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丹鼎派之秘
这时,她身边的朱颜镜,忽然间轻轻的震动了一下,顾颜的全身一凛,七宝金幢顿时放出,将她的全身护住。
这时宁封子低声说道:“不用紧张,还有数里之外呢,他不会发现你的!”
沈梦离并不答他,只是说道:“剑尊也该清楚,我身上有龙鲤的甲片,因此,才能够在诛天大阵之中存身,否则的话,早就被这里的杀气绞成碎粉了。剑尊虽然修为远胜于我,但两次受伤,现在与常人无异,若无我的保护,只怕就要在诛天大阵之中身殒,何去何从,难道剑尊还不自择么?”
沈梦离不禁放声大笑起来:“剑尊,你这可不是在说笑吧?你所受之伤,如此之重,就算现在赶回藏剑山庄,闭门苦修,都不见得能够复原,何况还要与我动手?”
沈梦离目光炯炯有神的盯着云池,像是要将他从头到脚的剥一个干净一样,而云池却淡然不惊的说道:“当年道魔大战于紫罗峡,云裳仙子身殒,藏剑祖师也受了极重的伤势,而他至战局的结束,也没有机会,能够进入过诛天大阵之中,自然更不知道,紫墨的藏宝,到底去了哪里。这些事情,贵师不会不知,何故非来问我?”
只是顾颜这时,已没有心思去想,她只是颇有些感叹,这一座诛天大阵,就要永远的埋藏在这紫罗峡之中了。
她身为炼丹大师,医术亦是精湛无比,刚才,她便已看出了云池所受的伤势,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而他所说的话,更是隐隐的有交代后事之意,他最后的那一句话,意思,是要将整个藏剑山庄,都交到叶云霆的手中了。
宁封子道:“龙鲤最大的作用,就是能够直接穿越千丈山腹,不管当地有多么深厚的灵脉,怎样厉害的阵法阻隔,都能够让它直穿过去,在上古之时,龙鲤之鳞甲,是那些古仙人们,用以布阵破阵的利器。”
诛天大阵,是紫墨毕生的心血之所系,她借之以灭杀元后修士的倚仗,其中杀气纵横,无数的杀阵弥漫,居然让顾颜这时都参详不透。
沈梦离扬头大笑起来,“当年大天尊诱走紫墨,丹鼎祖师在东南伏杀天诛,在紫罗峡中的战斗,全由藏剑、云裳主持,云裳仙子与天魔神君同归,殒身于天罡秘境之中,最后紫墨的藏宝,难道不是由藏剑所料理的么?”
只可惜,紫墨在创出这样的阵法后,却没有使用的机会,便殒身于大天尊的手下。当年玉虚宫的那位大天尊,一手扭转了整个道魔大战的战局,创立了玉虚宫至高无上的地位,他又是怎样的人物?
云池淡淡的说道:“沈真人,何出此言?这些事情,你不是应该去问你的师尊,华严祖师去么?”
顾颜只觉得脚下一空,她只来得及伸手将那个玉匣抓住,另一只手则去抓云池,但一把却抓了个空。她心中一凛,飞快的将自己的神念扩散开去,却发现周围整个的山腹之中,已是一片混沌,自己什么都感应不到,她扬声喝道:“剑尊,可在?”
这其实也不是难以想见之事,毕竟云岳已在天风谷身殒,他着力培养的苏曼箭,至今尚未结婴,现在藏剑山庄中的剑尊级人物,便只剩下莫离与叶云霆两人,而莫离天性诙谐,疯疯癫癫的性格,实在不适合当一位庄主,叶云霆虽然也年少恣意,但他为人刚强,又有担当,却是接任庄主的绝佳人选。
这时,他们身处的这座山腹,已经全部坍塌了下去,只剩下他们脚下,紫墨画像的所在之地,还留着一片青色的晶石所铺之地,就在这时,顾颜看到紫墨的脸上,发出了一个很是妩媚的笑容,随后,这片地面便轰然的塌陷下去。
云池冷冷的道:“你以为,现在我就杀不得你?”
云池冷冷的说道:“是么?真是如此的话,丹鼎派在苍梧大地之上,豢养了无数的妖兽,是做何用处的?”
顾颜深吸了一口气,她居然来到了,整个紫罗峡阵法中的核心之地!
