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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玉门关外三千里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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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呈光又想了想,道:“你把案子审得清了,这也算是大功一件,我在奏章的末尾会提一提你的名字,顺便保举你做京兆尹!所以嘛,具体该怎么办,不用我多说了吧?”

    此次东征大败而还,损兵折将,是大隋开国以来的重大惨败!既然吃了败仗,自然得有人出来当替罪羊,因为皇帝是不可能犯错的,错的只能是大臣们!

    刘呈光压低声音道:“明摆着的事情,还用得着怎么审吗?你只要得到口供就可以了,案子要结得快,这几日我就要赶赴洛阳,在临走之前,你要把陈春宁造反一事查清楚,也好让我给皇上写奏章啊!”

    苏威出来见到李勒,道:“皇上身体不适,暂时不能见你,你先去看看你爷爷吧!”他一直喜欢李勒,说话便婉转些,没说杨广讨厌他的事!

    刘呈光见他低头服软,心情大快,便以立即起程去洛阳为条件,只要李勒答应马上出发,那他就让长安县令再改改口供,反正笔在自己手里,想怎么写口供,还不就怎么写嘛!

    别人不说,李勒却是心中明白,谢过苏威,去牢里看宇文述!苏威则让太监抱着杨侑进去,没让刘呈光跟着。

    李勒再拜,口中高呼谢恩。

    苏威又问道:“那其他人呢?”

    李勒忙磕头道:“太子对臣恩重如山,即使没有封赏,臣也没有半句怨言!”

    杨侑点了点头,实不知为什么皇爷爷和父王都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份诏书,它很重要吗?

    “哦哦,既然这样,卑职就明白了!”长安县令连忙点头啥腰地道。

    丝绸之路自汉代后便逐渐没落,晋后中原战乱,国家分裂,西域领土尽失,到了隋朝时,玉门关外仅剩敦煌、善郡、末且三城。隋文帝想收复西域,派出了无数骁兵悍将,可只见去,却不见回!

    众人都走之后,刘呈光带着长安县令出了丽正殿,见四下无人,小声道:“此案如何审理,你可清楚?”

    一众大臣连忙退了出去,都擦了把冷汗,心想:“皇上的脾气越发暴躁了!”

    见杨侑指向长安县令,李勒倒没有反对,他和这位县太爷也算是老熟人了,知道他最擅长的本事就是打人板子,把犯人屈打成招的事对于他来讲,就象是喝水一样自然!

    杨广道:“于仲文抄家,削职为民,刘士龙处死,就这样吧!”喘了口气,又道:“叫陈王来见朕。”

    他道:“东征耗费了国家大量财力,银库又被叛军烧了,现在国家缺少军费,处处都需要钱啊!”

    苏威道:“臣遵旨,这就去让冠军侯随陈王来见皇上!”

    走进大殿,李勒给杨广行礼。杨广看了他一眼,不想多说什么废话,道:“你的功劳朕已知晓,本来与你爷爷的罪相抵,不应赏了。但太子临走之前,曾有遗诏,对你进行封赏,如朕不许,那会让太子失信,他已然离朕远去,朕又怎能陷他失信!”

    杨广半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养病。数十名大臣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跪在床前,大臣苏威轻声道:“皇上,观德王薨了!”

    能让冠军侯这种大人物低头,那可是很爽的一件事,刘呈光也会做人,马上就命人去告诉长安县令,口供再改改,将从犯改成胁从,杀头自然也就变成了流放,不过到底要流放到哪里去,那就得看李勒路上乖不乖了!如果乖那就流放去交趾,如果不乖,哼哼,那就流放到高句丽前线去,还是死路一条。

    看罢之后,杨广闭上眼睛,想了好久,这才问道:“这三道诏书,可有别人知道?”

    杨侑看向李勒,李勒忙点头道:“殿下英明!”为首两人都说好了,众将领自然也跟着点头!

