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紫禁城小皇宫
这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小皇帝才刚刚十三岁而已,无论从精神上还是身体上都绝对没有做好准备。起码在庄士敦这个外国人看来是如此的。
如果小皇帝被驱逐的话,那么他可以去哪里?中国虽然很大,但哪里才是小皇帝的容身之所?
“这除非是傻子才干的事,你们就没有一个聪明人吗?”
庄士敦希望自己的这个可怕想法不会成真!
其实关于这一点王恒岳再清楚不过了,在没有任何其他“朝代”经历,又没看过什么是真共和的情形下,老乡们念叨一下“前清”,不过是表示一下对当前灾难的痛恨而已。
北洋已经失败了,北洋政府集体下野,北伐军统治了北京,现在的大总统叫王恒岳!
他的英国师傅根据一本他所谓的过激派的刊物的文章说,连最反对帝制的人也承认老百姓思念皇上,反对共和。因为那文章的作者自己就遇到过那一类的问题。
一,大清皇帝尊号不废,民国政府待之以外国君主之礼。二,民国每年拨四百万元供皇帝支出。三,皇帝暂居宫禁,日后移居颐和园。四,清王室的宗庙陵寝,永远奉祀,并由民国派兵保护。五,德宗崇陵所有产用经费由民国支出。六,宫内执事之人,继续留用,唯不得招阉人。七,皇室私有财产,由民国派兵保护。八,禁军编入民国陆军。
在此之前,紫禁城小朝廷的开支仍然十分庞大,而民国供给的经费年年拖欠,内务府为了筹办经费,每年都要拿出古玩、字画、金银、瓷器去变卖和抵押。
溥仪因此动了瞧一瞧这个新人物的念头。老实说,这和他挨个儿传见太医时的心理一样,不过是好奇而已!
他们并不是来接收北京的,这不是他们的任命,他们承担着另外一项使命:
有位提倡白话文的胡适博士。溥仪的英国老师庄士敦一边嘲笑他的中英合璧的“匹克尼克来江边”的诗句,一边又说:“不妨看看他写的东西,也算一种知识。”
满清已经被推翻,“皇帝”的“尊号”却不废,每年民国政府还要拿出四百万元来给“皇帝”花费。
驱逐溥仪!
有个给直系军队做军装发了财的商人,叫王九成的,为了想得一个穿黄马褂的赏赐,曾花过不少工夫,费了不少钞票。太监们背后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散财童子。不知他通过了什么关节,每逢年节就混到遗老中间来磕头进贡,来时带上大批钞票,走到哪里散哪里。太监们最喜欢他来,因为不管是给他引路的、传见的、打帘子的、倒茶的,以及没事儿走过来和他说句话儿的,都会有成卷儿的钞票塞到手里来。至于在各个真正的关节地方花的钱,就更不用说了。最后他真的达到了目的,得到赏穿黄马褂的“荣誉”。
溥仪逐渐地从他的英国老师庄士敦那里,也从一些报纸的隐晦的消息里知道里面有鬼,至少是售价很吃亏。溥仪对于这类事本来不操心,不过有一次我听说要卖掉一座有一人高的金塔,起了疑心,才想起要过问一下。他想起了庄士敦说过,内务府拿出的金银制品如果当做艺术品来卖,都是有很高价值的,可是听说每次都是按重量卖,吃了很大的亏,除非是傻子才这样干。溥仪把内务府的人叫来问这个金塔是怎么卖法。一听说,果然是按重量卖的,我立刻大发脾气:
怪胎,这根本就是一个怪胎条例!
后来伸手要谥法的太多了,未免有损小朝廷的尊严,所以规定三品京堂以下的不予赐谥,以为限制。至于赏紫禁城骑马,赏乘坐二人肩舆,赐写春条、福寿字、对联,等等,限制就更严些,不但是王公大臣,就是一些民国的将领们也认为是最难得的“殊荣”。
类似的举动也发生在当时一位所谓新文士、洋博士的身上。
他的信中有一段说:“我不得不承认,我很为这次召见所感动。我当时竟能在我国最末一代皇帝——历代伟大的君主的最后一位代表的面前,占一席地!”
隆裕死后,虽然太妃被溥仪一律以皇额娘相称,但袁世凯又来干涉“内政”,指定端康主持宫中,因此,敬懿依然不能因“正宗”而受到重视,她的夙志未偿,对端康很不服气。
现在大总统王恒岳来了,这个做人处事永远出人意料的大总统,在取得全国政权后不久,做的第一件大事是给予庙街之中国海军以全力支持,第二件大事,就是驱逐废帝溥仪!
