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又怎样
“这道路如此宽敞，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哪里挡住你的去路了？”
与贺立同行的马夫怒目圆睁，厉声呵斥道。
“嘿，我看你就是活腻味了，想早点投胎转世吧”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地回怼过去。
一时间，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就在这时，马车上的窗帘被猛地掀开，一个脑袋探出窗外。
“都给本大爷闭嘴！跟这些穷苦百姓有什么好争执的？瞧瞧他们那副寒酸相，跟他们吵架，岂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和档次？咱们赶紧走吧！”
说话之人轻蔑地扫了贺立等人一眼，然后满脸不屑地嘲讽道。
“哼！算你们运气好，今天我家少爷心情不错，暂且放过你们一马，否则有你们好受的！”
那嚣张跋扈的马夫撂下一句狠话后，便扬鞭催马，疾驰而去。
贺立看着远去的马车，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思忖。
“真是倒霉，出门竟然碰到这么个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家伙，搞得我还以为他才是主子呢。”
待心情平复之后，贺立一行人继续迈步前行，朝着贡院进发。
尚未走到放榜墙附近，远远就望见前方人头涌动，喧闹声此起彼伏。
“爹，我辜负了您的期望，竟然未能上榜！我真的羞惭得无地自容，唯有一死方能谢罪……”
话音未落，此人便如疯魔般冲向城墙，企图以自尽结束痛苦。周围众人目睹此景，皆大惊失色，急忙上前阻拦。
与此同时，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贡院一角。从马车上跳下两名男子，正是贺朴父子。两人快步融入人流，朝着贡院放榜之处奔去。
突然间，一阵喧闹声传来。
“哟，这不是咱们东院里名声响亮的大才子贺立吗？怎会搞得如此狼狈不堪？浑身沾满黑漆漆的炉灰，面容憔悴至极。你们看看如此潦倒，还要来参加县城考试，求取功名，真是令人佩服啊！大家快给他让条路，让他先瞧瞧自己是否榜上有名。”
说话之人乃是赵藤，在路上与他们争吵的马夫此刻也站在他的身旁。
他们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目光肆意地扫过贺立。
众人闻言，纷纷转头张望。
果不其然，只见后方站着两个人，满脸乌黑，衣衫褴褛，宛如乞丐一般。
“这哪里像是书生啊？若不是你提醒，我还当是哪个乞讨者呢！怎会有人把自己弄成这副尊容？”
“依我之见，此人多半脑子不大正常，要么就是个疯子。”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对贺立父子指指点点。
“众人说笑了，他可是大才子，哈哈哈哈。”赵藤讥笑道。
贺立面沉似水、心如磐石般地稳步前行，众人见到此状皆互相对视一眼后，惊慌失措地连连向后退去，并匆忙让开了一条道路出来。
贺立轻蔑地扫视了周围的人群一眼，脸上毫无愠色，仅是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径直朝着放榜墙走去。
他的眼神专注而锐利，紧紧盯着榜单上的一个个名字，仔细找寻着属于自己的那一行字。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他始终未能发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榜上。此时此刻，贺立不禁心急如焚，暗自思忖道：
“完蛋了！这次完蛋了！为何迟迟找不到我呢？难道这榜单之上当真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吗？我要如何面对爹娘……”
刹那间，贺立宛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若木鸡地伫立于原地，瞠目结舌，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众人眼见他许久未发一言，便开始交头接耳、冷嘲热讽起来。
“依我之见呐，此人怕不是个蠢货吧，平白无故耽误咱们这么多时间，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可不是嘛！什么样的阿猫阿狗都妄图一步登天，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周围的人群七嘴八舌地议论不休，甚至有人扯着嗓子高声怒斥道。
众人见贺立仍旧无动于衷，于是一窝蜂涌上前来，将其狠狠推倒在地，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谩骂诅咒着。
见到贺立被狠狠地推倒在地，那副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的模样，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赵藤脸上立刻浮现出得意洋洋的笑容，仿佛得到了什么天大的乐趣一般，迫不及待地凑近过去。
“哟呵，这不是咱们那位大名鼎鼎的大才子嘛！怎么会变成这副惨状呢？你不是成天高谈阔论，口口声声说要拯救天下苍生吗？怎么现在连榜单上都没有你的大名啦？你不是说我胸无点墨吗？怎么连我都在榜上。哈哈哈”
此时的赵藤笑得花枝乱颤，几乎陷入一种癫狂状态。
他尽情地嘲讽着倒在地上的贺立，似乎觉得光是言语上的侮辱还远远不够解气，于是扬起手准备狠狠抽打他一顿。
就在这时，贺朴迅速俯身将贺立紧紧护在怀里，并怒目圆睁地瞪着赵藤，厉声呵斥道。
“你别欺人太甚了！”
然而，赵藤却不以为意，反而变本加厉地回怼道。
“过分？哼！要怪就怪你这个无能的父亲，还妄想把儿子培养成一条龙，我看你们父子俩这辈子注定只能当一辈子卑微的马夫罢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地挥挥手，示意身后的仆人们一拥而上，打算给他们父子两人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住手！赵藤你实在是太过分了，难道向钱师尊就是如此教导你对待同门师兄弟的么？”
只瞧得一名身姿婀娜、亭亭玉立的女子如仙女下凡一般飘然而至，她身穿一袭宝蓝色长衫，衣袂飘飘，美不胜收。
此女正是蓝若，她快步上前，对着赵藤厉声呵斥道。
“蓝若？你为何会在此处？”
倒在地上的贺立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蓝若，惊讶地问道。
蓝若见贺立此时满脸尘土，狼狈不堪，心中不禁一阵酸楚，急忙上前与贺朴一同将他搀扶起身。
“我方才抵达贡院准备查看榜单时，便听闻此处有人遭受辱骂，本欲前来劝阻，未曾想走近一看，竟是你受人欺凌！”
蓝若满心愤恨，眼中闪烁着怒火。
“原来你便是贺立时常挂在嘴边的蓝若姑娘，今日得以相见，果真不同凡响。”
贺朴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说道。
贺立一听父亲竟将此事告知蓝若，顿时羞得面红耳赤，压低声音嘟囔道。
“爹爹，您怎好跟她说这些……”
蓝若一听贺立嘴边常常念叨着她，不禁心如鹿撞，双颊绯红如晚霞般绚烂。
她羞涩地低下头去，略微迟疑片刻后，轻声说道。
“你好，伯父。”
声音宛若黄莺出谷，婉转悦耳。
贺朴听到蓝若的问候，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感到一阵窘迫。
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向贺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与无奈。待到回过神来，他满脸笑容，点了点头连声回应道。
“你好，你好。”
此时此刻，站在一旁的赵藤内心的愤怒如火山一般喷涌，难以抑制。
方才贺立如过街老鼠般任众人羞辱，如今却像被捧在手心的珍宝一样被人呵护。
他瞪大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几人卿卿我我的模样，气得浑身发抖。
只见他手指颤抖着指向贺立，怒不可遏地斥责道。
“蓝若！你被这个家伙给骗了！他整天夸夸其谈，嘴上说着读书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其实根本就是个大骗子！只会称口舌之快，其实毫无半点能力！此次县试放榜名墙上，都没他的名字！何谈拯救黎民百姓一说！”
他的语气充满了愤慨和鄙夷，仿佛要将贺立撕成碎片一般。
“那又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