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测智商
1992年的深秋,寒霜满地、秋叶飘零,初一第一学期的中期考试来了。
这是刘爱雨和陈望春的第一次登台亮相,刘麦秆和陈背篓都伸长脖颈关注着这次考试,都明白开局很重要,它会影响随后的战略走势。
为了真实测试出刘爱雨和陈望春的真实水平,这一次期中考试,初一级破例采用了匿名封卷考试,阅卷老师们看不到姓名,也看不到考号,最大限度地体现了公正公平的原则。
陈背篓早早到了学校,等待成绩汇总。
徐朝阳校长拿着成绩单,和他一块分析,成绩是按照语数外三门主课排名的,初一级一共四个班,共223名学生,刘爱雨排180名,陈望春排182名,都处在全年级的后面。
徐校长和五年级成绩对比后说,陈望春退了43个名次,刘爱雨退了40个名次。
陈背篓疑惑,怎么苦抓狠抓之后,成绩反而退步了?
这也是令徐朝阳校长困惑不解的问题。
他找科任老师了解了,两人在课堂上的表现还可以,能认真听讲、按时完成作业、不做小动作,而且之前,两人之间屡禁不绝的传递纸条的现象,也杜绝了,但是,他们的成绩,就是没有达到一个预想的高度。
第一个回合的较量,陈望春完败,陈背篓以为他有了金钥匙,就无所不能,没料到还是被刘爱雨踩在了脚下。
已经得知考试成绩的刘麦秆,趴在墙头上露出个脑袋,说开了风凉话:“我家爱雨不是念书的料,一只飞不高的鸡;你家陈望春是条龙,能翻江倒海呢。”
然后,刘麦秆掉转屁股去村里,哪里人多,他就往哪凑,将刘爱雨的成绩单亮给众人看,说:“啥金钥匙?狗屁,就是一把锁,背着这个锁,有三头六臂、七十二变化的孙猴子也翻不了身。”
陈背篓去找徐朝阳校长,问:“陈望春是不是一块读书的料?”他问这话时心是颤抖的,害怕他的一线希望破灭。
徐校长说:“三百六十行都一样,要干好,得有一点天分;有些人笨,你就是把他的脑浆子打出来也没用。”
徐校长的观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以前,他一直强调勤奋努力,现在却谈的是天赋,陈背篓非常担心,陈望春有没有学习的天赋。
徐校长说:“可惜咱们这太落后,要是有测智商的仪器就好了,如果他的智商在160以上,那他绝对就能考上状元。”
陈背篓问:“160的智商很聪明吗?”
徐校长说:“当然了,爱因斯坦的智商就是160 ,最伟大的科学家,你说他聪明吗?”
徐校长沉思了一会说:“虽然没有测智商的仪器,但我出一套题,也能测出智商。”
陈背篓急切地说:“那你赶紧测测陈望春。”
他不忘叮咛,把刘爱雨那个丫头也测一下。
星期三下午的第七节课,学校安排的是课外活动,实际上没有组织,学生一盘散沙,打球、约会、打架、抽烟,想干嘛就干嘛,这是一天之中最放松最愉快的时段。
刘爱雨和陈望春约好,两人在操场边的树林里见面。
自从开始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长跑后,他们不能公开见面,而是要像地下党一样传递暗号,秘密会面,这虽然不方便,但相当刺激。
第六节课未下,徐朝阳老师就站在初一(1)班教室门口,下课铃响了,学生一窝蜂涌出教室时,徐校长叫住了刘爱雨和陈望春,让他们跟他走。
一路上,刘爱雨和陈望春紧张地眼神交流,是不是他们有什么把柄给抓住了?他们自查的结果是,最近这段时间,他们的活动少而警觉,不会有问题的。
徐校长搜肠刮肚地拟了一套题,里面包含了上至天文地理,下到生活常识,既有语文方面的基础知识,又有数学运算、英语单词短语。
几个脑筋急转弯,徐校长自认为出得很妙:
麒麟到了北极,会变成什么?
历史上哪个人跑得最快?
一只蚂蚁居然从油坊门爬到了北京,可能吗?
有一架飞机失事,现场撒满了飞机零件,令人疑惑的是没有发现一个死伤者,为什么?
在校长办公室,刘爱雨和陈望春同时做这一套题,他们间隔三米,徐校长背着手,威严的目光,探照灯一般不停地扫来扫去。
据徐校长观察,两人都不老实,你望我我瞅你,挤眉弄眼,随时准备作弊,幸好徐校长监得严,他们的阴谋才没得逞。
徐校长亲自阅卷,让他惊讶的是,两人都取得了相当不错的成绩,徐校长测算了一下,刘爱雨的智商是162,陈望春的智商是158,相当于一根头发的差距。
和陈背篓面谈时,徐校长夸奖了陈望春,说:“一般情况下,智商在140以上就是天才,陈望春无疑就是一个超级天才,考个状元,应该是不费吹灰之力。”
陈背篓显得异常兴奋,但当他得知刘爱雨的智商竟然在陈望春之上时,他面如土色,备受打击,他小心翼翼地问:“徐校长,你测得准不准?”
徐校长说:“任何事物,包括最精密的仪器,都有一个误差和概率的问题,以我多年的经验,我的这个检测是可靠的,可以作为依据。”
陈背篓很沮丧,说:“那丫头比陈望春聪明。”
徐校长说:“毫厘之差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陈背篓不甘心,说:“那也是差别。”
徐校长再次抛出他的经验论,说:“据我多年的教学经验,到了初二,学生就进入了青春期,女孩子比男孩子发育早,会陷入早恋的泥沼;而且据可靠研究,女学生在小学阶段,比男学生成绩好,一到高中就落在了后面,男学生有后劲,会迎头赶上。”
既然如此,那么就寄希望于刘爱雨思想出轨、陷入早恋的泥沼吧。
陈望春今日情绪低落,沉默寡言,即使饭桌上,也很少说话,饭也吃得心不在焉,扒拉几下就丢了筷子。
以前刘爱雨在时,吃饭像唱戏一般热闹,两人一会抢同一个菜,筷子在空中打架;一会你给我夹块菜,我给你盛一碗汤,嘻嘻哈哈地,胃口很好。
眼看着陈望春越来越消瘦了,何采菊忧心忡忡,晚上,她发愁地对陈背篓说:“陈望春最近不对劲了,是不是有病了?”
陈背篓说:“能吃能喝的,有啥病?”
何采菊说:“你看他瘦了,一顿饭只吃一点。”
陈背篓说:“是你的疑心病在作怪,小马驹刚戴上嚼子就这样,蔫头耷脑的,过几天就好了。”
何采菊很不赞成陈背篓的教育观,她认为那是摧残、是蹂躏、是拔苗助长。
何采菊赞成凡事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但是,自龙卷风事件之后,陈背篓一意孤行,倔强固执地像个暴君,任何不合他心思的想法和行为,都要遭到痛斥和谩骂。
何采菊疑惑,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啊,龙卷风把陈望春带到了空中,给他烙上一个古怪的印记,陈背篓的性格却为何发生了变化?
在何采菊看来,魁星楼就是一座禁锢陈望春的囚笼,陈望春高高在上,和他的同伴隔开了,一个人深陷茫茫无际的题海里,快要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