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往圈子（2）
就在柱子的企业平稳、健康、顺利地发展之时，柱子遇到了一件十分艰难、十分棘手的事情，但极具商机——县客运站资产改制重组。
原来，在陈书记和郭县长同柱子等一干人大代表在市里参加人代会议期间，县客运站的职工封堵了客运站的大门，情绪非常激动，强烈要求惩处贪官，解决全体职工的生活问题。这一事件直接导致部分外地旅客滞留。事情异常紧急，事态也相当严重。市里早有命令：两会期间，务必保持社会安定。电话是县政府办公室的何主任打来的。郭县长与陈书记紧急商量后，立即驱车返回县上。在返回的途中，他把电话要回了县政府办公室。
“何主任，情况怎么样？”郭县长十分焦急。
“情况十分严峻，县公安局已经派人过去了，事态没有得到控制，群众情绪十分激动，要找县领导说话。”何主任如实汇报。
“你立即通知马局长，让他立即把警察给我撤了！乱弹琴。客运站的刘经理呢？联系上没有？”郭县长担心警察的到来会激化矛盾，
“现在还没有联系上，没有人知道他去哪里了，家里的电话没有人接，手机也打不通。”
“这个狗日的，回来我要他好看。给我找个客运站里能管事的。”郭县长情急之下骂出了脏话。
“客运站的两位副经理已经到了，但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群众根本不听。”
“好，你赶快通知下去，我马上就到。”
原来，县城客运站的经营是在经理刘济才的手里给败掉的。刘济才原来是临县的一个公路局的一个中层小干部，因巴结当时的县领导才得以逐步提拔。但他贪婪且好色，人品确实很差，而且工作能力确实不行，于是多年只能在公路局副局长的位子上待着。待后来那位县领导升官到市里任职后，就把刘济才从临县调到了陈书记的县里任客运站的经理。市里领导的想法是把刘济才调到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人们对他的过往都不太熟悉，希望他洗心革面从头再来。虽然任客运站经理，在职务上没有提升，但到客运站是一把手，而且客运站也是个肥缺，只要好好经营，好处绝对少不了。一开始，刘济才对于调任县客运站经理也很满意。因为在当时，客运站是交通局下辖的二级单位，副处级别的国营企业，而且是当地县城少有的很有油水的国营企业，职工都是吃国库粮拿工资的公家人，垄断经营着全县通往全国各地的客运专线，是一块当地的大肥肉。但他刘济才确实是个无能又贪婪的蠢材，一手好牌在他的手里不到五年就给打得稀烂。具体来说，就是他把客流量大，客源多的线路逐渐交给自己的亲信，而且对票务管理也一团糟，导致其亲信找黄牛悄悄把客源领出客运站在站外低价上车，也不出具车票。后来，因有乘客举报，他的亲信们就实行“两张票”的鼠盗行径——站内是有存根底档的车票，而站外是没有存根底档的“假票”。这种假票，是他们找印刷厂私自印刷的车票，跟真票一模一样。但乘客可以以低价从黄牛手中拿到这张票。像这样的车票，并不影响乘客的报销，因此乘客就很愿意接受黄牛的推荐。他们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盗窃国有资产。而他的亲信为了把这种行径做得隐秘，就由司机自己找乘务员，完全把国家的监督制度抛弃在一边。这严重侵害了国家的利益而肥了私人。而且，贪财好色的刘济才还依此对站内的年轻女职工实施诱惑。你能让他得逞，他就让你获得利益，完全把国家的专营权变成了个人的私利工具。为此，他刘济才在外面养了不止一个“小三”。如此，国家经营受损失，客运公司账面上的效益就不好看，公司里的账户上就没有钱。因为公司的账户上没有钱，公司对职工的医疗报销等福利就没有保障。其中，职工中的老职工张师傅因风湿性关节炎丧失劳动能力后一家人就指望着他的这点儿退休金过日子，生活很是困难。如今，因公司经理不力，他刘济才连给张师傅的医药报销都给停了，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对此，广大职工对此意见很大，多次向上级反映，但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回应。更令人气愤的是，在一次客运公司全体干部职工大会上，他刘济才竟然公开拿出一沓群众的举报信摔在主席台上，并向全体职工叫嚣，寄举报信也没有用，他上面有人，所有的举报信最后都还会回到他的手里，最后问题还得让他来解决。怎么解决？结果就是他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想得到好处，你就必须跪在他的面前乞求他给予赏赐。俨然一副“土皇帝”的嚣张嘴脸。
像刘济才这样的人，其实心理完全是扭曲的。他们的上位就是通过卑躬屈膝当狗做奴才才得到的。他们从上级领导面前失去的，自然要在下属面前百倍地掠夺回来。媚上欺下就是他们这种人的写照。而当时，国家的监督管理制度还不健全，广大的群众的民主意识也不强，这就给像刘济才这样的人钻了空子。但毕竟我们是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人民才是国家的主人。主人经常被奴仆欺负生活在奴仆的霸凌之下的情形绝对不是一个平稳的正常的情形。素有革命精神的人民终究会起来反抗，通过革命斗争将敌人打倒，赢得自身的解放，保护自身的利益。这次县客运站绝大部分职工的集会罢工就是表达群众意愿维护自身利益的一次“斗争”。
当郭县长赶到县客运站的时候，情况已经是相当严重了——两辆大客车横在车站门口，愤怒的车站职工正聚集在一起，将车站的出口堵的严严实实。焦急的外地旅客无可奈何地滞留在车站候车室和站台等处，更显出场面的混乱。刚刚接到命令还没有来得及撤离的警察正在无助地维持着现场的秩序。这种阵势是郭县长从来没有遇见过的，他有点紧张，但紧急关头绝不能退缩。他稳了稳心神，迎着示威的队伍就走了过去。
