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战魂（6）
搁浅之后，舰上大小火炮仍在竭力向英国舰队射击，只是照明弹的落点使得他们无法通过肉眼观测到那些战列舰的行动，而雷达在远距离的探测精度有点，这使得“提尔皮茨”号这一晚的命中率很不理想。
“88枚……”林格刚张开嘴巴，舰体在一阵巨响中颤抖了一下，这种来源于战舰本身且距离不远的声响，冷不丁让人耳膜发疼。
又炮击了一阵子，英国舰队的炮火才稍稍减弱了一些，两艘驱逐舰率先驶入莫托夫斯基湾内，就在它们试图向德国舰艇发射鱼雷的时候，两艘德国驱逐舰带着鱼雷艇队冲了上来，以猛烈的炮火和鱼雷将它们赶了出去。紧接着，一艘英国重巡洋舰带着一艘轻巡洋舰和四艘驱逐舰前来，在近距离的搏斗中，用尽鱼雷的德国驱逐舰和鱼雷艇难以支撑，丢下一艘受伤最为严重的鱼雷艇便掉头撤退，不过进入海湾的英国舰艇最后也没占到太多的便宜，三艘起火燃烧的德国战舰仍再以部分主炮和副炮射击，领头的英国重巡洋舰不久便被打得浑身冒火，最终也只能悻悻的后撤待机，就在这时候，三艘英国战列舰的身影出现在了莫托夫斯基湾口……
三轮齐射寻找落点，三轮进行集中攻击，六轮齐射所需弹药是张海诺心里的最后底限，他无奈的看着自己的舰长，下达了停止炮击的命令。
“提尔皮茨”号八门主炮安静下来了，但这片海域却不会因此而沉寂，英国舰队的大小舰炮仍在猛烈开火，这是他们从基地起航后的第一场战斗，此时全然没有弹药后勤之忧，尽管先前发射照明弹的轻巡洋舰被击伤并后撤了不少，但接着又有几艘舰艇轮番前来，从靠近湾口的位置发射的照明弹，正好能够照到包括“提尔皮茨”号在内的大部分德国舰艇。半个小时下来，德国舰队的三艘主力舰纷纷中弹起火，轻型舰艇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也有两艘驱逐舰受创、一艘鱼雷艇沉没。
虽然耳朵也有些发嗡，但张海诺还是从林格的手势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俾斯麦级战列舰虽然体型庞大，但容量并不是无限的，弹药、燃料、淡水、食品等等。要知道，其15英寸主炮的弹药光弹头竖起来就有半人高，还要加上重达212公斤的发射药。在一艘管理严格的战舰上，弹药这类危险品是绝不允许放置在弹药库之外的普通舱室之内，因而俾斯麦级最大限度也只能携带768份主炮弹药——平均下来供每门15英寸炮发射96次，而高爆弹和穿甲弹的数量则通常由指挥官们根据作战目的进行相应的调配。
张海诺重新转头去看海面的时候，发现距离稍远的重巡洋舰“希佩尔海军上将”号已经中弹起火，照这种情况看，隐于黑暗中的“舍尔海军上将”号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知道了！”张海诺说，“后舰桥的雷达测距仪怎么样？”
张海诺转到观测口那边，海面上早已不是单纯的漆黑，火柴般的景象不断在远处闪现，英国舰队的二十余艘舰艇几乎都在开火，火力密度明显压制了德国舰队这边。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海岸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炮响，诚如他的对手所预料的，就在伦敦犹豫不决的时候，德国人迅速加强了他们在莫托夫斯基湾的部署，一批装备105毫米和150毫米榴弹炮的炮兵被增运上岸，并在近岸构筑的防线中部署了炮兵阵地。从声势上看，有不下于50门大炮正在奋力向远处的英国舰队开火。炮兵们虽然没有装备雷达，也无法通过目测判定对方的方位，但从舰队派去的联络人员能够在第一时间将各舰艇传来的射击数据传达给他们。
不多时，“提尔皮茨”号果然人为的陷入一片火海，远远看去，战舰上到处起火，就连舰桥也陷入到了无可控制的火势之中，又过了一会儿，另外两艘德国战舰似乎也被火神统治，而在英国舰队的猛烈压制下，岸上的炮声也渐渐稀落了！
林格也顾不上发嗡的耳朵，吼道：“80发，只够10轮齐射了！”
“好的！”一直跟在张海诺身旁的舰队参谋长梅克上校很用力的应了一声，然后跑去舰内通讯电话那边传达命令去了。有了几天前和英国舰队的硬碰硬，现在舰上的军官们都显得信心很足，即便在战舰不幸搁浅的情况下，他们依然没有明显表现出失落的情绪——每个人脑袋里都在想着如何发挥自己的作用来赢得这场艰难的战斗。