上海地皮大王英籍犹太人哈同的满族籍夫人姬陀罗,曾把清朝最末一位状元刘春霖,以重礼聘到上海,为他准备了特制的八人绿呢大轿,请他穿上清朝官服,为她的亡夫灵牌点主。
可是,这次密谋却不知怎么传出去了,中华民国政府随即向英国方面提出了严正抗议。
这一点是使她非常仇恨的。
尽管满清已被推翻,但末代皇帝溥仪和他的小朝廷们,却还如同一个怪胎一样存在于北京的紫禁城里。
甚至,为了皇妃问题,宫里面还起了非常激烈的争吵。
也许,这个小朝廷的命运真的到此为止了吧!
溥仪和端康吵架时受到她的暗中支持,就是这个道理。
溥仪的师傅们和太监们说,内地乡下总有人问:“宣统皇帝怎么样了?”“现在坐朝廷的是谁?”“真龙天子坐上了宝座,天下就该太平了吧?”
敬懿太妃原是同治的妃,她总忘不了慈禧在遗嘱上把我定为承继同治、兼祧光绪的这句话,隆裕太后在世时不满不睬这一套,并不因为这句话而对同治的妃有什么尊重的表示,反而把同治的妃打入冷宫!
那些官职较低或者在前清没有“前程”,但又没有王九成那种本钱,走不进紫禁城的人,如当时各地“商绅”之类,他们另有追求的目标,这便是等而下之求遗老们给死了的长辈灵牌上“点主”,写个墓志铭,在儿女婚礼上做个证婚人。
庄士敦对于溥仪还是忠心耿耿的,他很为这位中国末代小皇帝的前途操心。
这次和张勋复辟那次不同的,是溥仪已经有了像庄士敦这样可以起保险作用的人,王公大臣们就请求庄士敦带溥仪到英国使馆去避难。庄士敦和英国公使贝尔利·阿尔斯顿勋爵商议了之后,回答说:“英国公使馆可以给庄士敦个人拨出一些房间,必要时溥仪可以作为庄士敦的私人客人住到里面去,同时英国人又找葡萄牙和荷兰公使馆交涉好,必要时可以容纳皇室其他的人去避难。”
做为被推翻的朝廷,他们却依然享受着“清室优待条例”:
这时候的英国和中国正处在“蜜月期”,是不可能为了一个被废除的“皇帝”而开罪中华民国政府的。因此英国公使贝尔利·阿尔斯顿勋爵急忙否认他曾经说过类似的话。
满清尽管已经被推翻,但处在紫禁城里的这个小朝廷依旧还是有着很大的影响力的!
英国公使态度的一下转变,让紫禁城里的小朝廷愈发的慌乱起来。
有一天,在复议这好奇心发作之下,打了个电话给他,没想到一叫他就来了。在短暂的而无聊的会面之后,胡适给庄士敦写的一封信上表达出了自己的感激,原来洋博士也有着那种遗老似的心理。
议婚过程之中,这两个太妃都把“册立皇后”问题看做取得优势的重要步骤,各自提出了自己中意的候选人,互不相让。
为了一件黄马褂,为了将来续家谱时写上个清朝的官衔,为了死后一个谥法,每天都有人往紫禁城跑,或者从遥远的地方寄奏折来。著名的绰号梁疯子的梁巨川,不惜投到北京积水潭的水坑里,用一条性命和泡过水的“遗折”,换了一个“贞端”的谥法。
主要的是一直不和睦的敬懿和端康之间发生了争执,两个太妃都想找一个跟自己亲近些的当皇后。这个争执不单是由于老太太的偏爱,而是和将来自己的地位大有关系。
内务府的人大概认为这是庄士敦拆他们的台,他们想了一个对付庄士敦的办法,把金塔抬到庄士敦的家里,说是皇上请他代售。庄士敦立刻看穿了这个把戏,大怒道:“假如你们不拿走,我马上奏明皇上!”
普天之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庄士敦想到这里就叹了口气,这都已经什么时候了,宫里居然还在钩心斗角,不想着如何去应对来自于国民政府最直接的威胁。
1919年11月8日,国民革命军警卫师和总统旅进入北京!
自从国民政府统一中国之后,北京城里已经陆续传来流言,说国民政府的那位大总统很有可能采取一些激进措施。
而在这样的非常时期,“皇宫”里的那些人,居然想帮着才刚刚十三岁的小皇帝找一个皇妃。
在这次政局变动中,紫禁城又发生了新的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