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 章 农夫与蛇3
这首《音梵绝响》以单节音开始，随后音节紧凑激进，跌宕起伏，每个音节都能将人心带动起来。
一曲终了，梦婉心只觉余音未散，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看样子这首曲子对她意义非凡。
“这曲子也太累人咧，嘴都吹麻了！”少年又开始搓脸。
梦婉心将乐谱放在心口:“这曲子是我弟弟所做。”
“那他也太厉害了咧，这曲一般人写不了，也吹不了。”少年有些自夸的说道。
梦婉心微微一笑，心说这个小哥也不简单。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外面来了两个不速之客。一道苍老的声音传了进来。
“有人吗，船家，外面雨大，能否上船躲躲雨？”
梦婉心和少年两人都略显惊讶，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怎么还有老人的声音。
梦婉心将乐谱贴身放好，又将面纱戴上。少年则把脑袋探了出去，来人是个七八旬的白发老妇人，拄着拐杖，身旁还有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两人合撑一把油纸伞，不过油纸伞已经破烂不堪，起不了这雨的功能，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不少。
见二人模样颇为狼狈，少年赶紧出来:“外面雨大咧，赶紧进来咧！来来来！俺扶您上船！”
“那就谢谢这位小哥了！”那老妇人先让身旁的小姑娘上了船。
少年赶紧过去搭把手，那少女双手向前抓了抓，却并没有抓住少年伸过去的手臂。
注意到这个细节，少年朝少女多看了一眼，发现这姑娘双眸泛白，两眼无神，心说莫非是瞎子。于是主动握住她的胳膊，将少女扶上了船。随后又将老妇人也扶了上去。
少年的船只并不大，船棚里一下坐进四个人显得略微拥挤。
老妇人抬眼看向面前的一男一女，目光和梦婉心接触时朝她点了点头。
少年取出两块干布递给二人，好让她们擦擦身子，见那少女身子颤抖，又拿过来一床被褥。
“谢谢这位小哥了！老身与我这孙女正在赶路，谁料半路起了大风，还下了雨，正愁没地方躲雨。好在方才听到有笛声飘过，于是就寻着声音找了过来，唐突之处，二位不要见怪！”她的声音沙哑，喉间似有浓痰卡住，让人听着什么不舒服。
不仅如此，老妇人长得很是丑陋，眼窝深陷，两唇细薄，脸上皮肤干枯松弛，而且到处都是老人斑，加上她身材矮小瘦弱，就犹如一具骷髅套了一张人皮一样，若是晚上见到了指不定会被吓到。倒是她这孙女长得如花似玉的，就是身子单薄，脸色发白，看样子似乎生了病。
“有啥见怪咧，赶紧擦擦，莫要生病了咧！”少年大度道。
雨势渐大，落在棚顶上发出哗哗的声音，一股股的风也钻进船棚。
之前只有一位梦婉心搭船，少年与她交谈颇为愉悦，只是自从这婆孙二人上了船之后，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几人都不再开口说话。
这老妇人对这少年倒没什么戒备之心，可是她对梦婉心却处处提防着，浑浊的老眼时不时就朝她瞥上一眼。而她那孙女自从上船就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咳咳咳……”
气氛有些压抑船棚里忽然想起那孙女的咳嗽声。那少女靠着老妇人不断咳嗽，而且咳嗽的很厉害，似乎就要断气了一样。
老妇人显得十分心疼，急忙掏出一小瓷瓶倒出两颗药丸:“小哥，你这有水吗？”
“有咧！就是凉了！”
“无妨，有劳小哥给我一碗水！”
那少年转了个身给老妇人倒了杯水，老妇人朝她孙女说道:“小姐，快把丹药吃了！”
少年以为那少女会接过老妇人手里的东西，谁知那少女一胳膊就甩飞老妇人手里的东西，杯子里的水撒的到处都是。
就见这少女面露厌恶之色，边咳嗽边恶狠狠道:“咳咳……死婆子……咳咳……别在这假惺惺！你告诉我，这两个是什么人？”
这番不敬长辈之言听得梦婉心直皱眉头，那少年也是惊讶不小。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老妇人对于她所说的话丝毫不怒，反而有些逆来顺受的意思。
老妇人抬头朝他们二人看了一眼:“这儿有位姑娘，还有一位和你差不多大的小哥。”
“那你说，他们两人谁的眼睛漂亮？”
老妇人再一次看了两人一眼，也就在这时梦婉心感觉到一丝不妙。
“那位女子双眼虽漂亮，不过那小哥双眸很亮，很有神韵。”
