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选择
易仲平下来的时候,就看到秦溪失魂落魄地站在那儿,已经是个大姑娘了,可还像个容易受惊的孩子般,面色苍白神情惊惶。
见到他,年轻继女那双漂亮温驯的眼睛里蓄满了泪,嘴唇颤抖着叫他:“叔叔……”
是她从来就没有对他有过的依赖和期待。
他不由有些好笑又有些感慨,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说:“看你担心成什么样了。没事,你妈妈都那么大了,难道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秦溪闭了闭眼睛,没有说话。
她不怕任何人,她只怕易剑,可是该说吗?要说吗?
“叔叔。”
“爸爸!”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秦溪回头,看到了大步走来的易剑,他手上搭着他上午穿的那件大衣,健步如飞,神情忧急:“阿姨怎么了?”
秦溪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一步。
易仲平看着自家儿子:“客人都送走了?”
“是,路上接到消息,我就让小婕开车去了。”
小婕就是易剑的太太。秦溪看着易剑,他装得还挺像,不管是担心、忧虑还是抱歉都十分的恰到好处:“阿姨喝醉了,不应该把她丢给妹妹一个人的,是我疏乎了。不过应该是没什么事,估计是哪个亲戚看到她一个人在这就把她送回去了,要不爸爸你回去看看?顺便给亲戚们都打个电话问问,我和妹妹就在这边先到处找一找。”
易仲平沉吟了会,说:“好吧,有消息通电话。”
然后他又回头安抚地对秦溪笑笑:“不要担心。”
秦溪抹去眼里的泪,默然无语。
她没有出言留他,也没有再说什么。
易剑做事,从来都是不肯留一点把柄的。既然他能悄无声息将秦舟带走,那就一定是有备而来的。
这么多年,他对她做了多少龌龊、恶心、可怕的事,但就是秦溪自己,手上也没能留到任何证据。
他从不多给她打电话,也不给她发任何短信,他对她的一切骚扰、威胁都是直接而最有效最不容她回避的。
易仲平走后,易剑还真找了酒店的服务人员,要求查看监控。当着外人的面,他语气亲切温和地和安抚她说:“不管怎么样,看看是谁把阿姨带走的就知道了。”
即便是做戏,他也要完美地做到极致。
秦溪一直都没有说话,她收了泪,也收了惶恐和愤怒,只是神情冷漠地跟在他身边。
她知道,他只是在等,所以她也只能等。
等他终于觉得玩够了,愿意亮出他的底牌,来和她提要求。而在这之前,她所有的软弱、生气、痛苦、绝望和无助,都只会让他觉得这游戏够有趣。
她可以受他所胁,但是,绝不会让他那么如意。
只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发现,秦舟是他握在手上最有用的砝码的?
好像是她毕业快要定工作的时候,那时候她的导师是很喜欢她的,推荐她入职当地一家医院,同时请她继续做他的助手。
说实话,对这样的安排,秦舟和她都是很满意的。秦舟并不一定要强求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在她看来,对她合适的便是最好的。
女儿在那边有体面的工作,还有一个情投意合的男朋友,干什么要回来啊?
大概是发现秦舟的路子走不通,有一日,易剑突然打了个电话给秦溪。寂静的午夜里,他的声音就像是恶魔的召唤:“看到你在外面逍遥我实在是很不快活,怎么办?”