“同志们，我是县长郭为民，我是来解决问题的，请大家保持冷静，咱们有什么问题可以坐下来谈。同时我也相信同志们有这个觉悟，你们是想解决问题的，不是想闹事的。我向你们保证，你们合理的要求一定会得到解决，我代表县政府表这个态。”郭县长的话立即在聚集的群众中起了反应，吵闹的人群逐渐安静了下来。
“郭县长，正如您所说的，我们只想解决问题，我们要求县委县政府彻底清查公司的财务问题，还广大职工一个公道，发放拖欠我们的工资，解决医疗公基金和退休金。”一个黝黑精壮的年轻小伙子大声地说着，引起了众人的应和。“对，要彻底清查公司财务，不能让个别的黑心人把咱职工的血汗钱给摆摆了了。”矛头指向了公司的领导，群众的情绪再次激愤起来。
“大家要冷静，大家要冷静。对于公司的财务问题，县委县政府一定会彻底清查，如果真要查出某些人有问题，县委县政府决不纵容包庇，一定严惩。希望大家先离开现场，咱们坐下了好好商量，先把旅客送走，不能因为咱自家的事情耽误了他人，这可有损咱当地人的名声不是。”郭县长在耐心地劝说着。
“不行，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我们绝不离开。”人群中有人怒吼。
“你们都围在这里也不能解决问题啊！先找几个人，咱们到屋里谈，你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谈，好不好？”县长的意见得到了群众的同意，大家逐渐安静了下来。
在群众推选代表的间隙，郭县长立即命令公司的领导安排会议地点。在车站的办公室里，郭县长再次接通了县政府办公室的电话。
“何主任，你马上派几辆大客车将外地旅客送走，不然影响太大了。”
“郭县长，咱们县政府里的几辆大客都调去为“两会”用了，现在没有车啊。”办公室主任在诉苦。
“你去想办法，不行到各单位去借，没有大车，小车也行，不管怎样，你一定要想办法把问题解决了，以最大限度地减少影响。”县长的口气不容商量。
何主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借到三辆大客，四辆中巴，最后还是郭县长让柱子把他建筑公司的四辆接送职工上下班的大巴车派来，才解决了旅客滞留的问题，才努力减小了舆情对当地经济社会发展的负面影响。
郭县长真诚而负责任的态度让他与客运站职工的谈判也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同时，在征得县委陈书记的同意后，在家的县委常委们在客运站的办公室里召开了紧急常委会，决定：一、由郭县长亲自牵头，由县纪委、财经委、反贪局等几部门组建了一个临时检查组，立即进驻客运站。二、立即撤销客运站经理刘济才的经理职务，公司由副经理赵彬暂时主持工作。三、立即查封客运站财务室的有关账目。四、要尽快恢复客运流通秩序。五、客运站职工的其他问题留待检查组的检查结果出来后再行解决。
客运站经理刘济才是在五天后从新、马、泰旅游归来的车上被逮捕的。贪污170多万，有八十多万元财产来源不明。生活腐败，还有强迫女职工权色交易等恶行。民愤极大，死刑是铁定的了。
由于经营管理不善，县客运站早已是资不抵债了。如何对客运站进行资产重组，是摆在县委、县政府领导面前的一大难题：既要防止贪污腐败现象重演，又要保证广大干部职工的利益不受损失，资产重组是必然的选择，但如何重组？由谁来重组？确实是个不小的难题——谁有这个经济实力啊？
县长郭为民坐在了葫芦峪山庄柱子的书房里，一脸的沉重。
“我和陈书记商量过多次了，客运站这件事情只有你来做最合适，原因我就不多说了”。
“那么多职工，那么大个窟窿，你叫我怎么做？”柱子一脸委屈。
“你怕了？咱县里的事情就是你的事情，作为全县最大的民营企业家这就是你的责任，你绝对不能给我在关键时刻撂挑子。”
“职工要吃饭、要医疗，车辆要更换，候车厅要翻修，线路要增加，业务要拓展，这得需要几千万元的投资，你叫我有什么办法？。”
“有困难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郭县长露出了得意的微笑，他听出了柱子的意思，这小子已经考虑怎么着手了。
“除非县里出面帮我贷款。”柱子开始讨价还价。
“我们只能帮你解决两千万，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
“那点儿光填窟窿都不够，亏欠的还得算在我的账上！”柱子在叫屈。
“现在你投入多些，不是还有将来吗？县委、县政府给你政策优惠，一定亏不了你。”郭县长在开着空头支票。
“唉！我算是死在你手里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得替我把孩子养大啊！”
“屁话！你我兄弟，这个困难你不帮我谁帮我？再说了，这件难事如果不让你来干，你还不跟我急？”
“嘿嘿！”柱子开心地笑了。两个人相互凝视着，眼中露出真诚、信任、理解的目光。
合同是在县政府的小会议室里签署的。参加会议的有县委的陈书记，政府的郭县长，客运公司的代理经理赵彬和三名职工代表，葫芦峪集团公司的石玉柱，县政府办公室的何主任，以及一位律师，两位公正处的工作人员。柱子简要地看了看由县政府拟订的责任经营合同，主要内容有：一、必须使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二、必须保证原客运公司广大干部职工的工资、养老保险、医疗保险等切身利益，职工工资不得低于全县干部职工的平均工资。三、在完成国家和地方利税后，公司利润由政府和葫芦峪集团按股份分成。四、原客运站的债务由政府和葫芦峪集团按股份分担。五、客运公司经营管理权归葫芦峪集团公司，政府和原客运站干部职工组成监督小组负责监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