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左右不过两条性命而已
另一方面
边城的营帐内
顾莫修和几位将军正在商量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边城大捷军中士气激昂，他却频频走神，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焦躁之感，
“北疆此战败局已定，诸位将军切勿放松警惕，给他们可乘之机。”
诸位将军躬身答道：“谨遵大将军口谕。”
他正欲开口，眼皮猛地跳了一下。
几息间，严照面色凝重，张皇失措地跑了进来。
顾莫修屏退左右，严照将密信呈了上去。
密信上只寥寥几笔，却让他身形趔趄，心中绞痛好似被人生生地剜去一块一般，
“不是派人暗中护送吗？怎么会坠崖失踪？”
严照跪在地上，声音抖得厉害，
“夫人一行在赤峰峡遭遇黑瞎子侵袭，暗卫暗卫和夫人冲散了，故而被坏人有了可乘之机。”
“我们的人连夜集结，只在崖底发现了夫人的衣服碎片和和一滩血水，夫人恐怕凶多吉少。”
“住口”
顾莫修厉声呵斥，她怎么会死呢？
她绝对不可以如此轻易死掉，
她还没有原谅自己，他们还没有和好如初？
“来人备马！”
他要去亲自去看看。
“将军万万不可！”
严照匍匐在地拦住挡住了他的身形，带着几分哽咽：“将军此时战事正是存亡的关头，冒然离去，恐怕会动摇军心！”
“还望将军三思呀！”
顾莫修冷笑，“三思？”
他就是思绪太多，顾虑太多才会和她到了如今这副田地。
如今她生死不明，让他如何心安！
陡然间头疼的厉害，只觉立时要裂开一般，踉跄着身子不顾严照的阻拦走出大帐。
见他要策马离去，候着在营帐外商量战术的诸位将军，皆走上前去，纷纷阻拦道：
“将军将军，不可呀！&34;
“不可冲动行事呀！”
“让开，今日谁也别想拦我。”
烟烟还在等着他，他无论如何都要去找她。
正在此时黎老将军拖着受伤的左腿立在他的马下：
“将军如此冒然离去可对得起我数十万将士，对得起这边城数以万计的百姓，对得起为守护河山抛头颅撒热血的兄弟？”
“她是我的妻子，如今她生死不明，我怎可置若罔闻。”
黎老将军悲怆，无奈地感叹道：“这就为人将领的身不由己！”
而后，拍了拍顾莫修的后背安抚道：“关心则乱，有些事情饶是你亲自去了也是于事无补，不若先派人&34;
顾莫修看着远处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强忍着内心的不甘，戾气丛生道：
“严照你去，现在就出发！”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要将夫人给我寻回来。”
严照正色，领命策马而去。
顾莫修看着远去的身影，眉眼充血，极力克制。
片刻之间无力悲凉之感涌上心头，继而化作一滩黑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而后，僵直着身子，从马上重重地摔倒在地。
“将军！”
“将军，你没事吧！”
“快快去传军医！”
他睁开双眼，心若刀绞。
猩红的眸中染着泪水，嘴里念着这一句：“集结兵马，攻入滨州！”
他一刻也不想等了，他要见她。
大邺熊师，势如破竹，一路向南直取滨州。
姜烟和阿计顺着黄家夫妇指的路，终于是出了山谷。
又走了半日，终于到了一个小镇上。
这里的人服饰习惯皆不是大邺人的模样，打听了才知道，这里竟然是北疆的境内。
二人先找了一处客栈落脚。
来到客栈内小二哥却说此处只有一间客房。
姜烟犹疑，阿计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难道严兄有所顾忌，不想与我同房？”
同房这个词有的很有深意，饶是小二哥听了也觉的面热，看二人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暧昧。
“不是我只是睡相素来不好，怕扰了你清净。”
姜烟心虚解释道。
阿计轻笑，“当真如此？不是因为旁的？”
姜烟微讶，顿时开始头脑风暴，他不会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吧？
正不知道如何辩解，又听他失落地开口道：
“原来严兄果真嫌弃我！我知道我素来粗糙比不得你精致讲究，那既然如此我睡马棚便是了。”
姜烟抬眼，松了一口气道：
“不不是的，我并没有嫌弃你，我睡眠素来浅，不习惯与他人同眠。”
“严兄放心，我睡觉挺好，不会扰到你的。”
姜烟见他如此说，便不好再说其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付了房钱后，小二便将二人迎上了楼。
客房不大，但所幸有两张床铺。
小二哥见二人没什么吩咐的便主动关门退了出去。
心中暗自困惑：这二位公子真是奇怪，一个茶里茶气的，一个却浑身透着偷感。
花灯初上，熙攘静默，只留下流水潺潺。
阿计听到对面平稳的呼吸声，方才睁开双眼。
她果真如自己所言睡觉并不安生，棉被一侧被她半抱在怀里，另一侧被她踢到了脚下，粉嫩的脚趾，在月光的映衬下白腻而又鲜活。
他瞧着莫名生出几分躁意，迫使自己将视线移到别处。
看着她清丽柔美的侧颜，心中好似被什么填满一般，满足而又温暖。
一时间竟然生出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若是能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呀。
直到窗外出来窸窣的敲击声，他才陡然回神，起身穿上外衫。
将她的棉被重现盖好，才悄声开门出去。
长刀男子跪在地上恭候多时，
“如何？”阿计神色清戾，与方才宛若两人。
“姜大夫消失后，她丫鬟和小厮这几日整日叫嚷着要到崖底寻人，还好主子事先布置好了一切，二人见到那血迹和破碎的衣角，哭得肝肠寸断的都以为严大夫死了，并没有怀疑。”
长刀男子顿了顿又说：“只是这两日好似其他势力也在暗处姜大夫的下落。”
阿计神色幽暗，“其他势力？可知道是何人？”
长刀男子摇了摇头，对方行事太过隐匿，又来势汹汹，他们不好深查。
而后，像是邀功道：
“那收留主子的黄氏夫妻，手下已经派人处理干净了，主子放心谅他们也查不出什么。”
“处理了？”
阿计眸底幽暗，带着若有似无的杀意。
长刀男子感受到他低沉的气压，胆颤地压低了身子，
“主子之前吩咐过，只要是见过你真容的必须死，此事没有事先请示，手下僭越了，请主子恕罪。”
阿计眼中的戾气消散的少许，之前他却是有过这样的吩咐，也是一直如此行事。
然遇到她之后，他变得分外的心软，
上次是那个叫做慕三的管家，这次又是黄家的二人。
他因着不想让她伤心，一再违背自己的原则。
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如此仁慈，如此可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嘴角诡谲，对这长刀男子摆了摆手，
“杀了便杀了，左右不过两条人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