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没有意义
韩霆再回来的时候，看到睁着一双大眼的小人儿正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凝滞的眼神里空茫茫一片，心里便柔软了几分。
“怎么了？还是伤口难受吗？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
韩霆仍想继续，洛然然蓦地将头转向他
“你这些天吃饭了吗？”
韩霆微愣了一瞬，而后唇角噙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这是在关心我？我爱听，你可以多说点”
眼见男人有意开始打岔，洛然然微微有些不虞，索性直接将头瞥向了一边看向窗外
“都是成年人了，你这样没有丝毫的意义”
人是铁饭是钢，这种老生常谈的道理，他不会不懂！
洛然然糯糯的声线幽幽传至韩霆的耳朵里，原本还在玩味有些痞气的面容里顿时阴沉下来，好似眨眼间就泼上了一层冷灰。
没有意义？
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守着她也是没有意义的？！
即便知道自己的真心，但是因着没有可能，所以全然没有意义！
一句话就如同猝然点起的小火星，顷刻就能燎原焚尽一整片森林。
他为她做的都是心甘情愿的，从没有想过要用这些，在他看来微不足道，并且是理所当然的事，拿去非要道德绑架一个小丫头。
他不屑！
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如果不情不愿，那就用他的真心一步一步将她分崩离析！
但前提是她要给这个机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直接一句“没有意义”就先打消掉他所有的念头。
因着本就没有休息好，眸眶内充斥着血丝，此刻再被小人儿的话语一激，愈发显得猩红。
劲瘦骨感的大手夹起一根烟，斜斜倚在窗前，周身散发的气息又痞又邪。
还是怕烟味呛到她，大开着窗户以便让烟味尽快消散。
他本不想这样做，即便是这些天好多次想抽烟，都是小心翼翼走出屋外，但是眼下，有些忍不住了。
那些被冲击的险些要支离破碎的情绪，唯独只有靠着尼古丁来尽力纾解。
“洛然然，你现在说没有意义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怎么，还是觉得知晓我那些黑暗的过去以后，觉得我更脏了？”
韩霆的声音像是裹了一层沙砾，细碎的尖锐的，刺着他自己，同样也刺着别人。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女人动过心思，当初的‘嫌脏’仿若已经刻至骨髓，丝毫不能在撼动半分。
那现在呢，知道所有的她，是不是会更加嫌弃自己？
毕竟那个为一碗饭甘愿沉沦的少年，让他自己都觉得恶心！
可是能怎么办，他没有在他纯碎的时候遇到美好的她，现在一身的罪恶淋漓，又妄求天使的眷顾，真是可笑！
这些天，他没有吃东西，守在她床边的日日夜夜，他都在反思一个问题，如果当初自己没有低头，一切会怎么样？
饿了几天后，那些原本叫嚣的饥饿感没有将他吞灭，反倒丝毫感知不到饿了。
但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不能重回年少再选一次，所以眼下的刻意不进食就显得异常可悲
洛然然怔愣着瞪大了双眼，看着面前半截身子都氤氲在烟雾中的男人，只觉各种情绪都在将她撕扯。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洛然然不明白韩霆的心思已经弯绕的厉害，仍旧按着心底的想法，向他全盘吐露
“不管为了什么，你都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此外，脏不脏这件事上，我很抱歉，最初是想用这样狠绝的话让你放过我的，没想到给你留下这么大的症结
那些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所以更要珍惜当下，只有你过得足够好，才是对过去经受过的磨难最大的报复！”
夹烟的手一顿，烟头的一点猩红即将燃尽，烧上韩霆的指节，他都一点没注意。
脑海里全是她刚才的那些话，什么过去不过去，什么爱惜身体，他都自动忽略了，紧紧揪住了关键字眼
“你说，脏不脏是说的狠话，那你是不是
是不是不嫌弃我？”
开口的嗓音他自己都没发觉，喑哑干涩里还带了颤。
意思是故意放的狠话，那意味着并不排斥？
他不敢想，因为她过于美好了，任何一种揣测和臆想，没有自她口中而出，都可能是虚幻的，仅仅只是他内心虚妄的泡沫碎影。
“人这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但是契合的，我想只能是一个。
在命定的那个人没有来到之前，他做出什么选择，痛苦也罢，欢愉也罢，我想我都会尊重。
我并不嫌弃你，当初的你，如果换做是我，我可能还没你做得好
所以没什么好去纠结的，过去了就过去了，好好过好当下”
“洛然然，你在给我绕弯子吗，你明知我说的不嫌弃是什么意思！”
韩霆的声音抬高了几分。
说这么多阔论，他最想听的只字未提。
如果不嫌弃是不是代表可以去接受他。
“爱一个人不会嫌他脏，但前提得是爱！”
“所以呢，你会爱我吗？”
气氛陡然地安静，洛然然都能听清自己从胸腔里传出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鼓着劲。
“我我们其实并不合适”
躺在床上的洛然然眼神慌乱的躲闪，不敢看窗前的那道身影。
要不是手腕全然用不了力，她都想拽紧身下的床单，妄图能缓解这快要让人窒息气氛。
并不合适，他和她分明就是两个世界里的人，怎么可能
而且，她不提及，不代表她就能对自己的一身伤释怀，这些伤痕都是眼前这个男人间接造成的。
如果不是因为一个两个盯上他的女人，她也不会被挟走遭一场无妄之灾。
一句“对不起”太过苍白无力了
韩霆垂眸了一瞬，继而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阴冷的笑声，让躺在床上的洛然然只觉全身都莫名冷了几分。
男人的嗓音喑哑的厉害，看不清面庞的脸，只觉更加阴沉可怖起来
“嗤
说这么多，还是要给我说不合适
可是我也告诉你，这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你无耻！”
洛然然愤然出声，激动的情绪让她整张脸倒是显露些血色出来，连鼻尖都晕着一圈粉红，出口的话语里同样也带着满满的倔强。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极不好的预感。
那层窗户纸没被捅破前，还有转圜的余地，现在被彻底撕开以后，反倒刺激得他愈发的偏执，也许这才是他的本性。
那等老爹来接自己，他真的肯放她离开吗
一时间，心中就涌起一股巨大的寒凉，由脚底直窜而上。
韩霆深邃立挺的五官下，一双狡黠狭长的凤目，直勾勾地锁着她，像是盯着自己的猎物。
薄唇轻启，语调被刻意拉长带着绵软缱绻的意味。
“等以后，我会告诉你什么是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