    既然决定出发,一切事情就都好办,只需把陈王的车驾拉出来,由李勒带兵保护着上路就行,反正大兴离洛阳不是很远,只要路上不出危险就够了,别的都好说。

    杨广砰地一拍床头,喝道:“朕何时说过要见冠军侯了?不见,除陈王之外,朕谁也不见!出去,都滚!”

    刘呈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嘿一笑,当先出宫,长安县令紧跟其后,一路走,一路紧拍马屁!

    杨广睁开眼睛,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大臣们,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观德王死了,西归路上,这是死的第几个王公了?

    徐世绩笑道:“本来还以为出了大纰漏,结果并没有,事情还算顺利,窦大哥已经带着人走了!”

    “朕打算明年再征高句丽……”

    苏威低声道:“皇上,关于罪臣宇文述、于仲文、刘士龙等人该如何处置,请您示下!”顿了顿,又道:“另冠军侯已然到了郑州,他保卫京城,击溃流寇,平灭叛乱,有护国之大功,该如何封赏,也请皇上一并示下!”

    杨广笑了笑,摇头道:“还是爱卿开条财路给朕吧,否则光靠捐献,杯水车薪,又能解决得了什么问题!”

    此后只过了两天,长安县令便把这场“反叛巨案”了结了,口供一份不缺,表面文章做得漂亮之极,刘呈光把他大大赞扬了一番!

    临末了,杨侑拿出了杨昭临死前给他的三道遗书,本来最后一道是不该给杨广看的,可他不懂事,忘了父亲的嘱咐,还是给杨广看了。

    路上并无意外发生,一众人行了十来日,便到了洛阳,此时隋炀帝杨广还没到达。但刘呈光却并非第一个到来的,山东诸郡的官员得到的消息早,他们已经到了,刘呈光到底没成为第一个!

    叫人抱走杨侑,杨广又命人传李勒来见,太监忙出去传旨。李勒此时已经离去,只是还没到大牢,见有太监来传,急忙又跑了回来。

    李勒再不刁难,同意出发。

    “乖,乖的不得了,一句多余的话都不问,要多识相,就有多识相!”提起阿史那贺勤,徐世绩忍不住大笑。

    杨广自从东征失败,心头郁闷,已经病了数日,耽搁在了郑州,他已知李勒返回京中,又知道了太子逝世,心里更加难过,听到李勒护着陈王到了洛阳,便急着叫他们来郑州相见,其实他要见的是孙子杨侑,而非李勒,他烦李勒还烦不过来呢,哪会想见他!

    杨广看着李勒的目光中,充满了寒意,把手一招,叫过侍立的太监,道:“拟旨。冠军侯击溃流寇有功,但与许国公之罪相抵,不再晋爵。然平叛之功需得封赏,朕决意裂土,玉门关外三千里江山,一并封与冠军侯,另领安西大都督衔,阶与卫府大将军同。如日后向西扩土,所得之地,仍由冠军侯统辖!”

    出宫之后,李勒这才问手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李勒见没别的事了,当即告退,说要去处理一下失火的武库和银库的善后事宜,将领们也各自散了!

    李勒向母亲辞行,告别长孙无垢,点齐兵马,整军向洛阳出发!

    李勒不再叫嚷着要自己审了,当即默不作声,不再说话!刘呈光见状,便也消停了下来,对杨侑道:“殿下英明,长安县令虽然官小职微,但断案如神,这是整个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殿下指定他来审理,必会还陈化将军一个公道。”

    “臣愿为先锋官,唯有战死沙场,才能报皇上和太子对臣恩情之万一!”李勒知道自己不招杨广的待见,明年再次东征,十有八九得让自己打头阵送死,与其等着别人说,不如自己干脆点,也不失第一武将之名!

    那就是说前两道已经明发了,杨广心想:“也许宇文牧州并无反心,如我坚持不赏,怕是会引起其他人的不满,连保卫京城这样的大功都不赏,那以后谁还想着立功呢?可我又实在是讨厌他!”

    杨广哼了一声,心想:“此次东征,是朕一时轻敌,本来该胜的,明年再征,难道还会犯同样的错误吗,你想当先锋官,做梦去吧!”