第二天,她就接到了自己妈妈出事的消息,是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所幸是家里的楼梯,不陡也不长,但她还是被摔得脊椎骨裂外加轻微的脑震荡。
……
“哦,调出来了!”酒店保安的喊声,把秦溪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她看向屏幕,微微冷笑。
监控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的。
模糊的镜头里,只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走到秦舟身边扶起了她。衣服宽大的帽子罩在他头上,加之他又一直低着头,想要看清他是谁,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她率先往外头走去,听到后面易剑跟人道谢,她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他远远抛开,就可以纠正先前的错误,把自己妈妈追回来了。
追回来了,她就带着她远远地离开,离得这里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秦溪!”易剑从后头追上来,他腿长步子大,没两下就追到了,伸手拖住的她的胳膊,甚至连脸上的担忧和焦虑都表现得那么完美。
秦溪想都没想,挥手给了他一巴掌。
长久以来想做的事,终于在今天做了,秦溪只觉得比那天晚上给他那一刀更令她畅快。她瞪着他,像一只被惹怒的小狮子,漂亮的眼睛里尽是怒火:“易剑,如果我妈妈有什么,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的力气一点都没收敛,打完之后手掌火辣辣的疼,易剑脸上更是瞬即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印。
只是她却落到了他的怀里,他居然顺势搂住了她,看在外人眼里,就像是他在极力安抚她的无理取闹一样。
他拿被她揍过的脸在她脸上蹭,笑得得意而邪恶:“小兔子又不乖了,该罚!不过你这生气勃勃的模样,可比刚刚那死样子要诱人多了。”
秦溪拼命挣扎,他就抱得她紧紧的,那双臂力强劲的手臂,将她牢牢地圈在他的怀里。
秦溪骂他恶心、变态、神经病。
他恍若未闻,嘴里一边说着:“阿姨不会有事的,你要相信我。”一边半搂半抱着将她拖到了酒店外面。
他将她用力地抵在柱子后面,没有了外人的围观,他脸上的面具终于卸去,伸手揩了揩被她抓伤的地方,扑过来在她唇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说:“看你,又不乖了!”
秦溪唇上一痛,嘴里没一会就弥漫了血腥味,他像是闻到美食味道的狼一样,贪婪地捧着她的脸餍食起来。
秦溪被他紧紧地压制在那儿,无法挣脱,只觉得恶心而绝望。
终究是在外面,易剑的恶行并没有持续多久。他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捏着她的下巴轻声地笑:“怎么不挣扎了?让我看看,如果还有刀握在手里,你会不会再捅我一次呢?”
他话一落音,秦溪手上就被塞进了一把刀。手感如此熟悉,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她原来衣服里面的小刀被他发现了。
但是她还敢吗?易剑握着她的手将刀抵在他的胸口上:“来,这次要刺的话就刺这里。不过,不乖的孩子总是要受到惩罚的,你知道,我最心疼你,舍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那么,你不乖,我就只好罚你的妈妈了。”
他语气温柔,就像是在和她说世上最动人的情话一样,但话里的意思,无一不令秦溪心头冰冷。
好像是怕她崩溃得不够彻底,易仲平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打了过来。易剑微微放开了她,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到她的耳朵边。
他在她耳边轻轻“喂”了一声,如情人般亲昵而亲近,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相当焦灼着急的模样,“爸爸,阿姨到家了吗?”
“没有回来。”易仲平的声音那么清晰地传过来,近得她只需要轻轻喊一声他就可以听见。
但是她不敢。
“没有回来”这四个字,就如魔咒。
愤怒如潮水退去,她只余下了胆怯和害怕。
让她像以往的很多次一样,就算易剑当着秦舟的面猥亵她,她也不敢发出一个声音来。
秦舟是她生命里唯一的亲人,是她最后能拥有的爱,她们相依为命多年,他太清楚,她舍不得她。
秦溪的眼泪落了下来,她想求他,可哀求的话到了嘴边怎么都没法说出口。
她求过他那么多回,实在是太清楚了,示弱、痛哭,只会让他越加兴奋。
他根本就是个神经病,是个变态!
“你到底想怎么样?”泪眼婆娑中,她颤抖着声音,问他。
易剑把电话收起,一只手捧着她的脸,另一只手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微微一笑轻声说:“你知道的不是吗?小兔子躲了那么久,现在也该回家了。”
也该回家了。
秦溪亦哭亦笑地看着他,躲了这么多年,逃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什么都逃不掉吗?
易剑说的回家,当然不是回易家,也不是他和江小婕的家,他说的家,是他嘴里的天堂,却是秦溪真正的地狱。
他一直都想把她圈养起来,做他的禁脔,一生为他所禁锢。
看她吓到了,易剑捏着她下巴的手微微用了用力:“妹妹。”他像她十二岁那年那样叫她,亲昵而热切,“你该知道,你是我见过的,最诱人的猎物。为此,我一点都不介意多花点时间来驯化你。可是现在,够了,已经够久了。”
“你是贡献你自己呢,还是牺牲你那个胆小的妈妈?让我猜猜,她最怕什么……唔,如果她一觉睡醒,面对的是好几个身材魁梧强壮的男人,你说,她会不会吓死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