数里之遥,不过顷刻之间,顾颜便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不远处,她淡然的说道:“此地你既来得,为何我不能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势,剑拔弩张,几乎已经要一触即发,顾颜收起朱颜镜,喝道:“走!”身形如电一般的向前飞去。
果然不愧是惊才绝艳的紫墨所布下的阵法,这样的阵法,只她一人,就足以在此阵中,将与她同等级的修士灭杀。
但这时,她也不知道自己将要被引去何方,这段时间,她自忖已经下降了千丈有余,但脚下似乎仍没有止境,几乎要一直通向地心而去。但她仍然没有感应到云池所在的踪迹。
顾颜想到叶云霆抄起棍子打人的场景,也不禁有些莞尔。
沈梦离大笑了起来,“剑尊想得谬了,师尊当时并无此意,紫罗峡没有玉虚宫三位祖师的法旨,焉可重开,而且,就算重开了紫罗峡,我们有什么本领,能够进入这诛天大阵之中?如果不是今日,机缘巧合,天风谷崩塌的话,只怕我也没有这个机会,能够进入到诛天大阵的最为核心,当年紫墨的炼宝之所!”
云池淡淡的说道:“你也不用把别人都当成傻子。天风谷一战中,当时顾仙子与方硕,已经来援,你是有机会,救下我师弟性命的,只是你迟了那么一瞬,如果换成寻常的修士,在当时的情景之下,无所反应,也可想见,但你是丹鼎派数千年来,最为杰出的年轻弟子,你怎么会看不到当时的战局,你是故意放了一马,想让韩夫人,在那里,将我的师弟灭杀,消去我藏剑山庄的力量,是不是?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够将势力渗透入东南,天极一地,早就是你们心中垂涎的地方了吧?”
云池这时弯下腰,不停的咳嗽了数十声,才说道:“华严果然对你极是看重,这样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交付玉鼎,而是反而交付给你。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身上,必然携带了龙鲤的甲片吧,否则的话,就算是有机缘,你也不可能在落到诛天大阵的中心之处,居然还能够在这里生存。上千年的布置,果然是苦心孤诣,这样的布置,也只有华严祖师才能够做出来吧?”
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甩出来,沈梦离顿时色变!
宁封子摸了摸头,“龙鲤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它虽然也是来自于上古的妖种,但生性凶残,以吃妖兽的幼卵为食,据说要日食五百枚,历九百年的时间才能够长成。”
云池道:“与虎谋皮,贫道所不为!”
天风谷的崩塌,是整个紫罗峡阵法崩塌的导火索,引动了紫罗峡中的七星阵,最后诛天大阵爆发,让整个紫罗峡都变成了废墟,顾颜在千丈的地底之下,仍然可以听到远处不停传来崩塌的声音。
顾颜总觉得以他身为剑尊,苍梧元后之下,寥寥几人的神通,似乎应不仅止于此。但看他的样子,却着实是在交代后事的模样。
沈梦离仰头大笑起来:“云岳剑尊,又不是我亲手所杀,这件事情,就算你拿到九派之上公议,也与我没有任何干系。”
脚下无数的怪石嶙峋,周围的生长着一条条的石笋,不停的向上而去,像是倔强的要突破石壁,刺入云霄。
云池淡淡的说道:“元命之剑,雷霆一击,我自燃剑魂,难道还杀不得你?”
顾颜低声问道:“封子,龙鲤是什么?”
他的脸上露出有些骇然的神色,说道:“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而整个空间之内,一条条浓厚无比的灵脉,都在自然的流转不息。
他的声音虽然低沉,但其中却带着极深的恨意,显然,在他的心中,沈梦离对云岳的死,有着不可推卸的现任。
顾颜从他的话中,总觉得有一股决别之意,心中不禁担忧起来,说道:“剑尊!何出此言?”
十二金甲铜人,是紫墨傀儡术的巅峰,这十二尊傀儡,全都有元婴期的修为,联手之下,可以与一位元后的大修相抗,是她仗之以横行天下,无往不利的利器,后来在子午谷地宫时,顾颜所见到的金甲铜人,便是依照当年紫墨的十二金甲铜人,所炼的赝品,只是顾颜一直觉得十分奇怪,真的十二铜人,到底去了哪里?
沈梦离的脸色,这时反而缓和了下来,他微笑着说道:“当年的事情,自是我们有些理亏,也正因如此,我们才没有大举去找她的麻烦,而且当年在法会之上,师尊已经说过,此事就此揭过,不再提起,剑尊今日,再提此事,是什么用意?”
只是她心中仍有一件事有些疑惑,若是丹鼎派真的养了龙鲤,为何直到现在,也没有真的有所动作,还是说,这山腹之下,他们早就来过了?
