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节 别墅
“也是个问题啊。”荣飞皱皱眉头，“国内就这么个传统，自老祖宗就传下来了，不患穷患不均。谁给你每天宣传你的收入是干干净净？就像于总你，策划在股市上捞一把，挣的大都是白姓的钱。”
荣飞伸出一只巴掌。
“早些退吧。搞了多少年理论研究，我看他连什么是社会主义也没搞清楚。以他的水平，如果在经济或者历史领域搞搞研究，说不定早出成果了。”
“随便嘛，”荣飞夹了口蹄髈，“啊，不错，确实不错。哦，我知道了，这玩意是美容的，对皮肤好。女士应当经常服用。啊，你是不是一次来这么一盘？了不起了不起。”蒸的脱骨稀烂的蹄髈盛在盘子里，看上去量很足，很难想象于子苏会吃掉这么一盘。
“干一个。”
这是个事业型女强人，很少谈生活上的事，与荣飞不同的是她的个人生活极为精致，吃穿用户极尽奢华，昂贵不是唯一的标志，最主要的特点是品味。比如吃饭，她不在意大酒店，而是找那些有足够风格的小店，卫生条件要好，最主要的是要有足够吸引她的招牌菜。
隆月和于子苏都属于皮肤好的类型，于子苏比隆月更白一些，不过总有些干巴巴的感觉，像《围城》里的苏文纨。荣飞摇摇头，不再讨论这个问题。
隆月也惊异地看着于子苏。
“她没去过。真的。”
于子苏认为，一个饭店，只要有一个傲视同侪的招牌菜就足够了。
若论个人财富，于子苏或是联投系老总们仅次于荣飞的家伙了。这个至今仍是单身的女人究竟有多少钱荣飞隆月也不清楚。
于子苏熟练地开启红酒，从酒柜里找出三个高脚杯洗了，每人斟了半杯。
“啊，习惯了。不好改。”荣飞也意识到了，每次与同事一起用餐，总是第一个结束战斗，导致同事们也匆匆忙忙，“今天不急，你们慢用。”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但于子苏所说的注意影响荣飞和隆月深表赞同。联投已经引起中央大佬的关注，肆无忌惮地在国内股市攫取财富的后遗症绝对是有的。
“还喝啊？”
“你吃饭太快。像战争中的军人。”于子苏看了一眼，见荣飞手腕上戴着那块江诗丹顿。
荣飞含笑应道，“一般会让父母来住几天。其实是父母对子女的一种爱护，驱邪避秽，保护晚辈自己身当的意思吧。因为天冷，想着过了春节带奶奶过来看看。”
“那好极了。隆伯伯真要退了吗？”
老板娘显然认识于子苏，将其带至墙角的一张空桌子，用雪白的毛巾擦拭一遍桌子，服务员端上热腾腾的毛巾来。接着摆上的杯碟洁净精致，令隆月深为满意。
“只是毛坯而已。装修还要花一大笔钱。”荣飞笑笑，“这次我再试试我的眼光，你不要管，我看看能不能让你满意。”
“嘿，你这就是老土了。真正的美味都是藏在小巷子里的。”
“吃啊，凉了味道就差些。”
“要换鞋吗？”
荣飞讶然失笑，“蹄髈啊，你不怕发胖吗？”
“迂腐了吧？不挣白姓的钱，难道我们像水浒好汉专门杀富济贫？”
“行，还行，有点意思。”于子苏也表示肯定。
装潢公司为他这栋编号为b42的别墅设计的也是复古格调的方案，或许是以为他喜欢古典风格吧。甜井巷的宅子已经安顿了家人，这套别墅准备留给自己，荣飞决定将自己第一套别墅搞的前卫一点，现代气息尽可能的浓一点。
于子苏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喝了酒，灯光下脸红扑扑的，“可以学嘛，会吃就会做。”
“太孤单了吧？我如果不在家，老婆估计都不敢住。还是等你们弄好再搬进来吧。”荣飞说。
这套别墅因为是给公司高层建的，这帮人都是北阳最先富起来的主，对价格不敏感，因此建筑材料的选用都是走了高端路线。
“仇富心理而已。我们又不偷税，靠薪水买房子，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
“换换脑筋也是休息。”
