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一使命
几分钟后，邹晚雪和中年男人察看完命案现场，坐上“古雅”牌轿车离开了。
许金铭也紧跟着离开废品厂，径直走向地铁站，买了张单程票，跳上了【鱼龙】号青铜地铁。
一个多小时后，许金铭站在镜安区的一间公共厕所前，脸上堆起了浓重的疑惑。
公共厕所铭牌上写的地址是：镜安区白银路187号。
昨天在那辆“古雅”牌轿车上，邹晚雪给许金铭的地址，就是这个。
许金铭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纸条上字迹娟秀的“镜安区白银路187号”，确实就是眼前这间公共厕所。
他本来以为，邹晚雪给他的地址，是裁决学院的位置。
但，眼前这个四四方方，被漆成海蓝色的厕所……跟裁决学院能扯上什么关系？
正当许金铭以为是恶作剧的时候，一个打扫厕所的佝偻老头突然开口了：
“你来了，跟我走吧。”
这老头拿着黑乎乎的布条拖把，浑身散发着不可描述的恶臭，他的身材佝偻得几乎要折叠起来，一头油腻打结的花白头发垂到下颌，遮住了苍老的面容。
但听他的语气，似乎等了许金铭很久。
“你是谁？”许金铭疑惑问道。
“我叫蝉，一个微不足道的看门人。”
老头抬眸看向许金铭，脸上褶皱的老皮缓缓绽开，满嘴凋零的黑齿间，突然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欢迎你来到裁决学院！”
听到“裁决学院”四个字，许金铭愣了一下，不禁浮想联翩。
这个听起来高大上的学院，怎么把入口设置在一间臭气熏天的……厕所里？
而且，他们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
“跟我来！”
名叫“蝉”的佝偻老头小心地放下手里的布条拖把，走向了公共厕所旁边一个不起眼的老旧木门。
许金铭立即反应过来，裁决学院的入口，不是在厕所里，而是隐藏在厕所旁边的那道木门之后！
看来这个裁决学院，还真不是一般的低调啊。
看到老头推开木门走了进去，许金铭毫不犹豫地快步跟了上去。
但刚踏进木门内，他就看到层层叠叠的黑暗，像水墨般扑面而来，视线越往深处，黑暗就越浓稠。
与此同时，一种仿佛积压了几百年的阴翳，在层层黑暗中弥散开来，这种阴翳似乎拥有自身的重量和自我意志，几乎要把闯入者包裹，淹没，窒息，摧毁！
这时候，叫做“蝉”的佝偻老头停下脚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钥匙，插入黑暗，用力转动了几下。
吱呀——
层叠的黑暗中，有一道无形的门突然打开。
阴翳骤然消散，然后是一个明亮的红砖走廊出现在眼前，透过走廊左边的玻璃窗，可以看到街道上往来的行人和车辆，以及远处楼宇间熔金般的落日。
这里就像是一座普通办公楼的二楼，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想弄清楚你那两位朋友的死因的话，去走廊尽头的203房间就对喽。”
“蝉”老头黏浊的声音传入耳膜，许金铭突然一惊。
他刚想问老头怎么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对方已经提前把答案说了出来：
“哈哈，不瞒你说，因为我是【星】门的‘读心者’，序列号【星-02】，所以我能透过你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读懂一些别人看不到的内容。”
佝偻老头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星】门？读心者？
居然连看门的老头都是这么厉害的角色？
这让许金铭对这个裁决学院的兴趣，更浓烈了。
两分钟后，许金铭心怀忐忑地敲响了203的房门。
“终于见面了，许金铭同学。”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五官深邃，面部线条硬朗。
许金铭突然想起来，下午在东岗废品厂的时候，用复古相机拍摄十七具尸体的，就是这个人！
此刻，他已经脱下深灰色风衣，露出了底下剪裁考究的黑色马甲和白色衬衣，他那坚挺的鼻梁上，还戴了一副玳瑁黑框眼镜，看上去就像一个常年浸泡在书堆里的学者。
他的身后，是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乌金木书架，上面整齐摆放的书籍，不但装帧奇特，有着挂了锁的黑铁封皮，就连书名，也让许金铭感到匪夷所思。
比如《觉醒者编年史》、《隐秘潜能的神经学基础》、《禁忌香料的排异反应研究》。
比如《觉醒之门与灵知主义》、《吉祥物纲目（修订版）》《禁忌物属性研究》。
比如《沉沦者死亡名录》、《星蚀之地未解之谜》、《觉醒之门的源起考证》……
每一本厚重的书籍，每一个陌生的书名，似乎都在向许金铭昭示着，那是一个他从未踏足过的繁杂而隐秘的世界！
“你想好了吗？”
许金铭刚踏进房门，中年男人就劈头盖脸地问道。
“想好什么？”许金铭疑惑地反问。
“你想选择红帮，月季神教，还是裁决学院？”中年男人继续追问，脸上的神情沉重如铁。
看来对方已经知道红帮和末日神教都找过自己的事，许金铭怀疑他们肯定在暗中监控了自己，而且监控了不止一天两天，所以才会对自己的行踪了如指掌。
但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继续反问道：“必须要选一个吗？”
“觉醒者是弱势群体，如果身后没有组织，结局会很悲惨。”
对方的回答很直白，几乎等同于赤裸裸的威胁了。
“什么？弱势？”
许金铭很疑惑，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些拥有隐秘潜能的觉醒者，不知道比普通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怎么就成弱势群体了？
“首先，政府对觉醒者的态度很强硬，按照《铎唐第三共和国超自然法典》，对于没有备案的觉醒者，一律会被关押，或者直接被清除。”
中年男人嘴角抽动了一下，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
“其次，觉醒者的第一使命是晋级，如果在觉醒之后，得不到正确的引导，在长时间内不能晋级到更高的序列，就会遭到恐怖的反噬。”
“反噬？什么样的反噬？”许金铭好奇问道。
中年男人眼中掠过一抹异色，他端起书桌上精美的黑瓷茶杯，抿了一口里面的深红色茶汤。
许久，他开口说道：
“直接爆体而亡，或者精神失控，成为【沉沦者】，然后被【命运裁决程序】清除。”
听到这个干脆利落的回答，许金铭心里一惊。
没想到成为觉醒者的代价，竟然这么大！
“幸好……幸好我还不是觉醒者。”许金铭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很快就是了。”中年男人说道。
“为什么？”许金铭很不解。
按照他目前掌握的信息，自己好像还只是个所谓的【入门者】，要晋级为真正的【觉醒者】，似乎还有很遥远的一段距离。
“因为你吸食了足量的禁忌香料，而且它们已经开始在你的体内【代谢】。”中年男人说道：“对你来说，要成为觉醒者，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中年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磁性，但此刻传入许金铭的耳朵里，却比世界上最恶毒的诅咒还要恐怖，还要刺耳。
许金铭只觉得一阵汗毛耸立，然后陷入了沉默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