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富良野之旅
我没想到是，当晚，胡北风又主动给我打来了电话。电话里，他委婉地道歉，目的不言而明，还是为了套出小雅的情况。他说那个医生不是好鸟，绝对不能让小雅落在他手里。我追问一些情况，结果他屁线索没有，跟我一样两眼一抹黑。末了，他很不情愿地告诉我小雅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一封信。我心中蓦的一酸——小雅跟谁都交代了，可唯独没对我留下只言片语，只是托爸妈转告，祝我幸福，可她这样做，我会幸福么？！
“写了些什么？”
“她说，在她心目中，你我永远都是亲如兄弟的好朋友，她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什么隔阂，因为……因为她的缘故。”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想，她是因为这个才走的……是我太笨，我可能吓着她了……”
“你还算诚实。说吧，打算怎么办。”
“可是，小雅和那个医生，他们……”
“北风，我一直想问你，小雅在给爸妈的信中提到我结婚的事……知道我和叶帆讨论结婚这件事的除了我爸妈以外，就只有你知情，我爸妈没给小雅提过。我问你，她是怎么知道的？”说到后面，我的语气已经很冷漠。
“不说？”我长长呼出一口气，“明白了。整件事都是你搞出来的。没有你，小雅不会跟那个什么医生在一起，没有你，她也不会突然出走！”
“我是没想到……我想让小雅好……”
“是，你喜欢小雅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场你似乎也没做错什么。可是，你太卑鄙了，你知道吗，我很鄙视你！想用这种方法夺走小雅，结果呢？你自己种下的种子，恶果你自己去舔吧！”
“萧东，你听我说……”
“够了，别叫我！胡北，忘了小雅，过你自己的生活去吧，否则，我不会饶了你，起码，我还是她哥，我绝不会允许一个卑鄙无耻只为达到个人目不择手段的人夺走我妹妹。”
我抱着混乱的脑袋，各种纷乱芜杂的念头如同废钢碎铁在我的头脑中碰撞噪响。我抓不住我自己，只能在自己的脑海里四处乱飘，撞得皮开肉绽。我到底该怎么办？今后，我要为我自己还是为别人而活？
我的小妹，你到底拥有一颗怎样的心？
“出去转转吧。你的病都好了，不能总是闷在屋子里啊，就当陪陪我？”念念摇晃着我的胳膊。
“好。”我咧嘴笑笑，心中隐隐作痛。
出门时，我简单收拾了行李。念念捧着北海道旅行指南半生不熟地辨认着繁体汉字，末了，宣布道：“我们就去富良野看花海！”
坐上火车，窗外风景绝好，风光在空间的移动中不断变幻。渐渐的，我们进入了一片绿的世界。
在富良野市下车，这是个不大的市镇，中心繁华地段也不过聚集了些餐饮铺子。念念匆匆塞了几口从快餐店里买来的寿司，拉我搭上开往乡间的巴士。也许因为旅游旺季尚未到来，车中旅客不多，游客打扮的就更见稀少。念念挑了个靠窗的座位，说：“你看，太阳出来了！”
汽车甩开市镇的水泥建筑，飞快地沿着林木交接的郊野公路行进，很快，我们进入一片片绵延起伏的绿色丘陵带。晨雾在远处弥散，太阳的光芒直射在茵茵草地上，整片大地泛着油油的青绿色，偶见农夫耕牛点缀其间，那幅画面如田园诗般宁静和美。
“真舒服啊……”念念似乎有些畏寒，瑟缩在我怀里蠕蠕而动。我翻出一件长衣给她披上，将她严实，“谁让你耐不住，非坐这么早的车过来。”
不多时，汽车停靠在中富良野町。
中富良野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站。下了车，零星的旅者大多选择步行去花圃，我同一个上了年纪的香港人聊了一会儿，方知半个月后才是此地久负盛名的薰衣草花最烂漫盛艳的季节。
“如果时间、旅费都允许的话，你们最好找一家便宜又干净的民宿旅馆住下，耐心等待薰衣草盛开。那时候啊，漫山遍野都是鲜艳夺目的紫色小花，整个富良野弥漫着醉人的花香。当然，现在也可以赏花，薰衣草初开的时候也是很耐看的。我知道北星山薰衣草园这几天就在开花，所以便提前赶来了，不过这里最有名气的薰衣草园富田农场和其他花园的盛景还是要耐心等上些天时的。”
我牵着念念跟随那个会讲普通话的老者漫步在乡间。远眺四周的山野花色，心神为之一爽，身体由于旅途产生的倦惫感被一扫而空，似乎这些天压在心中的阴霾也渐渐消散了。
沿公路走了不多时，老者指点介绍他曾住过的民宿旅馆，我们便随他一同住了进去。
这是一家不大的旅馆，屋内屋外均由原木装饰，处处透着乡野的草木气息。旅馆的屋檐下挂着几串风铃，正在随风曳动，奏着毫无节律却异常清心悦耳的声音。门口处摆放着一组碳化木咖啡桌椅，此时正有一家三口坐在那里闲适地品着咖啡。
我们都睡不惯榻榻米，耐不过念念的执拗，便只定了一间西式客房，那是二楼的一个小双人间。她欢快地跳上蹦下，将整个旅馆连仓库间都转了个遍，像个家人管不住的淘孩子。
我懒得约束她，自顾自下楼。老者正在茶室里悠哉品茗，见我进来，笑着说：“你们是来度蜜月的吧？呵呵，三十年前，在这里还是一片原始农田，薰衣草也仅仅只为了提取香油而栽种的时候，我就爱上这个地方了……唉，那个时候，我的夫人还在身边呢。如今，她已先我而去了。”说着，他不胜感慨，言语间带着明显的凄凉，眉宇间却不见哀痛之色。仿佛，他的夫人此刻就坐在他的身边，与他呢喃细语，温存相依……
我的心怦然颤动，泪水悄悄模糊了视线。
“您误会了……她是我妹妹。”
“噢……怪不得。看起来，她对你很依赖啊。”
念念跑进来，丝毫没有察觉我的异样，只见老者笑眯眯地打量自己，便红了脸，挨坐下来直晃我的胳膊，“走啊，我们出去玩儿。”瞥眼见老者笑得更加欢悦，干脆将红透的整个脑袋埋在我怀里，上下其手拍拍又揉揉，嘴里直哼哼：“真讨厌……快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