“你祖母身体还好？”于子苏问。
车子停在荣飞的别墅门口，四下安静的怕人，所有的房间都黑着灯。不过保安已经接手别墅区的安保工作，进入小区时被拦车检查，这增强了隆月和于子苏的安全感。
“我当然行。”
“你现在那套房子太旧了。该换换地方了。那儿环境不错，就是太静了，静的怕人。哟，菜上来了，我们干一个？”
“他的意思是加强慈善和对联投的正面宣传，是吧？这事我抓一下。”
荣飞对住宅的兴趣比饮食吃穿浓的多。甜井巷的宅子建成后荣飞还是有些遗憾，那是一套复古风格的宅子，在门窗家具上没有做到精益求精。虽然来客们都表示了对宅子的赞叹，荣飞自己却心存不满。
“这就对了。你是应该学着享受。别搞成苦行僧似的。”于子苏看酒柜里插着的几支红酒，“不错，好像是正品呢。隆姐我们替他消费一支红酒如何？”
“年纪大了，总是感觉体质弱了些。这套房子，我看也是当别墅用了。邢芳上班，女儿上学都太远了些。儿子呢，八成我妈不让我带走。对了隆姐，你要让老爷子来住，最好还是风格传统些。”
“邢老师满不满意？”
第一批竣工的六栋别墅完全是欧式风格。地上二层（不含阁楼），地下一层，除掉车库，每户还有一个200平大小的小院。
邢芳非常喜欢这儿的环境：紧靠安河（距河岸不足300米），绿化极好（周围栽种了大量适宜北阳气候的成年树种），幽深静谧（周围只有十几栋建好和在建的别墅）。作为休闲度假在北阳来说绝对是一等一的所在。放假的时候带了孩子来住几天是再惬意不过了。
不知不觉间，三人将一瓶红酒又喝光了。看看时间不早了，还是荣飞开车，先送于子苏回紫薇，然后将隆月送回她的市委大院里。车子就荣飞开了回家，明早说好来接隆月。而于子苏将飞返上海就近指挥股市的战斗。
荣飞说请客，于子苏欣然答应。但提出地方要她来选。没有带司机，隆月自己开了车，结果，于子苏将荣飞和隆月带至纯阳宫背后的小巷子里的一家小馆子，“这儿的红烧蹄髈最有味道。”
“可以呀。不过现在提意见有些晚了。大局已定。”
别墅是富豪的标志，在中国尤为如此。安河边的这六幢涂成浅白色的别墅照片还上了北阳晚报的社会版。文章的标题是《北阳富豪的豪宅》。
“别看我呀。好像我房子里藏着什么违禁品似的。”
于子苏有些不好意思，摸出纸巾擦嘴，不回答荣飞的话。
“不怕，偶尔吃一次没关系的。”
“你不害怕的话就住吧。”
小店确实很干净。也很暖和。隆月用眼睛布擦拭着蒙上水汽的眼镜，“子苏，好不容易有宰他一顿，就这么个小馆子啊。真是便宜他了。”
“是不是准备搬过来住呢？”隆月问。
搜寻记忆，在北汽工作时曾去过主管副总金明浩的家，那个在美国长大的韩国人在机场路的别墅给他极深的印象。非常前卫，非常高科技。
启动傅家堡和安堡的二期住宅工程后，为联投老总们建造的第一批别墅于93年8月份交付。
于子苏熟练地点菜。主菜当然是红烧蹄髈了，每人一份，还要了酒，是小店自备的黄酒，用热水温了，倒在黑色的瓷碗里，有一种古朴的风格，让荣飞想起了鲁迅笔下的绍兴老店。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喝点黄酒，真是不错的选择。
“五十万啊。”邢芳道。在荣飞逐渐出让股份后，她现在对钱的数额已经陷于迟钝。
“听隆姐说你的房子收拾好了，是不是带我们参观参观？”于子苏将傅春生那套别墅买过来，一直空着没动。
“听你的口气很自负呀。子苏，饭后咱们就过去看看如何？”
“隆姐你弄的如何了？”
“呵，你行啊。我觉得不错，子苏你觉得呢？”隆月楼下楼上地转了一圈，对荣飞的装修水平表示赞赏。
“看了报纸上关于别墅区的报道了吧？有人盯着咱们呢。”隆月想起北阳晚报的那篇报道。
荣飞摸出钥匙，开了防盗门，伸手摁开了玄关的灯，然后将一楼客厅的灯打开，“二位女士，你们随便参观吧。”
“我爸该退下来了。估计在三四月份会有结果。我想将安河边的那套房子收拾出来给老爷子住。”
