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绝境与希望
在指挥池正对的位置，是巨大的瞭望窗口，不过现在外面是黑乎乎一片，带着岩体的纹理。
杜达早就换了工兵铲，虽然速度会慢一些，但好歹不会触发护盾反应。
“这些虫子有毒，别故意去踩了。”杜达皱眉道，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他选中的地方还算好挖，有霍嘉当钻头，其他人只要在后面顺着岩石的纹路将通道扩大就行了。还好这些岩石不是坚硬的花岗岩，让众人轻松不少。
“系统。”杜达轻声叫道：“启动！”
不过挖掘的速度显然比不上虫子自杀的速度，没过多久就听到了张天誉的大叫——郑然快不行了。
这种防护盾就像是加厚的鸡蛋壳，要想从里突破就和外面打碎一样困难。
“你没关系吧？”杜达可不希望为了一个原本就要死的人再搭上个主力。而且他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动辄喊出“杀杀杀”口号的战争狂徒，竟然会这么温柔和善。
“可以进行光传送，是否传送？”系统请示道。
就像是在玩一个小游戏，杜达必须在虫子制造出足够充斥整个空间的毒气之前，挖出更多的空间。
舰桥分成了浅浅三层，如果正面的监视窗换成大荧幕，这里就像是某个国企的多功能报告厅。杜达传送进来的位置在舰桥后端，身后是关闭的金属大门，中间画着一个太极图似的阴阳鱼，一眼可知它的打开方式。
光是一条蚯蚓就已经让人难以对付了，看到那些满地爬来如同蜘蛛大小的虫子，所有人都有种汗毛尽竖的感觉。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能多救一个就多救一个吧。
火力很快就倾泻在了蚯蚓身上，因为小虫子实在太难打中了，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子弹专门对付那些小虫。
在半个小时之后，杜达终于感觉到了体力上的透支，以及那股臭鸡蛋味对自己身体的影响。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回平阳公主号，顺着通道进来救你们。”杜达抱出钥匙，叹了口气。
“它们死后好像释放出了什么气体……”霍嘉皱眉道。
“这些虫子好像不咬人！”有人喊道。
空气中的臭鸡蛋味瞬间消散，杜达已经身在一间宽敞的舰桥上了，整个舰桥旋即亮起了昏暗的照明灯。
小虫顺着打通的隧道越来越多地涌了进来，就像是没有穷尽一样。
杜达好像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异样，好像突然之间充满了经静电。不等他做出反应，这股静电峰值已经消失了。与此同时，在前排三张座椅前，出现了三个篮球大小的光球。
谁都没想到，小小的一扇门竟然挡住了那些追兵。直到一条蚯蚓赶来，这才帮它们打通进军路线。
“霍嘉，速度开挖！”杜达道。
“战术建议：启动后勤交通舰勼字756-531号，利用传送门返回月球基地。”不等张天誉思辨结束，指挥官辅助系统已经提出了一个貌似靠谱的战术建议。
“我怎么启动后勤交通舰勼字756-531号？”杜达问道。
蜘蛛小虫已经冲过了包围圈，无休无止地爬过战士们的脚背，冲向“行宫”的更深处。
“经核查，您是本舰最高级别军官。后勤交通舰勼字756-531号，接受您的指挥。”舰桥上回荡起一个中性的声音。
杜达扶着头灯看了一眼，果然十分乖巧，甚至能够感觉到它还带着恐惧情绪。菲虎随手将蜘蛛虫捏死，拍了拍手。
“能把我再传回这里个位置点么？”
杜达心中不由一沉，如果一只虫子的腐蚀性就这么强，那现在如此之多的虫海不是可以瞬间将所有人都腐蚀成渣滓么！
“不会的！我们会挖到地面！”杜达坚定道，他感觉到光剑的前端碰到了什么东西，原力就像是开了护盾一样流淌出去。那一定是星门防护盾。
“我不行了。”菲虎靠在墙上，胸膛起伏：“没力气了。”
蚯蚓好像只是来为小虫开路的，任务完成之后便离开了这里。不过很快战士们就发现自己过于乐观，蚯蚓并没有彻底离开，它只是离开了火力范围，同时也堵住了人们原路返回的通道。
杜达看了一眼机器人一般的霍嘉，又看了看外面越来越多的虫子，最后一次呼叫钻地机里的侏儒，同样石沉大海，没有丝毫反应。谁都不知道他们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死了，也或许是被屏蔽了电波信号。