朱颜镜上,清晰的显现出来,在离顾颜数里之外的一片山石之中,沈梦离正站在那里,他的脸上,这时已经不再是那一贯温和平静的表情,而是变得颇有些狰狞起来,而在他身前的,则正是云池剑尊。
这时她的身形,已经开始飞快的向下落去。想必冲出了诛天大阵的那些人,全都已经把他们两个当成死人了吧,但顾颜却觉得,诛天大阵虽然厉害,但自己手中持有玉匣,这个阵法,便不能对自己造成危害。
她看到两人虽然有些剑拔弩张之势,但仍然只是在对话之中,因此便没有马上出手,而是静静的聆听着两人的说话,这两人所说的,无一不是苍梧这万载以来的玄秘,而有些事情,更是与她密切相关。
云池站在那里,腰身微有些伛偻,脸色很是苍白,身上带着不少的伤痕,似乎是被这里的那些魔气与山石所伤,只是虽然显得很是狼狈,但那股剑尊的气度,却依旧不减,而相形之下,沈梦离却显得面目狰狞。
这时,她忽然觉得脚下一实,已经接触到了地面。不禁长出了一口气。
但这个事情,她并没有告诉云池。毕竟当年在天极之中,得到紫墨遗留的玉匣,这是她心中隐藏极深的秘密,连碧霞宗之中,也只有林梓潼与张大牛两个人得知详情。
他忽然间踏前了一步,目光一下子便变得锐利起来,说道:“当年沈真人第一次来藏剑山庄的时候,带来华严祖师的手书,除了为顾颜之事外,莫非也有用意是为了此事?”
只是,云池的伤势,真的已经到了如此严重,甚至无法医好的境地了么?
他冷冷的说道:“剑尊,现在的形势,你还要死守着秘密不放么?当年紫罗所遗留下来的藏宝,到底在紫罗峡中的什么地方?”
云池冷冷的说道:“所谓公道,自在人心!”
沈梦离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他退后了两步,缓缓说道:“剑尊果然博学,不但精通剑道,居然连这些妖兽的种类,也能够分辨得清清楚楚。”
沈梦离刚想动手,便听到在身后,有风声飒然,他一回头,顿时色变,“你怎么来了?”
云池淡淡的一笑:“这些事情,大家本来心照不宣,只是你们做事未必太过,在韩千羽死后,居然还要找到我的头上来,若换成我的师弟,当时必将你打出去!”
当年她与莫离,藏身在云池的玉榻之下,听到沈梦离与云池的秘语,这个时候,终于能够揭晓了。
沈梦离忽然退后了一步,他淡淡的说道:“剑尊,你若是自燃剑魂,那便连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抛去了,而我,却不一定会死,你拿自己的命,来赌一个虚无缥缈的结果,是否值得?”
玄门和魔门之中,对这件事情都讳莫如深,从来没有一个人提起,而紫墨在自己的遗书之中,只留下了玉匣和上古傀儡术,也并没有提到十二铜人的踪迹。
顾颜的心头一震,“十二金甲铜人!”
云池淡淡的说道:“丹鼎派在苍梧大地上,四处豢养具有上古血脉的妖兽,其中有一半的人手,都布在了天极的附近,当年韩千羽若不是因为此事,也不会被顾颜所斩杀,你们的势力,大举的渗透入云池,难道真的当我藏剑山庄无人?”
云池道:“你们豢养这些妖兽,是否有其它的用意,我猜不透,但这其中,想必少不了龙鲤吧?”
这里所围绕着的灵脉,至少也有数百条之多,在整个苍梧之中,这也是万中无一的修仙圣地,难怪当年魔门会将大本营选在这里。
顾颜的眉头微动,似乎在场的这些人中,谁也没有留意到顾颜手中的那个玉匣。在灵魔之气外泄后,有一小半被展若尘的第二元神法身所吸走,而另一半,则被顾颜手中的玉匣所吸去。她的玉匣在吸去了灵魔之气后,似乎已经与这阵法浑然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就连在她身边的云池都没有发现。
云池说道:“当年韩千羽死在顾颜之手,你们想与她为难,但是玉虚宫发下了令旨,不能让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插手此事,华严祖师不好出面,而碧霞宗,当时还在藏剑山庄的治下,想将此事拜托于我,被我所拒。现在看来,尊师真正的用意,并非仅仅是为了此事,而是想试探一下,是否能够重开紫罗峡吧?”
沈梦离倒退了两步,怒道:“剑尊何出此言,云岳剑尊身殒,与我何干?”
