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罗根的海战天赋
在众多海军官兵们的注视下，斯图卡机群不慌不忙地朝东北方飞去，不多会儿便只剩下一群黑点。紧接着，一些黑点开始攀升，然后疾速下坠，密集的爆炸声旋即从远海传来，英国佬这次可尝到厉害了吧！
虽然从未真正指挥官一支如此庞大的船队，齐默这时候却表现出了一名海军指挥官应有的沉稳和大局观，他让通讯官发出信号：
天亮之后，英吉利海峡中的风浪有增无减。长期在怒涛汹涌的北海活动，德国海军的官兵们对于如此海况已是习以为常，倒是那些从波罗的海沿岸港口征募来的德国志愿者，一面要操纵自己不太熟悉的法国船只，一面要与汹涌而起的浪涛作斗争，还得时刻提防英国舰队袭击，其艰苦程度绝不亚于一次长距离的跨洋远航！
“真见鬼了！”费力克斯小声嘟囔道。
所幸的是，德国空军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几乎一刻不停地在船队附近盘旋，持续的嗡鸣声虽然有些令人心烦，但在这片充满危险的海域，它们的存在却是德国水手们最大的心里保障！
少了肥硕的“领头羊”，德国空军的部署反而显得更有条理也更加犀利了！
齐默叹道：“是啊，我们损失了三分之二的船只，甚至包括我们宝贵的驱逐舰！”
一直冲到了距离德国船队外围护航舰只仅有500米，英国鱼雷艇群这才发射出它们最致命的武器：mtb一次能够发射四枚鱼雷，老式鱼雷艇和那些原本为其他国家建造的鱼雷艇至少也能发射两枚，刹那间，海面上顿时被上百道白色水痕分割成了数量难以估量的条块，德国船队中转向的警铃声大作，甲板火力纷纷转向近处海面。
“哈，空军上校给海军行动出谋划策？”费力克斯旁若无人地大声说：“那位还不到30岁的年轻军官，恐怕连轮船桨舵有几片桨叶都不清楚吧！”
“长官！空军传来侦察报告！”一头金发的通讯官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说：“英国舰队仍在向我们逼近！”
“不要乱说话！”齐默善意地提醒这位资历比自己还老的副舰长，“我们自己在舰上说说也就罢了，上了岸可要小心点，秘密警察可是无处不在的！”
俗语道，傻瓜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英国海军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德国老对手再一次耍弄自己么？
“好在每艘船只装了三分之一的货物，不论是卡车、食品、油料还是军用帐篷，后方都能够轻易补充上来！试想一下，如果这些船上有一半是满载士兵的，这片海将沦为人间地域！”说话的是这艘船的船主兼船长，一位看起来顶多三十五岁、风度翩翩的金发男子，船队中不乏这样仅凭一腔热血加入战争的平民。
毫无悬念的，英军的鱼雷接二连三地命中目标，一艘又一艘德国舰船爆炸起火，在鱼雷的惊人威力面前，即便是四五千吨的货船也挨不过一发！领头的-z5号驱逐舰亦凭借优雅的身躯吸引了将近二十枚鱼雷的攻击，尽管它全速规避，仍难逃惨遭鱼雷击中的下场。幸运的是，鱼雷并没有立即引起全舰爆炸，一多半官兵得以弃舰逃生。
“也许吧！”齐默耸了耸肩，对于那位据说没有任何背景，完全是靠着屡立奇功才上位的27岁空军上校，他和许多人一样既敬佩又充满好奇——想出“堡垒计划”这么个行动的人，究竟有一颗怎样的脑袋呀！
夹杂硝烟的水墙突兀地矗立在海面上，场面蔚为壮观，一艘艘英国鱼雷艇如海燕般破雾而出，4000米、3000米、2000米，尽管时不时有同伴被德军凶残的炮火所集中，但这些英国鱼雷艇显然已经抱定了同一个目标，那就是这支试图将兵员和物资运上怀特岛、进而攻破英吉利海峡天堑的德国船队！
答案毋庸置疑。
容克斯的ju-88、亨克尔的he-111还有道尼尔的do-17，这些双发水平轰炸机对海攻击精度虽然比不上“斯图卡”，续航力的优势却使它们可以长时间地随同船队活动。按照堡垒计划关于海空联合作战的分工，这些轰炸机的主要任务并非击沉英国战舰，而是在俯冲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赶来之前，尽可能干扰和迟滞英国舰队进攻！
