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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风云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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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官……飞碟……是苏联飞碟,我们毫无办法……”

    安格洛上校也茅塞顿开:“啊哈,真相就在这里……假设苏联将全部的远洋潜艇都投入这一计划,其数量最多能够达到100艘,分为四到五个伏击战斗群,选定我们最有可能经过的海域设定作战区,然后利用雷达波源影响我们的航向,驱使我们一步步走进他们的陷阱。”

    “这可能是敌人的新战术,基于快速灵活的静音潜艇技术……”

    “1941年12月最糟糕的那个日子,美利坚合众国的黑色星期天,我在战列舰加利福尼亚号上任武器指挥官,亲身经历了那场不堪回首的噩梦。之后的无数个夜晚,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炼狱般的可怕场景,看到战友们竭力挣扎的扭曲面容,看到熊熊燃烧的烈焰和令人不寒而栗的灼|热浮油,好几次我以为自己要在梦中窒息而亡,但我还是醒来了。日复一日,直到今天……”

    安格洛上来头一句话就是:“还好,军官以及舰员们的情绪都比较稳定,他们都一边坚守岗位一边揣测纷纷,看来不知道内幕情况还是有好处的。”

    当杰特利卡少将像是受了风寒混入嘶哑音色的声音从舷梯上传来时,舰长安格洛上校、核武器专家曼特博士以及白宫特使莱格霍尔依然木雕般的愣在这视野开阔的战舰指挥位置。

    三人不约而同地侧转过身,接下来安格洛上校说话的语气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受到了小伙伴欺辱而向家长求助的孩童。

    白天的飞碟就像是风筝、云朵一样毫无威慑力,到了晚上又会有什么不同?靠近舷窗的曼特博士突然喊着“上帝”,杰特利卡和安格洛连忙过去一看,此时夜空中竟出现了一个高速移动火亮光球,它没有太阳的光芒,却在黑暗中无比耀眼,就算不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也让人觉得它有吞噬一切的可怕威力。

    “要说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每个人都会有各自的想法。在我看来,最糟糕的事情莫过于眼睁睁看着同伴们被死神吞没而无法施以援手,在那天之后,持续近四年的战争充满了曲折和艰辛,我们也曾陷于非常不乐观的大海战,也曾在遭受过敌方潜艇的突然袭击,我后来呆过的两艘军舰一艘沉没了,一艘重伤大修,但再也没有出现过梦魇中的情景。慢慢的,我解开了心结,关键不在于局势的恶劣程度,而在于心态——当你从毫无防备突然陷入困境时,可能在局面还有转机的情况下就因为绝望而放弃了,所以我每转任一艘舰艇,都会告诉我手下的舰员们要时刻做好应对困境的准备,只要有一颗足够坚强的心,再凶恶的敌人也是能够击败的。”说完了这些,杰特利卡将军摘下军帽,顺着风捋了捋他那斑白的短发,然后用别有深意的目光一一扫过三人。

    四十分钟之后,旗舰“波士顿”号上发出了舰队转向的信号,八艘高速航行中的舰艇步调基本一致地调整航向——不同舰型的转弯半径各不相同,所以这种“一致”不可能像训练有素的步兵队列那样齐整,但站在舰上向四周望去,前方舰艇尾部扬起翻滚的白色浪花,不断扩散中的粗大水痕呈现出优雅的弧线,后方舰艇尖锐舰艏劈开波浪,随着舰身的相应转动,舰体前部展露出宛若军刀刃部的优美曲线。一根根高耸的桅杆上,鲜艳的星条旗朝着相同的方向飘扬;一座座雄浑的炮塔上,威武的舰炮管昂然指向未知的远方。

