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挖坑
徐帆都放话了,守门的衙役怎么还敢在拦这些百姓。
传话的衙役无力阻挡。
变换了脸色,赶紧进入公堂将这情况告知。
徐帆冷笑他岂能让县令有所准备。
腰间的长刀被打带鞘打出,“啪”的一声拍在了那传话衙役的嘴上。
一嘴黄牙带着血沫子从嘴里碎出。
被抽倒在地的他捂双手捂嘴,痛苦的呜呜叫着。
拎着刀的徐帆道:“记住,以后嘴巴放干净点。”
在身后百姓又一次的震惊中,徐帆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大摇大摆的往公堂走去。
跟着看热闹的小娘子们,看着徐帆挺拔的背影。
回味着他刚才的霸道。
一时间目光都被他深深吸引。
尤其是那些被他曾经勾搭到手过的小娘子,她们的目光都有些迷离了。
但转念又想起徐帆到底是什么人后,又立马清醒过来。
恨的咬牙。
……
公堂已经布置整齐。
陈县令穿着一身九品官袍坐在上首,头顶上书着“公正廉明”四个大字。
主簿坐在堂下左侧,砚墨提笔,负责记录案情。
其余一众捕快衙役分立公堂两边。
手持水火棍,握在实在身前,棍头竖立驻地。
倒也威严肃穆。
待徐帆几人入堂时,两边一声威武震耳。
李大力老管家,都被震慑了一下。
尤其老管家,本就是胆子不大,算是半被徐帆强迫才来到了这虎狼之地。
现在刚进门就被吓了一下,已经面如傅土,体似筛糠,惶恐不安了。
徐帆有实力在身,倒是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
除了有点震耳朵。
看出来老管家不安的徐帆,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这动作让老管家稍稍的镇定。
一通威武声后。
看热闹的百姓,被衙役们挡在了公堂前。
高坐在上的陈知县,一看来了那么多百姓。
先是一惊,旋即淡定下来,眼中有厉色闪过,‘好你个徐帆,这是你自找的!’
‘看今天以后,身败名裂的你,还想不想当英雄。’
陈县令的注视下,徐帆三人走到了堂下中央。
徐帆上前一步,正要按照规矩禀报。
然陈县令却一脸热切的道:“贤弟,你我什么关系,还需要搞这些客套干什么。”
“来人,给徐捕头搬一张凳子来,就放在我旁边!”
陈县令一上来就表现的那么热情,让徐帆有点搞不懂他在想什么了。
‘莫不是故意的?’
徐帆虽然不知道陈县令在搞什么鬼主意。
但是谨慎的他也没有接受那张板凳。
抱拳正色道:“多谢县令厚爱,不过下官坐着不舒服,还是按照规矩来。”
“什么下官不下官的,你我之间还说这些做什么。”
陈县令表现的越热切,徐帆越感觉不对。
又拒绝了陈县令一次。
而围观的百姓,都全都已经傻眼了。
“什么时候,徐无赖跟县令老爷的关系那么好了?”
第二次拒绝了之后,徐帆又催促了一句,“县令大人,审案要紧。”
被当这么多人扫了面子,陈县令也不生气。
依旧非常慈祥,笑呵呵的模样。
“好说,好说,都听贤弟了。”
陈恩这样一副对徐帆百依百顺的亲切态度,又一次引得县衙外的百姓议论纷纷。
喧闹声乱如朝堂。
察觉到有点不对的徐帆,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肃静!”
陈县令一拍惊堂木。
“啪”一下,响亮的脆声!
骚乱的公堂顿时安静了下来。
开始审案子。
陈县令抚弄着山羊胡,不紧不慢的问道:“堂下所跪何人?”
陈县令的声音从高处传下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
本就害怕到头也不敢抬的老管家,在这样的威势下,老迈的身子都在不停颤抖。
还没回话,就先紧张的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趴在地上,带着颤音的高喊起来。
“县令大人在上!小人马五!”
“马原家的老管家!”
陈县令暗暗的冷道,‘果然是马家的麻烦!’
他不动声色继续问道:“你有何冤情,敲响登闻鼓啊?”
害怕到心快从嗓子眼跳出来的老管家想起来,徐帆先前交代过的。
只要他把马家经历的事说一遍,徐帆就会给他做主。
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害怕的情绪,喊道:“小人要状告赵彪。”
“赵彪不是死了吗?生前还曾经帮你们马家抓过妖,你告他做什么?”,陈县令这样说道。
老管家依旧头都不敢抬,“没有!赵彪没有!”
“赵彪一直都爱打着捉妖的幌子,勒索钱财!”
“不给他就打!”