完成这次令人热血沸腾的攻击之后，庞大的英国鱼雷艇编队毫不犹豫地转向撤离了肇事现场——用光了鱼雷，它们仅凭艇上的40/20毫米机关炮很难和幸存的德国护航舰船对抗，而且一旦失去了航速优势，它们仍然会遭到德国空军无情的猎杀！
“嘿，这主意据说是行动总指挥官汉斯·罗根上校出的！”舰长汉斯·齐默言语平和，完全不表明自己对此事的好恶——除了与那位令人惊叹的空军新星拥有相同的名字，36岁的齐默升迁速度也比一般的海军军官快得多：1925年从基尔海军学校毕业，先后在老式战列舰“施莱辛”号、新式轻巡洋舰“埃姆登”号服役；1935年晋升海军上尉，并成为德国自一战结束后所建造的第一艘驱逐舰-z1“莱伯勒希特·玛斯”号的副舰长；到了1937年，晋升为海军少校并转任扫雷舰队参谋长；一年之后，-z5首任舰长鲁道夫·佩特斯退役，齐默第一次得到了单独指挥一艘现役舰艇的机会，此后直到战争爆发，在历次演习中均有出色表现，并参加了入侵波兰的“白色方案”、入侵挪威的“威悉演习”，法国战役结束后晋升为海军中校。
“嗯？”齐默惊奇地看看费力克斯，“斯图卡没能击退它们？”
“各舰保持阵位，自由射击，严防鱼雷！”
在清冷的海水中挣扎了将近半个小时，齐默中校和他的副手费力克斯终于被一艘随行的德国货船救起，失落地环顾海面，到处是残破的碎片和触目惊心的油污，时不时还能找到一具袍泽的遗体，两只落汤鸡茫然对视一眼。
直到领头的船只缓缓驶入本布里奇港，齐默仍然迷惑不解：一位空军上校，没在舰上服役过一天的毛头小子，竟会为海军贡献如此惊为天人的战术，是他天赋异禀，还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亦或是无心插柳的神来之笔？
上午8时许，黎明前启航的船队已经驶抵距离怀特岛30公里海域，这时，一架在船队附近空域执行警戒任务的do-17以无线电发出警告：英国海岸方向发现舰队，舰艇数量超过50艘！
还没过两分钟，舰上的了望哨就发出警报：“东北方约6海里望见敌舰队！有驱逐舰一艘，小型快艇……大约40艘！”
“是啊，人间地域！”齐默从船长手里接过温热的咖啡，若有所思地坐着。一个多小时之后，怀特岛那陌生的海岸线终于出现在视线当中，也就在这个时候，天亮之后方才从法国港口出发的高速船队赶了上来——所谓高速，选的都是最高航速能够达到16节以上的船只，而且为了保持尽可能高的航速，它们的装载量也仅为满载时的一半或者三分之二，但即便如此，还是运来了怀特岛急需的步兵、坦克、装甲车、弹药、油料还有火炮。
齐默依然心平气和：“谁知道呢？既然上面采纳了他的建议，自然是有他们的考虑！眼下距离怀特岛还有两个小时航程，我想英国人的攻击只会越来越强烈吧！”
费力克斯冷哼一声，转过身，仰起头，看着船队后方，也就一刻钟时间，黑色的斯图卡机群出现在视线当中。远远望去，它们宛若一个尖锐的大箭头，朝着英国舰队出现的方位狠狠扎去！
由于鱼雷对于那些排水量仅仅几十吨的英国鱼雷艇毫无作用，护航而来的德国鱼雷艇只能继续用舰上的机关炮扫射，在艇对艇的战斗中，他们在数量上的绝对劣势根本无法扭转局势！
“我看，这次空军还是能顺利击退英国舰队的袭击吧！啧啧，真搞不明白，上面怎么会想到‘面具’这样奇怪的战术，一趟下来，这些船只可比正常情况少运三分之二，也就是说，我们在同等情况下需要多冒两次险，这不是更划不来吗？”
“喏，斯图卡来了，我看英国舰队又要夹着尾巴逃跑了吧！空军么，就应该做好空军的份内事，这样及时前来支援不是挺好的吗？”
片刻之后，战斗警报经由领航舰传遍了整个船队。原本排成四列纵队航行的运输船迅速集中，21艘装备小口径舰炮或是陆军火炮的武装货船与7艘小型扫雷艇在外圈构筑起一道薄弱但完整的防线，一小队精锐的高速鱼雷艇隐藏在船队侧后方，意图待英国舰队靠近之后再突然杀出。一天之前，它们就是凭借这样的战术在靠近怀特岛的海面上赶走了一艘试图炮击船队的英国轻巡洋舰——在这个时代，被鱼雷击沉的舰船仍然远远高于被舰炮击沉的。虽说潜艇是德国海军最犀利的杀手，但德军鱼雷艇部队的实力与战绩同样不容小觑。
