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晋江文学城发布
农家的饭菜,没什么油水,三双碗筷很容易洗,杨稔过来的时候,陈如松已经洗好了,在舀水准备烧水洗澡了,跟她找的借口相衬了。
“爹过来了。”
“好。”陈如松应下,洗了手,跟着杨稔走到堂屋。
“爹,你怎么过来了,有事叫秀兰他们过来叫我过去就行的。”陈如松亲切地话令陈大兴心里舒坦。
“我过来是想看看我的小孙子的,还有呐,孩子都五个多月了,可以取大名了,我特地让你大哥去镇上,请了举人先生帮忙取名,有三个名字,你这个当爹的看看吧。”
当地人觉得刚出生的孩子不宜取大名,一般都是孩子健健康康地活了几个月甚至是几年才会取大名。
现在陈大兴这样说,也就是在他心里,自己儿子是能健健康康长大的,杨稔心里开心。
老人家经历多,看人也准,她儿子一定能健健康康长大的。
陈如松接过父亲递来的纸,上面写了三个名字。
陈如松虽然没去过正经学堂念书,但是村里的陈家族学是整整待了三年的,没什么学问,但是能识字,这也是陈氏家族创办学堂的原因,除了不然有天赋的孩子被埋没,也是希望家族的人至少都识字。
而杨稔,她也是识字的,小时候崇拜读书人,弟弟去了村塾,在家一有空她就跟弟弟学,之后出嫁又跟丈夫学,到现在,常见的字她大致能认识。
纸上的三个名字分别是:知景,知行,知维。
陈家这一辈是知字辈,所以名字里有知。
都是很不错的名字,陈如松纠结了半天,做不出决定,杨稔也是,觉得都不错,两人交流了许久,终于定下了知景这个名字,杨稔觉得景,同锦,她希望儿子以后一个锦绣前程。
陈大兴满意地点头,他也是中意这个名字,第一个嘛,其实他心里还有一个期盼,就是小儿媳能够再生两个孙子,这样这三个好名字就都用上了。
不过他是男人,是做公公的,做不出催儿媳生孩子的事,等有空跟儿子念叨念叨就行了。
“好,知景的户引你去办好,有什么不懂的再来问我,你成家了,要自己立起来,知道吗?”陈如松爽快地点头,“爹,您放心吧,肯定办得好好的。”
说完正事,陈大兴便要走,陈如松当然要留,“爹,您别急着走啊,好不容易过来看下您儿子,怎么也得多待会。”
陈大兴哭笑不得,“你这小子,说得好似很难见面似的。”
“那您难得过来,我昨儿在市集上买了些糖,您甜甜嘴。”
陈如松抓了大把用油纸包裹着的小糖块。
陈大兴欣慰地接到手里,老儿子也知道疼人了。
见小儿媳没有丝毫不快,依旧笑的灿烂,他暗自点头,儿子是好的,儿媳也没娶错,懂事孝顺,看来家宅兴旺不远啦。
趁着他爹过来,陈如松把自己最近的烦恼说了出来,“爹啊,您看咱们现在也没什么事,田地里的事得过些时候才忙,我想着去赚点钱,村里好多人去做小工,但又累又苦,还没几个钱,我觉得不行,想干点别的,可是我找来找去,好像没什么能做的。”
小儿子知道想办法挣钱,这很好,陈大兴笑着点头,“能赚钱的我跟你娘两个年轻的时候试过很多,最后我发现还是田地最要紧,没有找到别的办法,不过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说给我听,我给你把把关,也比你自己琢磨要好些。”
陈如松有些失望,不过也觉得他爹说的对,而且他爹要是知道现在什么能轻松点赚钱的方法,还能不去做吗?
