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将军娃娃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
姜烟收回思绪，闻妙让人进来。
敲门的人是老夏，明月轩里的护院，
“东家，跟踪的人抓到了。”
姜烟抬眸，前段时日跟闻妙讲了她被人跟踪的事情，没想到今日人却被抓住了。
“把人带上来吧！”
闻妙把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故作凶相，一副老娘不好惹的模样，
“我倒要看看什么狗屁杂”
闻妙话还没说完，却见一个十二三岁的清瘦男孩被两个大汉架着带了上来。
“安乐？”
姜烟讶异，跟踪她的竟然是安乐？
闻妙更是云里雾里，收了收凶相，把腿撤了下来，讪讪地说道：“感情认识呀？”
姜烟点了点头，示意老夏把人放了。
“这小子有些身手，东家可要小心。”
老夏冲着两个壮汉摆了摆手，二人松开了他的臂膀。
见众人离开，姜烟方才开口道：“说吧，为什么跟踪我？”
安乐抓了抓脑袋，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闻妙见状，连忙端起一盘珠圆的葡萄递到他的面前：
“这位小兄弟长相如此清秀，必然不是什么奸邪之人，你且想好了再说，若有什么什么情由，姐姐们绝计不会为难你的。”
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安乐实难招架，身体微微倾斜错开她过分的热情。
姜烟见闻妙一副不值钱的模样，直接泪目。
闻妙除了赚钱外，生平还有两大喜好，
一就是买首饰，二就是调戏美男，
特别就是模样俊俏，年纪比她小的小公子。
用她的话讲就是：听话、黏人还有使不完的劲儿！妥妥的人间妄想。
“其实我刚开始跟着你的马车是为了保护，我偶然听到张山他们他们要找你麻烦，所以我想跟着悄悄保护你。”
安乐说着双手紧握，想到张山那日的狂悖淫邪之言，他真想敲碎他的骨头。
张山？
姜烟想起来了，是那日在济药堂闹事之人，当日她只是直言罢了，没想到他们如此睚眦必报。
“保护我？”
她打量着他瘦弱的身形，尤想当日被张山等人被欺凌的场景。
安乐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从小力气异于常人，手里也没个分寸，容易把人打死。我爹怕我惹事不准我动手，但是如果他们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们通通扔出去。”
一旁磕着瓜子看戏的闻妙啧啧称奇，她真是越看越喜欢这小哥了，
“后来你遇见了那帮歹人把他们胖揍了一顿，然后他们跪地求饶，最后改邪归正，重新做人。”
几息间闻妙脑补了八万字的话本。
安乐羞愧的摇了摇头，
“没有。他们不见了。”
其实在他跟踪他们的第二天，他们就消失了，无影无踪，没有任何痕迹。
“不见了，可是悄悄出城了？”
姜烟眸底微暗，在她看来张山亡命之徒并不是什么轻易放弃之人。
“我去城门口打听过，没见出城。”
见二人满脸困惑，只听闻妙出言道；
“这个也不难解释，这邺都掉个西瓜下来都能砸中个官，保不齐那张山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被人家暗地里收拾了呢。”
又或者是跟踪只是察觉到了烟烟顾夫人的身份，知道碰到了最不能碰的砧板，吓破了胆子，灰溜溜地逃走了，当然这些她也不好明说。
“那你今日又为何故意被抓？”
姜烟捻了捻手中的帕子，话锋一转又来到了安乐的身上。
连日来年跟踪不被察觉，他的身手必然不错，如今却被老夏等人轻易抓获，可见其中必有内情。
安乐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没想到被她看破，
“我爹弥留之际曾给过我一样东西，此物至关重要，关乎西支军兵败的真相，还请夫人转呈给顾将军。”
姜烟挑了挑眉，他果然有事所求。