“还给我家主人扣上了妖魔同伙的帽子。”
“如果不给他,就要被下大牢,生不如死啊!”
“两天,马家就被他敲出了全部家财,不下于一千五百两白银!”
“若是没有徐大人,今天地契都会被他夺去!”
老管家刚开始因为紧张害怕说磕磕巴巴,没想到越说越伤心,最后居然话里带着悲色,口齿越发的流利起来。
“我家主人,被打成了痴傻!都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
“夫人小姐也遭遇大难。”
“好好一个家,突然就没了!”
“求老爷做主,求老爷做主啊!”
老管家哭天抢地的说完。
县衙外的百姓,都已经义愤填膺。
赵彪没死时,他们会顾及赵彪的凶威。
但是一听赵彪已经死了,他们激愤的叫道:
“严惩凶徒!”
“严惩凶徒!”
“严惩凶徒!”
他们的声音越叫越大,盖过了朝堂上所有的声音。
‘这些刁民太放肆了!’
陈县令眉头一皱,又一拍惊堂木,将场面再次稳定了下来。
随后变脸一般,笑着对百姓们道:“先不说马五所言是真是假。”
“赵彪在昨夜就已经伏法了。”
“还怎么罚?”
百姓们一时间被堵住了嘴,但是人群中有反应快的。
有人突然道:“那就抄家!”
“把赵彪贪墨的银钱都给吐出来!”
这句话一出,看热闹的百姓气氛顿时高涨
要知道,赵彪在天水县作威作福那么多年。
谁家没被他敲诈过!?
刚才喊严惩凶手是因为气氛带动。
那现在高呼抄家,可就是在夺回自己的东西了。
百姓们眼都亮了!
“对!没错!把赵彪贪墨的银钱都吐出来!”
“还给马家!”
“还出来,把赵彪贪墨的钱都给还出来!”
事关自己的利益,百姓们越喊越激昂。
隐隐的都有冲进公堂的模样。
若不是有守门的衙役当着。
躁动到完全被激起情绪的他们,可能已经冲进公堂内了。
而徐帆旁听到了现在,大概知道了这个陈县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陈恩在挑起百姓对赵彪的利益仇恨,目的大概是为了将火烧到自己的身上。
徐帆觉得好笑的,抖了抖手腕。
百姓快要闹起来时。
陈县令第三次,用力的拍了几下惊堂木。
“肃静!”
“肃静!”
“怎能如此咆哮公堂!把这当菜市口了吗!”
陈恩将躁动的百姓们,喝退后。
如徐帆所预料的那般,他开始将百姓的怒火往徐帆的身上引。
陈县令愁眉苦脸道:“可是赵彪身上没有财物了,抄家也抄不出来一个铜板。”
陈恩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喧哗!
赵彪的家财可是克扣、勒索、豪夺他们的!
百姓一听陈县令这话。
他的血汗钱没了!那还得了!
一个个急的都跟小牛犊子一样,急红了脸。
“不可能!赵彪那么多家财!”
“庄子都有两个!”
“还有赌庄,酒楼入股的生意!”
“少说也得有上万两白银!”
“怎么可能没有银子!!”
陈县令欲哭无泪的摆了摆手,试着安抚这些红了眼的百姓。
“真的,我是你们的父母官,你们那么多人,可能骗你们吗?”
陈县令故意放低姿态,引得这些百姓果然开始追问。
“那赵彪的身家都去哪了!”
“我们要个解释!”
“我们要个合理的解释。”
陈县令一脸为难的看了看徐帆。
然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了。
徐帆抱着肩膀淡笑着,等着看陈县令接下来的表演。
就见陈县令,突然一本正经道:“不要吵了!”
“我这就告诉你们,赵家的家产去哪了!”
百姓们闻声,安宁了下来。
陈县令轻咳了一声道:“昨夜,本县新进捕头徐帆,斩杀恶徒赵彪。”
“赵彪的财物,已经按照徐捕头的要求,都归给了他,与赵彪再无瓜葛!”
“所以赵彪现在并无财货!”
陈县令说完之后,心里讥笑。
‘赵彪敲诈弄来银子,可是这些贱民的命根子。’
‘你不是想要当英雄吗?为他们说话吗?’
‘看现在这些贱民会怎么看你。’
一切都如陈县令所想。
看热闹的百姓在听到这番说词后,纷纷把目光转移到了徐帆的身上。
就连跪在地上的老管家、都震惊的看向徐帆。
结合着徐帆之前畜生的人设。
还以为自己的血汗钱,已经被到徐帆贪墨了的百姓,瞬间给他打上了一个如赵彪一样的标签!
“沆瀣一气的狗官!”
“狗官!”
“一群狗官!”