“没准只是靠着某些大人物的欣赏吧！”费力克斯毫不客气地说：“反正我实在想不出来这样的战术有什么意义，消耗英国舰队的炮弹？若是英国舰队真的逼近过来，我们这里所有的船加起来大概也就能耗光一艘巡洋舰上的弹药吧！”
6海里的距离对于接近40节的航速而言，也就是两根烟、半顿饭的功夫。尽管德国护航舰船火力全开，炮弹和炸弹激起的水柱短时间内形成了一道道严密的水墙，尾随而至的斯图卡时不时地俯冲而下投掷炸弹，埋伏在德国船队后侧的德军鱼雷艇也高处冲出拦截，甚至连一部分bf-109战斗机也加入这场艰难的战斗，但不论是斯图卡一贯奇高的俯冲命中率，还是经验丰富的德国海军炮手，亦或是在西线屠戮了不少联军步兵的梅塞施密特，对付这些灵活快速到了一个极致的小艇竟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众人皆知英国战列舰队火力凶猛、航母编队技术先进、巡洋舰队素质出众、驱逐舰队数量惊人，却往往忽略了英国同样拥有mtb这样先进的高速鱼雷艇，当它们在海面上冲刺起来的时候，40节的最高航速堪比鱼雷，高度灵活的舰体更是让一般的拦截火力难以有所作为！
发出如此质疑的，是z级驱逐舰“保罗·雅各比”号（-z5）的副舰长费力克斯，一位身材魁梧、性格耿直的中年军官。1935年晋升海军上尉时，上司给他的评语是“精于炮术，忠于职守，深受下属爱戴，但创造力方面有待加强”，也许是受到评语中最后一句的影响，5年来他换了好几条军舰，但始终只能担当副职。眼下德国虽然还在加速建造新的驱逐舰，但纳尔维克之战中被迫弃舰最终返回德国的驱逐舰长有好几位，加上其他后备军官，竞争之激烈不亚于和平时期！
英国舰队还未现身，在附近空域盘旋的德国轰炸机群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食人鱼一般群起而至，以致于满目尽是机翼下的醒目铁十字！
在这支拥有60余艘舰船的大船队中，领头的是一艘悬挂着德意志海军战旗的z级驱逐舰。经过纳尔维克一战，德国海军损失了一半的驱逐舰，以致于当“堡垒作战”行动开始的时候，他们竭尽全力才抽调出3艘舰况较好的，利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穿过多弗尔海峡抵达法国的瑟堡港——德国海军的主力舰艇仍部署在本土海域和波罗的海，它们当仁不让地担负起为德国登陆船队保驾护航的重任。战役发起当天，这三艘z级驱逐舰全部出动，在扫雷艇、鱼雷艇和武装货轮的配合下，竟在拥有“世界第一”头衔的英国皇家海军眼皮底下嚣张地转了一个来回。德国空军的全力掩护是行动顺利完成的关键，但德国海军将士们也凭借自己的出众勇气获得了友军的认可！
等到德国船队差不多完成了队形调整，远处的雷声也一阵一阵地传来，隔着十多公里的距离，经验丰富的水兵们不很难辨认出哪些是航空炸弹、哪些是高射火炮，高高低低的轰响声，极大地舒缓了刚刚笼罩船队的紧张气氛。
“不知道，但空军侦察机说海面上有很多小艇正在快速向我们袭来！”
“小艇？”齐默想了想，突然意识到自己自始至终都在担心英国巡洋舰或是驱逐舰队的强击，却忽略了英国海军同样拥有一支精锐的……高速鱼雷艇部队！
这个答案，恐怕也只有汉斯·罗根自己才晓得。
在4个多小时的航程中，这批高速船只令人惊讶地没有遭到任何袭击，最后恰好与先期出发、惨遭英国鱼雷艇编队屠戮的慢速船队一同抵达本布里奇港！
由五十多架斯图卡组成的机群浩浩荡荡地从船队右侧大约2000米高空飞过，整齐的编队就像是赶去进行一场阅兵。人们若是将眼光放得更加长远一些，便会发现在更高处的云端，一群梅塞施密特战斗机正居高临下俯瞰整个战场。若是英国出动战斗机拦截，它们就能先知先觉地掩护行动笨拙的斯图卡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