫妻连忙不约而同的用力摇头，这火候控制、药材加入时机的控制、药材分量的控制……
“胡青牛的小药炉”、“叶天士的搅药铲”加上“薛慕华的熬药锅”，这是同类中最顶级的暗金装备，就算是当初《武林三国》的人民币玩家花大价钱，用大力气收集，都没有几个凑齐的。
昨天第一次施针，因为没有对应的药剂配合，所以张劲的针灸只是以禁制之力阻止乐乐的病情继续恶化而已。
因为有过这个经历，所以张劲对于何清浅的紧张很能理解。所以，张劲用和缓平稳的声音安慰、开解着何清浅说：“针灸很神奇，但是可没有什么好怕的！你看你紧张的样子，简直比乐乐还不如，也不怕乐乐笑话你？”
听了张劲的话，乐乐的嘴角动了动，虽然因为脸上的浮肿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张劲还是知道，刚才这个年仅五岁的小姑娘在对着自己笑呢！
张劲口述的“三生三沸散”之所以如此复杂，绝对不是张劲因为害怕药方透露，而故意为难。而是事实真是如此。
林林总总需要注意的细节实在是太多了，这对从来没有接触过医术的夫妻，只是听听就已经晕的不行了，更别说让他们做了。
一针在手的张劲立刻就不见了之前那有些惫懒的气质，也不同于煎药时行云流水般的逸气。要是一定要形容的话，那就是他此时的气质像极了一个棋至中盘时，凝神应对的弈棋老手。严肃而不紧张！
可惜的是张劲非人的手速出来意味着美丽如流星雨的银芒之外，还意味着施快针的时间并不会太长！
接着，何清浅就见到了一场美丽的“流星雨”！
于是一百七十七手快针之后，张劲再次如昨天给乐乐施针是一样，慢了下来，手法也从快针时简单的刺、挑、拔，变的纷繁复杂起来。
说实话，张劲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针灸时也很紧张。当看到一根根或长或短的银针根根插入人的身体，那时的他如果不是拼命的捂着嘴，都几乎惊呼出声。尤其是后来他又看到那位针灸医师把整根近尺长的银针刺入头顶时，更是有种恐惧的快要晕厥过去的感觉。
海三波夫妻二人，此时早已经被张劲讲的东西，弄的眼冒金星、耳如蜂鸣，眼眶子里全是一圈一圈的渐散螺纹。
唯一不同的是，父亲写字的时候气度森严，令人不敢开口打扰；而张劲煎药时，则是行云流水的逸气十足，令人不忍打扰。
张劲就这么低头干着自己的事情，连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在自己旁边陪站的海三波夫妇。
好一会儿，当何清浅她们收拾完了屋子走出来的时候，张劲已经开始煎药有一会儿了。
当然从炼制方法上，散剂也要比丹剂简单许多。
见张劲已经开始清理药锅，平静下来的何清浅这才袅娜着莲步走了过去，仔细打量了一下有些漂亮的药液后，又翕动着玉白的小鼻子小心翼翼的凑到药碗上，袅袅升腾的蒸汽中嗅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