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子弹射入深渊
深渊向内，根本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浓烈的墨色雾霭，形成一层又一层的漩涡，不断散发着诡谲而又神秘的气息。
漩涡深处，似乎有数不清的虚幻的黑色触手，正在挣扎扭动。
在深渊大概五十多米的位置上，悬挂着一个奇特的标靶，组成这个标靶的，不是层层嵌套的同心圆环，而是十多个散发着绯红光芒的虚幻星辰图案。
“随便选一个星辰作为目标，看好刃状准星，三点一线，瞄准，直接射击就可以了。”枪火商人把【参宿四】手枪递给许金铭说道。
看到一旁许金铭又惊诧又疑惑的目光，紧接着枪火商人又补充道：
“哈哈，不用担心，这个标靶绝对安全，绝对隐秘，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许金铭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枪必须要当面试好，不然拿回去不能用，那自己可就亏大了。
他谨慎地安装好消音器，仰起头，对着深渊标靶上的一颗“冥王星”，屏住呼吸，三点一线瞄准，食指扣动了扳机。
下一秒。
撞针撞击弹壳底火的声音，子弹瞬间爆炸膨胀的声音，全都化作“砰”的一声闷响！
子弹呼啸着穿过空气，穿过车顶暗窗，穿过倒悬的深渊。
远处标靶上标注着“冥王星”的虚幻星辰图案，瞬间破碎，分裂成了无数个绯红的光斑，同时有艳丽的火焰，纷飞流散。
“漂亮！漂亮！太漂亮了！”枪火商人接连发出了三声赞叹。
许金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打的这么准，他从来没有摸过枪，更没有练习过打枪，只能把这个结果归结于运气。
这时候，枪火商人突然又凑近到许金铭的耳边，神秘兮兮地说道：
“年轻人，多年以后，你一定会感谢你今天射出的这一发子弹。”
许金铭微微一愣，心想这个枪火商人可真奇怪。
不就试个枪吗，怎么还跟多年以后扯上关系了？难不成这把枪的子弹还能穿越时间？
但他也没有做过多理会，既然枪已经试好了没有问题，那就该进行接下来的计划了。
许金铭支付完金条，揣好【参宿四】手枪，迅速转身，走向了车门。
快要下车的时候，他听到身后突然又传来枪火商人的声音：
“记住了，我叫老唐，你要是子弹用完了，或者想升级枪械了，记得再来早市找我啊，价格绝对公道！”
许金铭当然也想有更多的子弹，也想要更高级的枪械。
但问题是，他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学生，连正常的收入都没有，又哪里会有那么多黄金啊！
…………
西陇城内所有的高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锈民】身份的学生，每个星期只要上够三天课，无论成绩如何，到毕业典礼的时候，都可以拿到一本高中毕业证书。
但有两个前提，一是交够每学期三千八百块的学费，二是每个星期一没有特殊原因必须要到校。
其实背后的原因也很简单。
【锈民】身份的学生，一般都没资格参加全国联考，也上不了大学，只要混个高中毕业证，就可以出去找工作了。
而且大多数【锈民】家庭的收入都很低，学生们得要自己想办法赚钱补贴学费，学校也需要创收，所以就默许他们旷课。
而每个星期一，是校长训话的日子，所以学生们也必须要出席。
从黑色蒸汽列车上离开后，许金铭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一节课上课之前赶到了教室。
这一整天，他根本没有心思听课。
他一直在想【青铜荒原】上看到的那三个觉醒者称号：奔跑者，夜行者，影子。
他很想知道，自己到底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获得这些觉醒者称号？
这些称号对应觉醒的隐秘潜能，又会是什么样的？
还有废品厂惨死的十七具孤儿尸体，到底是怎么死的？这场灾祸会不会波及更多的孤儿？会不会波及到阿水？波及到自己？
还有禁忌香料的【代谢】，还有昨晚那个叫巳蛇男人和他那个莫名其妙的“十步杀一人”游戏，还有地下庇护所里的那两句谜语……
各种谜团和困惑，几乎要像潮水一样把许金铭淹没。
就连后桌的黄一柯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跟他分享《金瓶梅词话》最新的研究心得，他都没听进去一个字。
下午六点，上完最后一节课，许金铭立即坐上公交车，来到东岗废品厂附近的一个窝棚里。
这里面没有床铺，也没有桌椅，只在地上堆满了各种金属废品。
染了红锈的金属螺母，被压扁的旧罐头盒，腐蚀发黑的铝合金水壶，废弃的不锈钢茶杯，豁口破洞的铁锅，残缺不全的黄铜齿轮……
看到许老大安然无恙地走进来，身材孱弱，黄发柔顺，面容清秀的阿水，立即跛着足从废品堆里站起来，拿出许金铭给他的存折，原封不动地交还。
许金铭的目光，却被窝棚中的一件机械作品吸引。
那是一个用废铜烂铁拼凑起来的机械武士。
武士体型高大，左手拿一个铁锅为盾，右手执一把卷刃的菜刀，两只眼睛是向外凸出的不锈钢茶杯，罐头盒做成的左耳残缺不全。
整个机械武士的外型，就是这样的怪异，滑稽和丑陋。
但它却像是拥有真正的生命一般，总让人觉得，下一刻，它就会扭动关节，就会跨步向前，就会挥刀，杀戮，破门而出。
他知道阿水一直喜欢鼓捣机械破烂，他也知道阿水的梦想是去青铜城学艺，成为真正的机械师，没想到他现在居然已经能做出完整的“机械武士”了。
“老大，你交代的任务我都办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行动？”阿水仰着头，略显焦急地问道。
“今晚就去。”许金铭从破烂机械上移开目光，语气确定地说道。
昨天下午，在废品厂旁边的平房屋顶上，许金铭悄悄嘱咐阿水，只要是被秩序警察询问过的凶杀案目击者，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打一遍招呼，说这两天孤儿团要请他们吃烤羊腿。
而作为公平交换，他们要如实讲述自己看到的关于那场凶杀案的所有细节。
“孤儿团”并不是一个专门的组织，这个称呼，是铁锈街附近的居民们调侃许金铭他们这帮孤儿的，“孤儿团”的主要成员不多，就是许金铭，阿水，白毛，浮绿，还有几个最近加入的孤儿。
而请人吃一顿烤羊腿，再加上酒水饮料，最起码要花四五百块钱的巨款，许金铭这次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但，这就是底层世界的规则。
没有人情，没有义务，没有仁慈，一切都是交换，你想要获得有价值的信息，就必须用同等价值的东西去交换。
“阿水，到现在找到了几个目击者？”许金铭问道。
“只找到了三……三个。”阿水嗫嚅着回答道：
“废品厂东门的看门人崔老头，垃圾分拣工人朱重九，还有开废品运输车的司机老赵，我都按你的话给他们讲好了。”
“你做的很好，阿水。”
许金铭赞许地拍了拍阿水单薄的肩膀。
“目击者的情况，要比我预想的好，时间就定在晚上九点吧，到时候他们三个应该都下班了。”
许金铭思索着，又喃喃说道：“今天晚上，咱们的烤羊腿，可绝对不能让他们白吃！”
说话间，他攥紧了手里被层层黑布缠绕包裹的存折，黑眸中晃动着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