徐帆刚刚上任,没有赵彪那样的凶威。
在很多人的眼里,他还是那个只会欺男霸女的泼皮无赖。
此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带起的头,一句句狗官都往徐帆身上骂去。
有甚者更是往徐帆的头上,扔去菜叶子,砸臭鸡蛋。
李大力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他刚刚才旁观徐帆斩杀了一条蛇妖,心里是认定徐帆这位新捕头的。
菜叶子臭鸡蛋砸来,他不再跪着,起身张开手,用自己的身体给徐帆挡住那些污秽。
一枚鸡蛋砸到了李大力的头上。
他跟那些百姓解释道:“徐头是好官!”
“徐头跟赵彪不一样,他是好官!”
“他刚刚还在马家,斩杀一条蛇妖!”
李大力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试着去对抗人群发出的声音。
但是凭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对付的了那么多张嘴?
他的声音很快的被煽动起来的百姓,盖下去。
“你说他不是就不是!?”
“你算什么东西!”
“依我看,狗官的手下同样是万恶的狗腿子。”
这些被点燃的百姓,竟然连着李大力一起骂道。
公堂的高座之上,陈县令看着这一幕,与主簿对视了一眼。
心中快意无比。
‘怎么样,被你所帮助的百姓辱骂,是什么滋味啊?’
‘徐帆,你会怎么选呢?’
看了好一会。
陈县令才装成为徐帆主持公道的模样,第四才拍响惊堂木。
语重心长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你们何必因为赵彪,迁怒而迁怒徐捕头呢。”
“有功就要有罚,他本身并没有错,更何况,人家刚刚斩了妖魔。”
百姓不愿意道:“但是赵彪的钱财本就来路不正!”
“都是脏钱,不还给百姓,就是狗官!”
“没错,就是狗官!”
百姓依旧气愤不消,陈县令握拳,击了一下掌。
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他道:“这样吧!”
“你们不要为难徐捕头了,我代表各人,出资一千两,按比例赔偿给被赵彪敲诈的百姓!”
“才一千两!”
“一千两太少了!”
“赵彪最少有一万两银子!”想要分钱的百姓不满。
而陈县令又一次摆出了官威,带着薄怒道:“莫要得寸进尺!”
“真以为这县衙,是你们谈生意的地方吗!”
“若是觉得一千两少!你们可以不要!”
陈县令一番恩威并施。
被欺压的百姓们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年年月月被剥削,难得见一次回头钱了。
他们生怕陈县令改变主意,赶紧道:
“我们愿意!”
“我们愿意!”
“感谢陈县令的大恩大德!”
“感谢陈县令!”
百姓的感谢声中,陈县令也是很满意的笑了笑。
而后又给了徐帆一个事情摆平了的眼色。
被李大力保护在身后的徐帆心,心中冷笑不止。
到此为止,徐帆已经全部看穿了陈恩这个老东西的三板斧到底要干嘛。
表面上,看似陈恩这个老东西又吐出了一千两银子。
徐帆白得了赵彪上万两家财。
但实际上如果这上万两银家财,徐帆敢拿。
那他在天水县的名声彻底就臭了。
这个臭不是说以前泼皮无赖那样臭,而是在百姓眼里变成下一个赵彪。
一个人一旦被打上了固有的标签,除非换个地方做人。
不然很难改掉别人眼中的刻板。
一但百姓认为成他跟赵彪是一丘之貉。
那么以后徐帆再想整治天水县的吏治,挽回自己的名声,就是痴人说梦。
想要改变这一切,唯有把赵彪的财物拿出来。
偿还给百姓。
但这也是陈恩给他挖的坑!
赵彪这些年,敲诈的白银何止上万?
他的那些财产全部变卖了,都不一定偿还百姓的三分之一!
偿还不了,他还是会被大部分没拿到赔偿的百姓认为是私藏了赃银。
想要还上钱,那差的几万两银子就要自己掏。
他一个捕快,去哪掏这些银子来。
赵彪的钱财,他拿与不拿出来,都会掉进陈恩给他挖出来的陷阱里面。
而且这还不是陈恩罪狡诈的地方。
他刚刚居然承诺,自掏腰包垫钱,给百姓赔偿。
这说辞。
不仅踩着徐帆,拿到了一波百姓的好感。
更是断了徐帆直接去勒索他的可能。
如果徐帆还跟上午一样,勒索陈恩。
那么一旦被传出去,怕是百姓都会跟陈恩站在一起。
骂徐帆无耻。
徐帆想清楚了事情的全部,看了眼自以为胜券在握的陈县令。
他不屑的略微勾起嘴角,淡淡的道:
“县令大人,别急啊,马家的案子可还没有审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