“以后不要穿皮夹克了，什么品味！简直没档次。”于子苏道。
隆月从门口白色的鞋柜里掏出两双拖鞋，“哈，这都备好了啊。”
第一期别墅一共建了六幢，荣飞，隆月，傅春生，崔虎，陶莉莉及卡布诺各分到一套。第二批的十二栋建成后联投一级公司的老总们基本将得到满足。傅春生推掉了他的那套，将其转给了于子苏。
于子苏所判断的“政策市”确实是中国特色的东西。一般的经济理论不适用于中国股市。一直到下个世纪，中国股市都有些让人刻骨铭心或啼笑皆非的东西。背后是利益的洗牌，是财富的重新分配，就在一次次的牛熊转换间，本来就脆弱不堪的中产阶层被冲垮，加上后来的房地产行业张开的血盆大口，将建立枣核型稳定社会的梦想彻底击碎。
于子苏真正的实力在资本运作上。她对股市期货有着超常的敏感，在联投的发展史上，于子苏是立过大功的人物。联投成功兼并银环并筹建麒麟，资金来源多是仰仗于子苏在金融市场上的出色运作。一些设想是荣飞提出的，比如87年的香港股灾，日本股市博弈，石油期货等，但具体运作则是于子苏的杰作。这次于子苏盯住了国内股市，荣飞和隆月绝对相信于子苏的判断。在召集在北阳的董事会成员简单通报情况后，授权于子苏全权运作这一短平快的投机。
“喔，不错哎。”于子苏惊叹道。
“找了个北京的朋友，正在弄。非要搞成纯欧式的，家具都要定做。”
白色是空间的主色调，而矩形则是设计的主题。大大小小的如雕塑般的石膏盒子从地面上，墙壁上，屋顶上浮现出来，让空间更加立体并且富有动感。这些方块并不只是单纯的装饰作用，他们背后其实隐藏着空调、灯光、音响、通风等各种功能系统，有些还扮演了储藏柜、茶几、桌子、扶手、楼梯等家具的角色。
“真是你设计的？可惜了我的已经开始装了，要不然可以借鉴你的经验。”隆月道。
在整间住宅中，卧室算是设计感最“圆润”的区域，卧室以淡紫色作为主色调，采取定制的一体式家具。床、衣柜、书桌全部连在一起，一路蔓延到盥洗室，家具也被设计成了波浪状，虽然卧室的柔和和客厅的硬朗风格相差较大，但是仔细想想二者也有异曲同工之妙，那就是都发挥出了掩护的本领，把储物空间给藏了起来，你必须像摆弄玩具一样，去发现每一道机关背后的秘密。
等两位女士心满意足地吃完，荣飞付账，然后要过隆月的钥匙，驾车去安河边的别墅区。
足足折腾了五个月，期间经过了二次返工，荣飞的别墅装修工程才告竣工。
邢芳问荣逸作为物业公司的代总经理，在第二批竣工的别墅中是不是也有一套？荣飞说是的，不过就看他是不是愿意掏腰包了。邢芳这才问起这套别墅花了多少钱？
“嘿，开玩笑而已。好像北阳对此很有讲究呢。是不是要老人先住？”
“别换了。你们随便参观吧。”
“内地的饮食还是比香港差些。香港有几家我极喜欢的馆子，每次都会让我吃撑了为止。”
装修甜井巷时邢芳基本就没有管过，当然乐得清闲，“行，由着你折腾吧。对了，你有时间吗？”
“嘿，好像你品味多高似的。子苏，你一定给他挑挑毛病，最好让他推到重来。”
“那你怎么不带我去？”荣飞和于子苏不止一次去香港办事了，于子苏真没有提过此事。
“很独裁呀。我还以为你很民主呢。”
温热的黄酒下肚，荣飞将外套脱掉搭在椅背上。
别墅交付用户时已完成了初装修，陶氏建筑工程下设的装潢公司为住户拿出了装修方案和预算。还附了效果图。荣飞看过后拒绝了陶氏装潢公司的设计，自己动手设计了装修方案。
“是啊，生活设施也是个问题。等明年春天会所建起来就好了。像子苏，不会烧菜吧？”隆月道。
这间340平米（不含阁楼和地下室）的住宅中，一共有大小四个卧室，一间起居室，二个卫生间，一个工人房，一间厨房和一个车库。房子交付到手里后，邢芳来看过，觉得太大了些。因位置的关系，这套别墅暂时只能做别墅。
“她品味不行。”
“又不要菜。待会儿让他送你回家，我今晚住这儿，没意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