    就在舰队转向即将完成之时,银灰色的碟形飞行器又一次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没有了水上侦察机的对比,它的速度看起来并不那么夸张,只见它闲庭信步般飞抵舰队上空,悬停、下降、绕圈、俯冲、上升,这个过程持续的时间跟之前尾随美军水上侦察机而来大致相同,可这一次舰队里的高射枪炮并没有慌乱射击,在旗舰的命令节制下,各舰准确完成了转向动作,舰员们值守在防空炮位上,所有的炮口都昂首指向嚣张跋扈的入侵者,所有的目光都在忐忑的愤怒中紧盯对方,而当它像是只捕猎失败的狮子黯然远去并最终消失在视线中时,驱逐舰“安东尼”号上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这种犹如受压弹簧获得自由的情绪顿时感染了舰队中的每一艘舰艇,舰员们呼喊、挥臂、击掌或是拥抱,而军官们也陆续走出封闭船舱,以乐观积极的情绪看待这种比胜利还要重要的突破。

    “不管这里是不是敌人事先布设好的潜艇伏击阵地,我们这两艘基本不具备反潜能力的巡洋舰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过去冒险的,保持两艘驱逐舰的护航兵力是至少的,顶多再派一艘过去……还有,我们得立即通知奥利斯坎尼号及其护航舰艇加强夜间戒备,让他们掉头向东行驶,天亮后再和我们会合——如果我们能撑到那个时候的话。”杰特利卡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安格洛还没来得及发言抚慰,就闻舰上的参谋官惶恐万分地跑进来:“飞碟……飞碟……”

    “先生们!”

    “我同意你的这种看法。”杰特利卡将军眉角轻挑,“理由很简单,我们可以逆向思维一下,如果苏联海军拥有高航速的先进潜艇,他们完全可以利用这种技术将我们的舰队赶出或是消灭在波罗的海,那样他们的陆军就更加无敌了。可让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们明明从德国人那里接收了飞碟技术,还已经有了技术实体,为什么没有用来抵御盟国空军对他们工业区的持续轰炸?”

    “我看到了那银灰色的碟子,真是相当惊人!想想看,当年我们的两大强敌一个制造出了空前庞大的超级战列舰,一个制造出了无比先进的飞行器,我们居然在两块战场赢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不容易啊!”

    特使莱格霍尔接着将军的分析往下说道:“要么,它们不具备任何攻击力;要么,它们只是利用光学技术制造的幻象。不论真相是哪一种,我们所面对的看似无法击败的恶魔根本不需要我们去打败,要提防的只是那些真正具有攻击力的……”

    “苏联潜艇!”特使和将军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将军一时语塞,特使莱格霍尔说话了:“虽然现在我们没办法排除这种可能了,可我有种直觉:狡猾的敌人很可能是利用了我们对未知技术的恐惧心理,以某种巧妙的安排导演了一场具有强烈误导性的魔术,他们在等我们自乱阵脚进而在防御上出现严重疏漏。”

    安格洛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忘了把这同样不可忽视的情况报告给正牌的舰队指挥官,想来他从住舱出来就径直来到战斗舰桥,中途也看到了飞碟的踪迹,但并没有向参谋官具体询问。

    初春季节,大西洋上的昼夜交替正顺着自然的规律变化,到了晚上7点,天色就已经基本暗沉下来。本特利卡少将负责指挥的这支特别舰队又一次调整航向,并以密电向前来会合的“奥利斯坎尼”号战斗群通报了位置和航行计划。正当这一切都朝着本特利卡及其同僚们期望的方向转变时,令人头疼的脉冲雷达波于夜间9时许出现,而且这回不是躲躲闪闪的短时探测,它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令美军舰上的雷达军官从容探测并反算出雷达波源的理论方位——竟然接近到了15海里左右。杰特利卡遂派遣“安东尼”号驱逐舰携“埃蒙斯”号快速扫雷舰一同前去侦察敌情,并授权它们在发现目标的情况下直接发起攻击。海军少将原本料定敌方潜艇会下潜躲避,因而在两艘护航舰艇离队后即下令舰队加速至30节,准备利用一段时间的高速冲刺摆脱敌方的雷达追踪,可事态的发展让杰特利卡和他的临时幕僚团队大吃一惊——“安东尼”号发来求援讯号:友舰“埃蒙斯”号遭鱼雷攻击,舰体发生爆炸且在迅速下沉,由于不明敌人数量和阵位,减速前去救援极有可能遭到敌人二次攻击!