没从老父亲那得到帮助,陈如松只是失落了一下,很快就好了,他现在刚刚分家,一切才开始,很不必着急。
一直到要种玉米,陆有和还没想到什么赚钱方法,只好一心把玉米种好。
自家的地少,陆有和没让媳妇下地,自己一个人就干好了,然后又去帮着大哥家忙活,杨稔依旧在家带孩子。
她虽然自认是聪明人,但也一时想不出什么发家致富的办法。
种完了玉米,接着就是花生,等两个都种完了,陈家又有人建新房,陈如松去帮忙,而山上大自然的馈赠也陆续冒出。
蘑菇、蕨菜、竹笋等等争相出头,杨稔将孩子托付给田氏照看,自己则约了相熟的人去山上采摘。
这时候这些东西正多,杨稔打算多采摘一些,除去当天吃的,剩下的晒干或腌制保存,等以后过了这个时节再卖,应该能卖出价钱。
在采摘的过程中,杨稔终于想出了一个能赚钱的法子,那就是卖干货,这些蘑菇蕨菜竹笋都可以晒干保存,到了冬季,是一道好菜,她多晒一些,等过了这个季节再卖到铺子,想必是能赚些钱的,要是铺子不收,她自己卖或者吃也没吃什么亏。
于是她天天上山采摘,直到蘑菇不长了,蕨菜老了,竹笋变竹子了之后,杨稔才收手。
家里也堆满了干货,麻布袋子都不够装了,还是陈如松跑老宅借了几个,看来要织布了,家里用的麻布,都是自己织的,不用买。
幸好是分家了,否则她不可能天天干这些。
分家后的日子其实比在娘家时还快活,她跟丈夫可以说是两情相悦的。
自然她能做自己家的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担心会有人有意见,有人嘲讽。
房间里传来一阵哭声,儿子醒了,顾不及想其他,杨稔连忙转身进了房间,刚哄好孩子,院子外就有人找。
“小稔,你在吗?”声音含着一丝悲伤。
一听声音,杨稔就知道是自己未出嫁前的好友秋若,只是这语气怎么不太好啊。
杨稔抱着儿子快步走到门口,从门缝处看了看外面,确实是秋若一个人在门外,这才把门打开。
也不怪她谨慎,平时她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在家,陈如松出去干活了,隔壁陈二哥一家也是早出晚归,村子里的人虽然大多淳朴,但也不表示就没有心思多的人,还是得多注意安全。
秋若一进院,眼泪了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杨稔连忙关了门,低声问:“怎么了?”
虽然未嫁前她与秋若很亲密,但是自从三年前秋若远嫁到别处,她只有去年年初匆匆见了一面,对于秋若的近况实在不了解,不过,现在看来好像不太好的样子。
“小稔,我,我,呜……”秋若捂着脸泣不成声。
杨稔轻轻拍着秋若的背,以示安慰,慢慢等待她情绪稳定。
丈夫有断袖癖好,公公觊觎儿媳,婆婆尖酸刻薄,这是秋若倾诉后她提炼出来的具体信息。
而今天秋若为什么会跑到她这里来,是因为她出嫁三年未孕,虽然她婆婆知道是自己儿子的原因,但却觉得是儿媳没有能耐,不能抓住丈夫的心。
对秋若时常是非打即骂,昨天还拿捶衣服的木棍将秋若打趴在地,又被公公色迷迷地盯了好一会,秋若实在受不了了立马回了娘家。
杨稔听得眉头都皱了起来,“你娘当初怎么会同意这门婚事啊?”
她记得秋若她娘只有秋若一个孩子,平时很疼爱,按理说应该会仔仔细细将对方调查清楚才对呀。
“是,是我爹订的,我娘之前一直能赚钱,我爹就一直对我娘很好,连带也很疼我,可是好几年前我娘的眼睛就不行了,之后的绣品都是我代我娘绣的,得到的银子只是我娘的十之一二,家里渐渐没那么宽裕,我爹他就变了。”
“我不如我娘厉害,每月能得的银钱少了很多,我爹不满意,说我没用,听说阴家要出高价娶媳妇,相中了我,就毫不犹豫把我嫁了出去。”秋若伤心地低下头,道出自己为什么会嫁给这样一户人家。
“你娘……”杨稔的话还没说完,秋若就知道她要说什么,“我娘说话不管用了,我爹怨我娘不能给他生儿子,现在又不能赚钱,还总是病着,靠着他养,说要是我娘再反对就要休了我娘,并且照样把我嫁去阴家。”
这……,果然是脸皮厚吃不够啊,她记得她娘说过,当初秋若她爹穷,家里没田没地,靠着租地主家的田地耕种,只勉强够温饱,时不时还得挨饿。
一直到二十多还娶不上媳妇,是秋若她娘不想去做后娘,不嫌弃秋若她爹穷的出不起聘礼,带了不少嫁妆嫁进来的。
别的不说,他们现在住的那一大座青砖瓦房全是秋若她娘花钱建起来的,还有那几亩良田,也是秋若她娘赚的钱买的。
不知道多厚的脸皮能说出靠他养的话来,真是气人。
“今早我回来,我爹说是我不知好歹,在阴家好吃好喝地过着,还出嫁三年还都生孩子,说不定是随了我娘,让我小心伺候相公和公公婆婆,免得被休弃了丢他的脸。”秋若哽咽地说出了这句话。
杨稔在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比后爹还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