此次事关重大，她不好擅自决断，思忖了好一会儿，
方才开口道：“你且在明月轩住着，两日之内必有来取，届时各种原委细细说给那人听了便是。”
安乐躬身一礼，有略微犹疑的看了一眼身旁的闻妙，好似想说什么，却又没有开口，跟着小厮退了下去。
人精似的闻妙当然读懂了他眼里的潜台词，好没气的开口道：
“他竟然嫌弃我，姐姐我年芳十五，肤白貌美，到底还是孩子，没什么眼光！”
姜烟从明月轩回来后，总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地。
用过晚膳后觉得寝间内烦躁，打开了北边的飘窗。
等到小桃的发现的时候，床上的人已然烧地滚烫，糊涂的说起了梦话。
入夜时分，顾莫修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
黑色大氅上带着冷厉的寒气，让人只觉瑟瑟发抖：
“安太医，内子怎么样？”
安宏理了理快要气掉的长胡子，心中有些愤恼，这半夜里把人抓起看诊的还是头一份。
他一个耄耋老者被人提过来，还不给好脸色看。
这莫修小儿果然没有小时候惹人喜爱了：
“心主血、肺主气、肾主水”
安宏一边说一边斜乜着他的神色，在他将要忍无可忍的时候，他方言道：
“夫人体质孱弱，受了风寒，故而起了热，退热倒不难，一副退热药即可，只是夫人长期神思郁结，长此以往恐会伤及根本”
顾莫修指尖微颤，身形一怔，思忖片刻，躬身一礼：“还请安太医开药。”
顾莫修送走了太医，透过半掩这紫檀雕花门，一身天水碧色的长衫侧卧在软榻上，眉宇间带着轻愁，面上带着病容。
他走近帮她掖了掖被角，但床上的人儿好似故意作对一般。
纤细的腰肢来回反复，细白的手腕轻轻一抬，把被子掀起。
身上的寝衣微微上掀，露出如月般白腻纤细的腰肢。
顾莫修神色微暗，宠溺一语：
“烟儿，乖！”
把被角盖上，几息间又被她踢开。
顾莫修轻笑一声，略带惩罚似的拍了拍她“作坏”的小脚，
“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不听话。”
二人“争斗”间，一只陈旧的将军布偶从她枕角显露出来。
顾莫修神色微讶，没想到是这个玩意儿，他拿在手中摩挲着泛白的盔甲，思绪回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那年：
那是杏花微雨的时节，他和兄长刚从西山相国寺回来，来到祖母的苍梧院请安。
祖母说这是她故友的孙女，以后会住在府上。
她一身不太合身的衣衫，脸色蜡黄身条瘦小，乍一看根颗豆芽菜的，葡萄一般的圆滚滚的黑眸，带着些许的不安，弯着腰怯弱的站在祖母的身后。
祖母给他们一一介绍，介绍到兄长时，她唇线上扬，梨涡初现，眼睫下眸中闪着欢喜，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哥好！”
而后介绍到他时，她却看也不敢看他，只呆呆地叫了他一声：“二公子好！”
原本和太子打球就落了下成，心头正郁闷着呢，被她如此区别对待，更是不爽，故意调笑道：
“原来府中竟然来了棵豆芽菜！”
“你这泼皮怎么说你妹妹呢！”
老夫人扬起手，无奈的打了他一下，
“烟儿，不要怕，他就是个混不吝的，嘴上没个正形。”
烟儿？
长得一副安安静静模样，可不就跟烟雾一般，悄无声息。
后来，再次见她的时候，是府里母亲生辰宴会，高朋满座好生热闹，她却窝在角落里。
他走到她的面前，她噤若寒蝉，手里的东西也防备的放在身后。
他问她是不是藏了什么宝贝，她却藏的更深，最后身边的婆子抢过来呈了上来。
他接过来一看，却是一个破旧的将军娃娃，这种破落的玩意儿也值得她如此上心。
看她气鼓鼓地模样，他有了兴致，原来也是个有脾气的。
她要上来去抢，他这故意举的高高的，她没抢到，气得红着眼睛瞪着他。
倏忽，他回过神来，床上的女子粉唇微启，双眸紧闭，难耐地低声呢喃。
顾莫修弯腰附耳过去，再听到他口中的名字时脸色陡然青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