    “抱歉,长官,刚才一激动就……”

    杰特利卡将军有些不悦地摆了摆手:“以苏联海军的实力,得到飞碟技术也不足以摇身一变成为无敌舰队,但如果他们实现埋伏了潜艇,我们就的想方设法找一条更加安全可靠的路径了。”

    听了将军这番话,反应最为复杂的莫过于顶着“白宫特使”头衔的莱格霍尔了,他微垂着脑袋,看起来有些懊恼又有些失落,又或许是战胜了内心的惶恐紧张,思绪正重新变得活跃起来。

    杰特利卡将军紧皱眉头,但这次心怀的情绪不是无助的焦虑而是沉稳的思索。须臾,他看着安格洛上校说:“这很可能就是敌人的真实作战意图,快,回指挥室去分析我们的航线和位置,那样就能够反推出敌人潜艇集中设伏的大致位置,只要远远避开他们,舰队就安全了。”

    此言一出,战斗舰桥上这三人的惊愕情绪顿时缓和了不少,二战时期的德日轴心在技术和战术上确实有许多领先于盟国之处,可战争的结果说明综合实力的优势比单独几个方面出类拔萃更具有决定意义。

    安格洛像是从将军的话语中顿悟出了重要的人生哲理,他那一度因为惊慌和紧张而微微抽搐的脸庞终于恢复了常态,而且也不再频频远眺四周提防敌人飞碟的再度到来。曼特博士则明显属于智商远远高于情商的那一类,情绪的表现程度远不如另外两人那么强烈,他若有所思的琢磨着——也不知是在咀嚼杰特利卡将军的话语还是针对特使莱格霍尔未尽的揣测。

    上校这会儿恨不得举双手双脚赞同,四人匆匆忙忙往舰桥下面走去。

    拿着这份来自第一现场的战报,杰特利卡将军、安格洛上校以及特使莱格霍尔的表情与前夜的震惊、彷徨乃至绝望如出一辙,白天的开窍和心理胜利此刻就像是自欺欺人的笑话。在这茫茫大海上,舰队临时改变航向然后闯入敌人潜艇伏击区的几率有多高,或许连曼特博士这种外行人也看得出来。高速潜艇的神话正从幻境中走进现实,身处猎物位置的人们心情自是沉重!

    “是!”安格洛上校再移动脚步时,刚才看到飞碟时的踉跄姿态已全然不见踪影,通讯指令委派舰上的参谋官就能落实,而他过了将近十分钟才回到战斗舰桥,这期间估计是认真审视并关照了自己直接指挥的这件海战利器——巴尔的摩级是二战公认的一流重巡洋舰,持续数月的世界和平一度令美国军队刀剑入库、马放南山,对苏开战后不得不花费相当长的时间进行重新整备,而大多数巴尔的摩级在两场战场之间的过渡期处于在役状态,舰况的理想程度是要高于许多旧式战列舰、普通护航航空母舰以及战时驱逐舰的。

    前去增援或是弃之不理,沉重的抉择摆在了杰特利卡海军少将面前,现在征求海军作战部的意见已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在安格洛上校的提醒下,他只好令装备状况较好的“巴顿”号驱逐舰单独前去援助,并要求“安东尼”号立即报告战斗发生的经过。

    杰特利卡将军一边用略带嘶哑感的嗓音诉说着自己的经历,一边极目远眺辽阔无边的海空,飞碟早已经不见踪影,那架白色的水上侦察机茫然不知所措地一遍遍盘旋在舰队上空。西面,西沉的斜阳从光芒炫目渐变为相对柔和的橘红色;东面,绚烂的晚霞正在形成。这本该是一幅自然而美丽的夕阳海景,可是刚才那短短几分钟内发生的一切让舰队中的每一名官兵再也无法保持平常心。

    莱格霍尔心有不甘地呢喃着,可他自称军盲一个,随意出口的揣测,在海军摸爬滚打多年的杰特利卡和安格洛岂会刻意琢磨?

