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折腾
许雪云朝妈妈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染着紫色中碎发的女孩正在挑衣服，她涂着紫色的眼影，紫色的唇彩。
乍一看还真像那中毒版的黑山老妖。
许雪云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她，一度怀疑自己的眼光，难道她审美有误？
“你……还染紫色头发吗？”柳春华小声的问女儿，言语中带有明显的难以掩饰的笑意。
“……呃，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现在的发型挺好看的，稍微剪短一点就可以了。”许雪云低下头慌忙的说。
某理发店里。
“嗯！这样才像个十七岁的少女，看！多精神啊！”
柳春华夸夸其谈的说着，还伸出手理了许雪云鬓角的碎发。
许雪云一脸问号的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个穿粉白色上衣，浅蓝色牛仔裤，顶着状似锅盖短发的女孩，她真的好看吗？
“真的很漂亮啊！小妹妹。”理发店的老板娘的一脸不容置疑，随后又提出了建议，
“要是再拉直就更加好看了，要不要来个拉直？”
“那就拉直吧！”许雪云盯着镜子上的自己说。
拉直说不定可以长点，头发被的剪太短了。以后再也不换什么发型、染什么颜色了。
仔细对比一遍才发现，还是马尾辫比较适合花样年华的自己。
晚上整理扫货战利品的时候，许雪云突然问：“妈妈，你说这附近怎么没有夜校啊？”
“什么校？”柳春华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夜校？拜托，这里是城中村，工业区啊，这里全是打工的，怎么可能会有夜校？顶多就几个小型的学习班，但是价格很昂贵…”
一听到价格昂贵，许雪云就闭了嘴。因为她知道啊，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钱了，钱是老祖宗，可是他们是没有老祖宗的人。
“你不是买了许多书吗？平时看看就得啦，你还真想拿读书当饭吃啊！”柳春华说。
许雪云小声的说：“这些书只能用来看，顶多娱乐一下心态而已，并没有实际的作用。”
柳春华抽出了一本，翻开看了一眼，又抽出了一本，翻开看了一眼，不解道：“挺贵的呀，没有什么实际作用，你买它干什么你不知道？”
许雪云不说话了，但眼泪已经快兜不住了。
“得，得，下次少买点哈，看你那样，我不让你看书，还跟要了你命一样。要是哪天真的饿肚子了，看你还能不能看得下去书！”柳春华佯装生气的把书拍回到了许雪云面前，继续整理其他东西去了。
时光荏苒，转眼夏去秋来。
羊城的秋天可比夏天热多了，夏天的热和秋天的干燥融合在一起，就算是在室内也是满头大汗。
所以这里的人戏称这种天气为：秋老虎。
许雪云她们所在的车间里根本就没有空调，只有吊顶式风扇。
准确来说，整个珍宝制衣城里面几千个车间都是这样的模式。
吊扇在头顶呼啦啦的转动着，但即使开到最大档，坐在里面的人依然汗流浃背。
听说每年一到这种天气，就会有人在车间里面热的昏倒。
天实在是太热了，许雪云只好停下手上的活，去对面的小店买了根冰棍解暑。
正吃着呢，阿兰就气冲冲的黑着脸向许雪云走来。
还没有走到到跟前，阿兰已经把一扎货甩到她面前的车台上了。
一瞬间，灰尘和热气立即向许雪云迎面扑来。
许雪云不明所以的躲闪着，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灰尘扑了个正着。
紧接着，阿兰就开始噼里啪啦的一顿批：“你怎么笨手笨脚的，都不带脑子吗？你是不是傻…”
许雪云彻底懵了，手上剩下的半根冰棍已经融化了都不自知。
她愣愣的看着阿兰，脑子里不停思考着，最近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到底做错了什么。
阿兰还在那里不停的骂，许雪云几欲开口，却发现根本就插不上嘴。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检查手上的衬衣。等她把一打衬衣检查完的同时，阿兰也终于骂完了。
她这才大率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原来是她不小心把商标车错了一打货。
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返工也就一个小时的事。
平时这种事，阿兰一般都自己悄悄解决了。
或者好声好气的帮许雪云拆好，然后让其重新订正确的上去就行了。
可今天的阿兰却一反常态，唠唠叨叨的数落许雪云，整个组的人也都悄悄停下手上的活，看着她们。
许雪云：“商标是你亲自发给我的，难道你就没有错吗？”
阿兰见许雪云反驳，不怒反笑：“你倒是有理了，每次都让我给你擦屁股，你蠢得跟猪一样。”