“放心吧，元帅！他们在这方面经验丰富！”炮声隆隆的背景音下，林格也是用吼着说话。
目睹此情此景，张海诺心情很是复杂，有些焦虑，又有些懊丧，他的潜艇大都部署在湾口，只要英国舰队一进入海湾，便能从四面八法予以攻击，就算是白天，英国舰艇逃开攻击的可能性也不会太大。可是，眼下大部分的英国舰艇，尤其是那支破坏力最大的战列舰分队，始终停留在距离湾口还有三、四海里的地方，这样的距离不利于潜艇鱼雷攻击，而潜艇指挥官们得到的指令，是在战斗中不得擅自移动位置……
思量着莫托夫斯基湾外的英国舰艇数量众多且都有准备，这时候派遣驱逐舰和鱼雷艇前去进行鱼雷攻击无异于送羊入虎口，张海诺只好下令让所有驱逐舰和鱼雷艇进一步向南移动——但是过于靠近南面的话，又可能遭到东岸苏军的炮击，陷入遭两面夹击的不利境地。
“将军，让你的损管人员抓紧时间抢修漏洞！”在激烈的战斗之下，张海诺也禁不住热血沸腾的大吼起来，“我们需要至少小范围的战术机动！”
下达完命令之后，张海诺盯着远处的海面，施魔法一般念叨着：“进来吧，进来吧，美味可口的猎物就在这里！”
“火势已经得到控制！”林格只好大声重复一遍，并且补充说：“5号副炮塔已经安全，但火炮无法使用！”
不一会儿，林格跑来说：“火势已经得到控制！”
“上校，传令下去，向岸上发信号，把英国舰队的方位传递过去，并叫各榴弹炮连按原定计划轮番炮击！”又是一声大吼。
固定目标比移动目标更好瞄准，这是陆海空军共通的经验，这不论是张海诺还是舰长冯·林格少将都非常明白的道理，而他们在整个计划中也一直避免出现眼下的这种情况。然而天不遂人愿，计划也永远赶不上变化，这一夜英国战列舰的中距射击不但十分精准，运气也相当不错——用张海诺的话来形容，就是“人品集体爆发”。在最为紧要的关头，“提尔皮茨”号接连中弹，舰上起火不说，几发近失弹也使得战舰“旧伤复发”，底舱短时间内大量进水的窘境让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就近搁浅！
“你说什么？”张海诺大声问。
“该死，你们打算一直呆在门外吗？”张海诺咬牙切齿的对着空气说话，但空气显然不会有任何回答。
砰然一声巨响，已经搁浅的“提尔皮茨”号剧烈颤抖起来，虽只是一枚近失弹，众人却皆感不妙，唯有张海诺在这个时候突然获得了灵感。
除了发自肺腑的脏话，这时候好像没有更能够表达张海诺心情的话语了，在将英国对手的祖宗统统问候一遍后，他大声问林格：“主炮弹药还剩多少？”
“看来它们是不打算迫近攻击了！”张海诺用力搔搔脑袋，看来现任的英国舰队指挥官要比他的前任们更加沉稳和镇定。他在调整观察角度，看到“希佩尔海军上将”号和“舍尔海军上将”号正遭到对方的猛烈炮击，而这种攻击绝不是重巡洋舰级别的战舰所能长时间抵抗的。
“飞了，整个飞了！”林格无奈的摊开手，“备用指挥室人员全部阵亡！”
“将军，让舰员们在舰上放火……不，不是真的放火焚舰，而是用燃料桶、衣被或是其他什么的制造我们无法控制火势的假象！对……上校，以内部信号向舍尔海军上将号和希佩尔海军上将号下命令，让它们也跟着这么干，但要注意安全！”
见张海诺没再说话，林格以为他还没搞清楚，便又手口并用的喊道：“80发，全是穿甲弹，10轮射击就没啦！”
曾经，俾斯麦级战列舰15英寸主炮半自动装填所带来的高射速是官兵们的骄傲，但当弹药不足的时候，这也就成了他们的烦恼。还不到5分钟时间，林格便前来提醒张海诺：“每门炮只有6枚炮弹了！”
“我知道！”张海诺大声回应他，“‘布鲁诺’和‘凯撒’暂停炮击，只用‘安东’和‘多拉’射击两轮，然后依此轮换，每门炮只剩下6发炮弹的时候提醒我！”
时隔19天又17个小时，德国战列舰“提尔皮茨”号又一次搁浅在了莫托夫斯基湾东岸，而且距离上一次搁浅地点仅仅相隔不到800米！
林格点点头，弹药确实是个令人头痛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
就在十多分钟之前，英国舰队打来的一枚炮弹直接命中了位于战舰中后部的后舰桥，而那里最重要的仪器莫过于安置在顶部的fumo-39型105米测距仪，它负责向战舰后部的各炮位提供数据支持，一旦损坏，全舰炮火就只能依靠位于前舰桥的两座雷达——fumo-39型的105米测距仪和fumo-40型的7米测距仪，两座测距仪相隔不远，落在中间的一枚炮弹就可能让它们同时失去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