    “你猜对了。”杰特利卡将军走到特使莱格霍尔面前停住脚步,端正地看着对方说:“我们果然被敌人看作是美味可口的盘中餐,猜想的过程其实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安格洛上校顿时又有些垂头丧气:“我们先前也是这么设想的,可自从昨晚截收到雷达波后,我们临时改变航线,敌人不太可能预先获知并沿途设伏,顺着这条思路往后推测,得出的结论却又回到了死胡同——除非敌人潜艇拥有比我们更快的航速!”

    离开指挥位置下到船舱才半个多小时,杰特利卡将军可能压根没睡着,脸上的气色是典型的因缺乏休眠而导致的疲倦虚弱。对于舰长安格洛可怜兮兮的神态,他以宽厚而沉稳的眼神给予了长者般的关怀鼓励,尽管两人之间的年龄相差无几。

    改向正北行驶之后,舰队和掉头前来支援的埃塞克斯级航空母舰“奥利斯坎尼”号会合时间将向后推迟两个小时,但这不至于影响舰队官兵们的心情。接下来的这一个下午,涂着红色五星的神秘飞碟彻底消失了,就连诡异的雷达波也没有再出现,舰队航速调整到了20节,工程师和轮机兵们得以趁这个机会对持续高速航行的舰艇做一次行进中的检修。黄昏时分,“奥利斯坎尼”号的舰载机编队和额外加菜的丰盛晚餐都让舰员们一度跌落谷底的情绪上升到了至高点。

    同样的问题先前安格洛上校已经问过了一次,莱格霍尔惶惶不安地摇头:“我只能想到他们是要利用我们狠狠打击盟国政府和民众的士气,至于他们有什么诡计、会怎么动手,是实施潜艇攻击、空中打击还是其他方式……我不擅长军事分析,作战方面几乎一窍不通,我想不出来。”

    “上校,向各舰传令:最危险的战斗即将到来,唯有全体官兵齐心协力才能共度此难关!”杰特利卡将军吩咐说。

    杰特利卡将军这时候却是面色冷峻的,他劈头盖脸地问道:“我们的侦察机之前发现了敌方潜艇?确定是潜艇?”

    将军伸手拍了拍莱格霍尔的肩膀,于身份而言,这样的动作有失礼节,就年龄来说,体现出的是前辈对后辈的某种心态——认可、安抚、关怀或仅仅是鼓励。

    战时的美国海军规模扩充的速度固然惊人,但这并不意味着各级指挥官存在鱼目混珠、滥竽充数的现象,良好的院校系统和预备役机为美国海军提供了大量的合格军官,能够担当舰长职务的绝大多数都经过了海军院校的培训,有些甚至已经在海军服役了二三十年之久。很快的,“安东尼”号发来了言简意赅的报告。原来在靠近侦察区域后,“安东尼”号的水面雷达探测到了潜艇潜望镜的踪迹,它一面以火控雷达指引舰炮进行炮击,一面协调“埃蒙斯”号前去投掷深水炸弹,“埃蒙斯”号的行动没有任何迟疑,可在接近途中却遭到了侧面射来的鱼雷攻击,这些鱼雷在光学可视条件较差的情况下准确命中目标。倒霉的“埃蒙斯”号毕竟只是一艘2000吨级的作战舰艇,舰艏、舰尾各被一枚鱼雷击中并发生了猛烈爆炸,舰艇当场燃起大火且动力全失,尔后迅速下沉,幸存的舰员大都来不及使用救生艇和救生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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