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夜宿东京

    叫车、联系酒店这种事有翻译一应代劳，我乐得清闲。念念黏在我胳膊上，手指着窗外，嘴里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边还对我揉揉捏捏极尽温柔之能事，一点儿也看不出侠女风范，身上软得都快酥了。

    以前看别人倚红偎翠的觉着是能耐，是手段，如今自己也有这能力了，可就是无福消受，只觉着是一种很重的负担，恨不得这样的负担少一个是一个，最好一个都没有。情债难还，老子惹不起，躲得起。唉，小丫头，你小哥哥是没这个福份了，休要怪我坐怀不乱！

    成万基在旁边气得一鼓一鼓的，像只癞蛤蟆。我想，这天下的父亲是不是都有一种……那个什么情结，我也找不到恰当的词汇来形容，反正就是看到自己女儿有了心上人要离开自己的庇护转而向别人投怀送抱的时候，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那么点儿……泛酸，然后就是担心，杞人忧天的担心，总觉得女儿的心上人一准不是什么好鸟儿，女儿这一去铁定是掉进苦窑里了。

    ——我的天呐！我可不敢再想了，莫非我老爹也对小妹也……我说的么，他干嘛那么反对我和小妹在一起。“唉，不去想不去想去不想……忘了它忘了它忘了它……”

    成万基眼中的怒海惊涛喷薄欲出，只要是个人长一双眼睛就能看出来。他仇视我不是没理由的，除了舍不得女儿之外，他心知肚明地知道宝贝女儿这一陷的结果注定是自讨苦吃。所以，眼睁睁地看着我这个败类一点一点地腐蚀摧残他的心肝宝贝儿，他能不急么。

    我心想，老成老成你别气，越气越像大田鸡。

    放眼车窗外的夜色，远处灯火耀眼，高楼耸立。人间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发生在这样的喧嚣世界里，每天都在上演一幕幕不同的悲喜剧……但愿，我所有的烦恼都可以融进这东京的夜色里。

    “萧哥，我说还是日本好，比澳大利亚强多了，你看悉尼名气那么大，都是吹出来的，繁华地带也就那么一小块儿；其实整个澳洲都跟农村差不多，偏僻一些的地方袋鼠到处乱蹿，看着跟野生动物园似的。”

    我瞥她一眼道：“你怎么竟长倭国志气？澳洲好说歹说也没侵略过中国不是。你看这东京繁华，那整个日本还跟农村似的呢，穷山沟多的是。你要真想体验，我就把你卖到穷乡僻壤，让野人扒了你衣服娶你做老婆！”我越说越不像话，好在及时收口才不至于再挨小姑奶奶一巴掌，“知道吗，东京消费高、人口密集都是世界上数一数二的，人在这儿就得像精神病一样活着，脑子里想的除了钱就是利。也就是说今天娶了你我可以捞到一百万倭币的嫁妆，明天有人肯出两百万买你，我立刻就把你给卖了……”

    “啪”我给了自己清脆一嘴巴，心想怎么就管不住这张破嘴呢，他妈的跟个精神病似！

    念念这没长心眼儿的又往我怀里靠，并且像个男爷们儿似的一手搂住我的脖子，那侠女风范一上身，简直要把我勒得上不来气。我实在受不住，挣扎着说：“黏……气儿……断，阿就断气儿了……”可怜的脖子才算得了特赦。

    这一番厮闹全被同车的成老头儿看在眼里，他这个气啊，可又不能说，不敢说，生怕亲闺女急了要跳车。

    我心想气吧气吧，大田鸡越气越肥越好吃。

    车行十几分钟，那边电话打过来说原先预定的那家位于银座的酒店临时出了问题，是不是再找一家别的，否则万一那边处理不完，今晚岂不是要露宿街头。成老头儿双怒攻心，气得直打哆嗦，嘴里大骂鬼子办事儿不守信用，奶奶的早该灭了他们，心里自然是大骂我这个败类比鬼子更可恨，更该挨刀子。

    就这样，车子又拐了九转十八弯，东京中央区的夜市繁华倒是被我们尽收眼底，然后顺着皇宫穿过千代田区，最后越过新宿街，在国立医院附近找到了一家酒店，整整逛了一个小时。现在是实惠最重要，不管什么样的旅馆，只要看着顺眼能住人就行，大半夜的总不能都去睡桥洞子吧。

    酒店坐北朝南，正面遥遥相对的就是明治神宫，背后不远处便是私立早稻田大学。从早稻田大学沿着铁路一直往东走，感觉腿脚有点儿泛酸的时候，在岔路口处向北拐个弯儿，拖着酸软的双腿再走几步，眺望之所及，在上野恩赐公园和国立博物馆的半合围之处，那里便是东京大学了。

    早大和东大在东京乃至倭国呈二虎相争二龙戏珠之势，有点儿像国内的清华与北大之争，只不过他们二校之间的地理距离稍稍远了一些，不像我们清华北大挨那么亲近。

    我得知这一喜讯之时，乐得直蹦高，好悬没将鬼子那不结实的顶棚撞出一坑，“东大近在眼前，我的岳父老泰山啊——娇客我来了！”

    这一来到日本，我那点儿装逼日语就露了怯。别看我在国内跟猪头们叽叽喳喳挺像那么回事儿，真正来到猪头横生的地方才知道旅居中国的猪头们原来都已算汉化了，讲日语多少都照顾着中国人耳朵的接收能力。这地方呢，一水儿的狗叫，只听见它们在叫，就是不知道在叫些什么。唉，只恨年少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爷爷去世后，我这败类没人管教就是不成才。

    念念问我为什么这么高兴，我就偷偷告诉她了，然后她就老大不高兴，还将不高兴都挂在脸上，生怕我看不见似的。

    办理了登记签名，该分房间了。大家大眼儿瞪小眼儿统统望着成老头儿，一共八个人，七男一女，怎么分？

    成老头儿在国内很威风，大事自己拿主意，小事外有秘书内有管家，他从不操心，可平时替他操心的人今天一个都没跟来。他心里有点儿发虚，不想让下属随行看出深浅虚实来，就故作高深莫测之态，沉吟了半晌，最后宣布：我和女儿一人一个单间，你们住三个双人间。

    馊主意！因为酒店服务人员早就委婉而礼貌的地告知我们只剩下四间双人房了，多一间都没有，您爱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