“那好！你去把那小子的双眼给我挖出来！”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凝固。
少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好心收留你们躲雨，这就要挖自己眼珠子了？
“干啥咧！俺让你们躲雨，怎么还要俺的眼睛了！出去出去，俺不让你们待了！”少年十分不悦。
那少女冷笑一声，听老妇人没动静，不由怒斥一声:“怎么！你没听见？咳咳……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就这样瞎了！”
老妇人似乎对这孙女十分宠溺，她叹息一声:“好！老身这便取了他的眼珠子！”
老妇人刚要动身，梦婉心身子一动，说道:“二位未免欺人太甚，这位小哥好心收留你们，竟然还能说出这等恶毒之言。”
那少女怨声道:“咳咳……听你的口气，你又不认识他，本宫……咳咳……要取他的双眼与你有何关系？咳咳……”
梦婉心沉声道:“小妹妹年纪不大，这心肠倒是歹毒的很。你要干出这等恶事，就不怕外面的雷劈到你？”
那少女面露狠厉，也不理会梦婉心的话，而且朝那妇人斥道:“你没听到我的话是不是？”
老妇人身子一颤:“老身不敢！”
一语说完，这老妇人身影猛然窜出，双指朝这少年的眼珠子就扣了过去。
梦婉心早有防备，侧身一脚踢在老妇人的胳膊上，随即挡在少年身前:“二蛋快跑！”
那少年也不废话，转身就跑了出去。
那老妇人眼看少年要逃，脚在船板上一跺，整个船身剧烈一震，船上的东西顿时东倒西歪，那少年也摔了个狗吃屎，从船上跌到地上。
老妇人身手十分敏捷，趁梦婉心重心不稳时一下就窜了出去。
梦婉心大吃一惊，急忙贴身逼近。就在那老妇人就要抓住少年时，再一次逼退老妇人。
再次失手的老妇人这次并未急着出手:“姑娘，你我皆是同道中人，为何处处护着这么一个农家子。你若是让老身取了这小子的眼珠子，老身答应不取他性命，还欠你一个人情，如何？”
梦婉心哼道:“心肠歹毒，邪魔歪道，本就不是同道。”
“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那老妇人拐杖往地面重重一杵，周边忽然狂风大作，十几根树藤从破土而出，犹如利剑直刺梦婉心。
那梦婉心也不是泛泛之辈，一捏手诀，双手结印，一道青光护体。
那树藤一连刺在护盾上，发出“砰砰砰”的声响，每次击中护盾都会剧烈颤动。梦婉心眉头紧蹙，心说这老妇人好深的修为。
“娘咧！妖怪啊！”少年似乎被眼前一幕惊吓到了，怪叫一声就朝着树林里跑了。
护盾之中，梦婉心再次结印，周边青芒骤然大盛，将那些树藤尽数震散。
那老妇人眼中惊讶一闪而逝，她捏着剑指虚空比划，口中念念有词。
这一瞬间，大雨似乎静止了一般，落下雨珠突然凝结成一株株奇异的花朵，无数水珠花疯狂的射向梦婉心。
与此同时，梦婉心一挥手，背后木箱忽然打开，一张古琴陡然飞出，。梦婉心眸中寒光大起，纤纤玉手在琴弦来回重重一拨，一股音浪顿时扩向四面八方，将周边所有水珠花震散。
那老妇人微微色变:“姑娘原来是幻音宫的人！老身看走了眼！”接着她又看向梦婉心的那张古琴说道:“若是老身没猜错的话，这张古琴应该就是幻音宫的镇派法宝“天魔琴”了吧！”
“噔……”梦婉心拨动一根琴弦，一股音浪又涌了出去。只听她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老妇人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方才那一声琴音快要撼动她的心神，神物就是神物，威力实在太大。
“姑娘，老身虽不知你是什么人，不过见到天魔琴在你手里，想必江湖传闻非假，幻音宫早就名存实亡了吧。若是老身将这消息散出去，到时会有多少高手会惦记你手里的法宝。不如咱们做个交易，你把那小子给我，老身就当从未见过姑娘，你意如何？”
梦婉心冷笑:“你散出去又如何，他们也要有这本事来抢！而且……你确定你们二人能离开这？”
老妇人嘿嘿一笑:“姑娘，老身死不死无所谓，可是里面那位小姐你杀不得，也死不得。”
“哦？别人能死得，为何她就死不得？”
“因为她是……”
然而就在老妇人准备说出那少女身份之际，一道惊呼从小船里传出，接着就是“噗通”落水声。
那老妇人脸色骤变，也不与梦婉心对峙，反身就上了小船上，朝船棚里一看，她多少有些眩晕，那少女不见了身影。
她急忙又朝水面望去，不由心中一骇，那原本逃走的小子正拽着少女往河中心游去。
就听河面传来那少年不爽的声音:“老婆子！赔俺的船，不然俺就淹死这女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