    李勒倒是挺高兴,对于西域的印象,他以为隋朝和唐朝一样呢,大得不得了!唐朝的西域可大了,领土一直延伸到阿富汗,阿富汗的首都喀布尔,就是大唐的条支都督府!

    杨侑指着最后那份诏书,道:“这份不知!”

    临时修建的行宫中。

    拍了拍杨侑,嘱咐道:“好孩子,最后这份诏书的事,不要和别人说,明白吗?”

    长安县令大喜,几乎要把腰弯成直角,不住口地道:“多谢大人栽培,多谢大人栽培!大人离京之前,卑职定会将案子结了,包大人满意!”

    李勒低着头,咧了咧嘴,心说:“好么,上回把我发配到铜闸城,那就够远的了,这回又发配到玉门关外,这不更远了嘛!”

    他这么个启奏法,明显是在为宇文述求情,爷爷犯了罪,可孙子立了功,功过相抵,也就别再追究了吧!

    杨广和宇文述是儿女亲家,他早就有心释放宇文述,只是一时之间找不到借口罢了!

    李勒却没想到案子竟然就这么结了,也太马虎了些,想想那些被抓的乡勇和侍卫,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必竟他们是无辜受牵连的,便想要救他们一救,把想法和苏定方徐世绩他们说了!

    这日,北方传来消息,杨广的御辇已到了郑州,要李勒和刘呈光带着陈王去那里见他。李勒不敢怠慢,立即点起兵马,陪同杨侑赶到了郑州,等待传见。

    李勒赶紧又道:“臣稍有家资,愿献出……一千两白银,以充军费!”

    杨广嗯了一声,道:“宇文述有误国大罪,可其孙亦有护国大功,功过相抵,朕便不处罚宇文述了,但宇文牧州的大功也不必赏了!”他实在不想赏李勒什么。

    李勒带着他们去被烧的地点,转了一圈之后,便返回府中,去见韩氏和长孙无垢。

    咳嗽了几声,又道:“汉时丝路繁荣,给国家带来大笔的赋税,可惜自晋而后,乱世甚久,丝路早已不恢往日的风光,而我大隋在玉门关外仅控城三座,汉时西域长史府的辖地尽失,你如能重新打通丝路,为国家增加赋税,朕裂土给你,又有何妨?”

    到了杨广这一代,虽然仍对西域用兵,但效果甚微,不但西域没有收回来,鄯善和且末两城却反落到了突厥的手里,敦煌也常年被袭扰,成了孤城一座。所以他说把玉门关外的江山封给李勒,其实就等于只封了敦煌一城。

    在洛阳待了数日,李勒和刘呈光相安无事,谁也不找谁的麻烦,在街上闲逛时,如果买到了土特产,还互相送一送,当真算得上是将相和了!

    宇文述极会做人,他是三军统帅,不用杨广怪罪,便主动跳出来承担战败的罪过,把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现已被锁拿关押!

    两名手下倒是同意,可却又想不出具体可行的方法,这种罪是要砍头的,除非皇帝大赦天下,否则必会秋后问斩!李勒也是无法,只好去找刘呈光求情,希望判得轻些。

    大兴城距洛阳六百来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刘呈光着急,想尽早赶到洛阳,是以一路行得甚急,所幸大批军队过境,没有流寇敢来打劫,都远远地避开了!

    李勒心中欢喜,又问道:“那个姓阿史那的可乖?”

    无可奈何,总不能扑上去把杨广掐死,只好又磕头道:“臣定会为皇上打通丝路!”

    然而现在是隋朝,玉门关外的三千里江山,也只是个虚数而已!这块封地,有可能只有三百里那么狭小,但也有可能是三万里那么广阔!

    杨侑进殿之后,与杨广祖孙相见,自有一番体己话要说。小孩子不懂事,不会看爷爷的脸色,竟把李勒如何平叛的事说了一遍,听得杨广更是不快!

    长安县令忙道:“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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