“这些虫子的确不咬人。”菲虎随手捞了一只，放在手心上，呈在杜达眼前：“看上去和普通蜘蛛没什么区别。”人类大移民之后，月球基地上同样有了各种家常昆虫，有些昆虫卵夹杂在移民家庭的行李里，完全无法彻底消毒。
现在这个貌似也是一样，上哪里去找交通舰啊！
他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只听见菲虎“哎呦”了一声，不由着急问道：“怎么了！”
最先感到不适的是张天誉和郑然。旋即就是陆战连的战士，相比之下他们都是标准的“普通人”。穆拉丁要好一些，但也很快就失去了强度劳动的能力。菲虎把他们一个个背进了挖开的山洞里，自己也有些头晕乏力。
“固定传送位置3设定完毕。”系统倒是很高效。
“早让你回去了。”菲虎喘道。对她来说，受自己保护的男人能够活下去，哪怕自己死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光球散发出白色的氤氲，光线柔和，让人看着十分舒服。
杜达对此十分惊喜，旋即清醒过来。这个倒霉的系统智商之地，从激活至今从来没有给出过有用的战术建议。
杜达很快也发现这种奇特的现象。这些虫子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也会迅速死亡。它们不远千里跑来，好像就是为了送死的。这当然很不科学，没有一个自然物种可能如此进化——如果是交媾之后就死，那倒更容易接受。
杜达望向张天誉：“还有其他办法么？”
不过想到泰克林，杜达也就释然了。从那个无间道透露的信息里可以知道，虫子可以选定进化方向进行进化。如果是这样，出现自杀虫也未必是不可能的。或许因为时间太短，基因变化过于仓促，所以才会有这种不成功的进化。
杜达从第三层迈下六十公分高的台阶，进入驾驶池。这里呈扇形布置着四张椅子，都是一样的大型座椅，符合月球人的巨大身材。椅子面前是匹配的操作台。再往下一层，椅子的数量减少到了三张，操作台却消失了。
——谁说绝望是特么的幻觉？明明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扼住了脖子，完全无法呼吸。
张天誉顿时陷入了道德考试之中。如果杜达这么做了，到时候谁先走谁后走呢？
“沿着护盾挖，它们要想彻底填满这里还早呢！”杜达对霍嘉喊道。
他从来没有遗忘过平阳公主，这么重要的杀手锏怎么可能忘记？但是平阳公主最多只能容纳三个人，势必会有人因为来不及救援而死在这里。而且从体积上来说，霍嘉是压根无法进入平阳公主机舱的，难道留下他一个人死在这里？
“报告！大蚯蚓走了！”陆战连的战士们兴奋喊道。
“疼痛是感官的幻觉，绝望是心灵的幻觉。”霍嘉回了一句，转身抓起了自己的武器，继续在墙上开凿。
“这种气体会让人完全失去肌肉活力。”张天誉紧张道：“很快我们就会因为心肺功能衰竭而死亡。”
杜达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这是舰船操作系统？”
“正在联接……”系统冷冰冰地回答了杜达四个字。
不得不承认这是十分有趣的游戏，坚实的战斗靴踩在虫海上，脚下沙沙声响，附带的轻微阻力让人很有一股征服感。而且就算有人不想这么幼稚地踩虫子玩，也无法回避地上的虫潮，只能踩着虫子的尸体走动。
很快就有人战士挖掘出了一种新的游戏：踩虫子。
“这虫子的体液，有点刺|激。”菲虎道：“针扎一样的疼，不过问题不大。呦，皮肤红了。”
“这些虫子，如果不去动它，好像也会死。”菲虎是唯一具有良好夜视能力的人，能在头灯产生的微光之下看得清清楚楚。
杜达目瞪口呆，心道：还真是无知者无畏，就不怕这种虫子有毒么？
众人眼中闪过一道白光，杜达凭空消失了。
空气里渐渐传来一股若有若无的臭鸡蛋味，随着源源不断涌进来的虫子而变得越来越重。杜达这帮人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杀虫剂”，这股甚至能够冲过人类的防护面具。
杜达心中想到，重重地靠在岩体上，被后背的传感器硌了一下。
“那么，传送。”杜达环视四周，坚决道。
不一会儿，地上就成了一片泥泞。
霍嘉三两步走了过去，摘下头上的头盔，直接罩在了郑然头上。他可是一直记得杜达说过，自己能否回到母星，很大程度上得依赖于眼前这两个弱得一根手指就能捏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