在她没有看到的情形下,那个玉匣,正闪着淡淡的光华,似乎在她的身体周围,都涌起了一层淡淡的白光,护着她向前冲去,周围所有的灵魔气脉,全都被她一下子冲开。
顾颜听了这句话,顿时便恍然大悟,只怕丹鼎派养那些妖兽,其目的之一,便是要给龙鲤喂食,而养大了这只龙鲤之后,就要直接穿越紫罗峡的千丈山腹,到诛天大阵的最中心处,寻找当年紫墨所留下来的宝藏!
顾颜的心头一震。
他忽然间站定,目光中满含着杀气的看着云池,“紫墨号称魔门第一人,各种秘法无所不精,她所遗留下来的阵图,灵丹,法宝,还有秘修的傀儡术,以及她仗之以威震苍梧的十二金甲铜人,到底都去了哪里?”
只是不知道那些与她一起堕入阵法之中的人,现在情形如何。
在经过了千丈的距离之后,地底之下,终于开始渐渐变得宽敞,而这时,顾颜仍然能听到远处所传来不停的爆炸之声,似乎远处的山峦,还在不断的倾倒下来,整个紫罗峡,几乎都已经被这次阵法的爆动夷为了平地。
顾颜这时不禁想到了,当年她在澜沧谷中,所见到的,韩千羽留下的最后那一丝痕迹,以及当时她的推测,丹鼎派极有可能,是在培育一株与顾颜体内所相同的玄天灵根。
这只不过是当时顾颜的推测,而现在距离那个时候,已经有一百多年之久了。在这百余年中,她并没有发现,另外任何丹鼎派有培育灵根的蛛丝马迹。还以为当年不过是自己的臆想。毕竟那株玄天灵根,是生长于云梦泽中,连上古的大修,都视若珍宝的东西,当年也只有魔圣严渊,才进入到了离恨天中,但都没有能够取走那株灵根,在这个修仙界中,能够有一株玄天灵根,已经是一件极难得的事情了,何况再有两株?
云池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又说道:“这次谷中的灵魔之气外溢,被展若尘的第二元神法身所吸走,他的修为必然大涨,今后,且不可与他正面为敌。这些事,回去之后,请你转告给叶师弟知道。”
顾颜不禁咋舌,“这样费事,养来做什么?”
云池又咳嗽了数声,顾颜可以清晰看到,在他嘴角之处所露出的鲜红血迹,他随即便冷冷的说道:“你当初,能够下如此的狠手,只怕早有了预谋,云岳师弟已经身殒,难道,还在乎我这一条命么?”
这时沈梦离已经说道:“剑尊所言不错,我们当年,确实曾养了一只龙鲤,只是似乎养之而不得法,虽然已有数千年之久,但这只龙鲤,始终没有长成,如果不是今天,因天风谷崩塌,灵魔之气外溢,诛天大阵为之现世,我还没有这样的机缘,能够在紫罗峡崩塌的时候,进入到诛天大阵的中央来。”
顾颜手指轻弹,一丝紫罗天火在指间上燃起,便照亮了周围的黑暗,在她眼前,所呈现出来的,是一片无比壮观的景象。
顾颜身躯点头,在这个魔气无比浓重的地方,原本修士所有的灵觉,都会大打折扣,如同成了聋子瞎子一般,神念根本不能及远,只有她手中的朱颜镜,这面能够照烛幽冥的诸天宝鉴,才可以清晰的看到眼前的景象。
顾颜微眯着眼睛,四下看了一番,她慢慢的发现,所有的灵脉,似乎都在向着同一个地方汇集而去。
她示意宁封子取出朱颜镜,一道光幕便投射在眼前,随即,顾颜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低声道:“是沈梦离!”
但这时,似乎有一部分已经枯萎了下去,而还有灵气的那部分,似乎也正在消退下去。显然,紫罗峡的崩塌,已经直接影响到了这里的灵脉。
但现在看来,丹鼎派豢养灵兽的事情,似乎别有隐情。她收起了自己要踏出去的脚步,静静的听着。
他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盯着云池,“现在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何不先放下以前的仇怨?”
沈梦离道:“人心何在?大家都是明白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就不必再说了吧,剑尊,你还是老实的将当年藏剑所传下来的讯息,全都告知我,大不了拿到紫墨的藏宝之后,大家一起分润如何?”
在下降到千丈之下后,她的神态,这时才可以慢慢及远,而她,也着实被诛天大阵中所蕴含的杀气所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