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回忆
墓中冰冷潮湿，冰冷空气像是一把小刀，刺的人皮肤生疼。墓中缺失了许多温度，几乎下一刻便会结起冰。
傅明川吐出一口气，便能呼出一口白气。墓中冷成了这个样子，但却有一个地方一直温暖——那就是北冥霁所在的地方。
傅明川走到陵墓中心，已经死去的北冥霁躺在石头上，双目紧闭，带着沉睡了千年的安静。皮肤光滑，仍和几千年前的触感一样。
一千多年以来，傅明川每日都在为他的尸体运输一些灵力以确保尸体不会腐朽。
一千年以来，日日如此，每一天都要面对已经死掉的北冥霁。
从一开始的悲痛到后来的不甘，再到最后的平静，唯一不变的是他会一直守在他身边，无论发生了什么。
他趴在北冥霁的身边，亲了一口那没有什么温度煞白的嘴唇说:“阿霁，你冷不冷？你要是冷，就起来抱抱我吧。”
北冥霁没有理会他，他依旧闭着双目，乌黑细长的睫毛连动弹都没有动弹。
傅明川把头埋在他身边，尸体又怎么会回答他说的话呢？
他抬起头，从陵墓中心离开走到出口处仍是恋恋不忘地回头看了一眼。
最终，还是回过头，彷徨着向前走。
他没有听到，从北冥霁的嘴巴里面吐出了一些模糊的声音。
“阿川……”
走出陵墓正中心，傅明川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女孩的脸。脸上苍白，头发漂浮在脸边。双眼完全红肿，眼白全无，眼睛全是黑色。
傅明川知道这个女孩是鬼，从她身上就能感受到散发出的浓浓的怨气。
傅明川自来不拒绝鬼和妖的求助。有时还会主动去帮他们，他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孩的像是得到了放松，怨气也平静下来，她说:“我听过一些鬼和妖说过您，他们说您为人很好。请问，您可以收留我一阵子吗？”
“这不是什么难事，陵墓不会拒绝任何一只鬼的收留请求。”傅明川立刻同意了她的请求。
女孩的脸放松了起来，但很快又变得紧张，眼睛躲躲闪闪的，不敢直视傅明川。
傅明川感受到她的身体状况的波动，立刻明白他有其他的事情求他。没等到她开口，反而自己先说:“如果有事需要我帮忙的话，不妨先说出来。”
他的话像一剂镇静剂，让女孩安心，她轻舒一口气，说出来她的请求:“我是被人害死的。死之后我便一直待在那人的身边。他毁了我，让我死后成了鬼，我想报仇，想把他杀了。我恨他，我恨他恨的入骨！”
她身体里原本平静的怨气躁动了起来。
“我已经很久不杀人了，”傅明川顿了顿目光瞅陵墓的入口，再回到女孩身上时，就开口说:“人性恶的人自己会受到惩罚，没必要特意动手。”
“不，不是这样的！”女孩的语气转成了哀求，两只全黑的瞳孔凝视傅明川，眉毛也拧成了八字，她说:“这才是我最怨恨的地方啊！他明明做出了伤天害理的事情，却不会受到报应，我心有不甘！”
“我知道了，但是——”傅明川说着，把头又转向了陵墓中心的位置:“你知道吧，这不能耽误我太长时间，如果他在很远的地方，我不仅没办法用灵力赶回来，组织也不会允许的。”
知道傅明川话中的意思，女孩连忙否定这个情况:“不会的，他们是一支盗墓小队，而且有人卖给了他们您所在陵墓的地图。以他的性格，是很快就打定主意过来的。”
傅明川眼中的不满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和阿霁的东西到了现在还有人想觊觎。
女孩见他表情松动，知道他会同意，又继续说:“我知道平日您不希望有人打扰您，但是我的力量太过渺小了，他们几个人，我没办法全部杀了。”
他确实不喜，女孩了解的很清楚。
即使这样，当有怨气的鬼魂委托他帮忙时，他向来不拒绝。
但是，他不滥杀无辜。
“你说，要多少个人死掉才能让你亲手报仇？”
女孩听见傅明川说出这句话，知道这句话代表他同意了。
她的表情松开，苍白额头上的八字也消了下去。
“三个，他们四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如果您想知道，我可以把他们三个人的底细全告诉您。这段时间我待在他身边，什么都知道。”
傅明川没言语，他伸手用指尖点住女孩的眉心，以此为她运输了一些灵力。这样能让女孩实体化。
否则，没有实体化的鬼，除了修为高和怨气大的妖怪，是看不见的。
“谢谢您，请您一定要让我亲手报仇。”女孩语气充满感激，又因为太过激动而带了一丝哭腔。
“没关系，你把他们几个人的底细都告诉我吧。”
“好。”
女孩一五一十全部都叙述了出来。
傅明川平静地听着，脸上的面无表情依旧没有动。他只是暗暗想，这些人确实该杀。
陵墓的入口十分隐蔽，没有他的引导根本无人发现。
再加上他对陵墓入口处的石头上施了法术，他能随意控制石头的轻重。
过了一些日子，傅明川趁着阳光在小河边洗脸。风悠悠吹过，小鱼在河里欢快游动，还会轻触他的手指。小鱼们不害怕他。
他刚抬头，忽然听见了一阵喧闹声。将尾巴和耳朵收了回去后，喊了一声:“谁？”
五个人现身，傅明川意识到他们就是女孩口中的盗墓小队。
只不过多了一个……看上去还像是一个小孩的家伙。当然，这没什么意外，毕竟在现在的他这里，从来不会出现意外。
回忆结束，傅明川将目光放在推门进来的卫子漠身上，冷笑着说:“卫子漠，我想问问你，你把她这个人毁了的时候，内心在想什么呢？”
那个女孩情愿自爆也要下诅咒的人啊，内心是多么丑恶。
卫子漠的脸惨白，哆哆嗦嗦地说:“你……你怎么知道是我？这不应该……你不可能知道！”
“她告诉过我，”傅明川说:“她还记得你，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为什么你们深仇大怨，她竟然不认识你。”
卫子漠的大脑迅速反应过来，他想起女孩的目光，后知后觉她目光的寒意。
那个女孩就是故意把刀送在他面前的，她可真是一个贱女人！
脖颈上的狐狸头吊坠闪着寒光，银色的质感擦过卫子漠的脖子。
傅明川读出了他的心声，开口:“不要再骂她了，比起骂她，我觉得你应该先骂自己。”
“你什么意思？”卫子漠脸上青筋暴起，怒眼凝视，鼻子上因为发怒起了一层皱纹。
他握紧拳头，挥舞着向傅明川冲过去，魏敏和沈初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卫子漠立刻定在了原地。
傅明川只要一双眼睛就能控制他，他看着卫子漠定在半空，还作出挥舞拳头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他解开控制，卫子漠一下子重心不稳落在地上。
这次就连沈初和魏敏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