许雪云最讨厌别人说她蠢：“阿兰阿姨，我敬你是长辈才跟你客客气气说话的。我只是车错了一打商标而已，你用不着这样人身攻击吧？”
阿兰：“连m码和l码都分不出来的人不是蠢是什么？”
许雪云：“为了一个小小的商标就能气成这样，你今天不是故意找茬，就是心胸狭窄。”许雪云毫不客气的回怼她。
阿兰：“还跟我秀文化了是吧？你行你有文化，以后你这烂摊子，我也就不管了。”
“不管就不管，说的好像我什么时候求过你管一样。”
柳春华在旁边急的直掉眼泪，拼命的警告女儿不要再说了：“许雪云，不要和她顶嘴了。”
可许雪云已经在气头上了，哪里听得进去这些。
仍然和阿兰争执着，两个人的声音一个高过一个，整个一楼瞬间火药味十足。
吵到后来，许雪云一气之下就说:“我早就不想在你这里做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我要上二楼学做整件。”
阿兰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你去呀！看谁要你，就你那技术，哈哈…”
许雪云被她鄙视的表情，彻底激怒了，脸气得通红通红的，
“我以后是要做服装设计师的人，就你那水平根本不配教我，我早就想走人了！”
阿兰笑的更加厉害，粗哑的大笑声差点把天花板震了下来。
同事们也跟着凑来上来，看笑话似的起哄……
【做梦吧她！】
【可能是早上包子吃多了！】
【听起来好有志气哦！】
【哈哈哈哈……】
听着工友们七嘴八舌的嘲笑，许雪云的胸腔里堵满了反驳的话。但在他们那么多人的起哄下，她愣是一个字也没有憋出来。
骑虎难下的她像一只落败的公鸡，在一片哄笑中，逃也似的离开了车间……
她一路小跑出了门，被热气一蒸，才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刚刚她到底干了什么？
她开始有些后悔刚刚说的话了，她怎么就那么意气用事，被人家骂一顿怎么啦？要真丢了工作才可怕呢。
许雪云沮丧的走进附近的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拿着矿泉水，继续慢慢悠悠的往前面走。
她热得头发丝都快冒火了，前面护城河边有一排排大树，她快步走了过去，坐到了一颗最大的树下的栏杆上发起了呆。
凉凉的风微微的吹过，风里还夹杂着河里各种生活垃圾的臭味，让人忍不住的捂着了鼻子走过。
许雪云虽然还不谙世事，但是脑子不笨，自然是明白阿兰今天的生气，决不是单纯的工作问题，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
肯定是许雪云一时还无法理解的东西，致使她这样式对她……
可绞尽脑汁的在树荫下想了半天，她还是没有想出来。
“雪云……，我的乖女，你不要赌气了，快下来吧，乖！”妈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许雪云回过头去看，发现妈妈正小心翼翼的拉住她的衣角，她瞬间恍然大悟，妈妈这是以为她要自杀吗？
许雪云鼻子一酸，赶紧从栏杆上跳了下来，走到妈妈面前。
“妈，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柳春华见女儿神色已恢复自然，方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不要再爬上去了，你看上面多危险啊。”
两人在附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柳春华:“我下班后，就去找了我们厂纸样师的老婆，她已经答应帮我忙了，你可以去二楼学做整件了。”
许雪云眼睛一亮，说:“我们和她无亲无故的，她为什么愿意帮忙？”
柳春华没有马上回答女儿，只倚着栏杆，望着河面上漂浮的垃圾，开始发起了呆。
顺着妈妈的目光看过去，许雪云发现水面上除了垃圾和几个比较扎眼的彩色塑料袋以外，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得如此出神。
她一向是个急性子，实在受不了说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太折磨人了。
可是仔细看妈妈的样子好像不太高兴，她又担心妈妈骂自己，便强忍着不敢再追问了。
就这样过了大约十分钟，许雪云实在的忍无可忍不了:“哎呀！老妈，您就告诉我吧，到底怎么回事？”
柳春华回转过身目光炯炯的看向女儿，悠悠的说:“她是你外婆那个村的人，以前年轻的时候和我特别聊得来，所以才愿意帮我忙的。”
许雪云看着神色明显不正常的妈妈，有些怀疑这话的真实度。
不记得她讲过和哪个阿姨特别要好呀。
而且她们来这里几个月了，也没有听她说过遇到什么故知呀！
许雪云还想再问，柳春华却突然转移话题:“你还没有吃中午饭吧，走！赶紧吃饭去，上次在那个公司你吃坏肚子，我花了好多钱给你买药呢，可不能再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