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轮番质疑
这个决定自然遭到了反对。
陆尧和祝川都怀疑她是不是失心疯了，村长也来劝她，只是看到邵瑞念坚定的眼神，慢慢说不出来什么了。
秋蕾让她哄去小屋里了，邵瑞念被陆尧他们扣在了村长家，接受轮番的质疑。
她微微皱着眉，也不知道是逆反心理还是什么，外界的声音越多，她反而越坚定。
到最后，陆尧见自己根本劝不好她，又搬出林然尔来，“念念，你想想你爸妈，多带个秋蕾，他们吃得消吗？”
邵瑞念有些累了，“陆阿姨，你说的这些我都想过了……但我觉得，我妈也会答应的。”
“这。”陆尧词穷了，求救似的看了看祝川，结果后者也再找不出什么理由来。
两个人默契地闭嘴了。
村长这时出声，“我带着秋秋去镇上，把她的户口转到我这儿了。”
邵瑞念看了他一眼，明白了村长的意思。
带走一个人，没那么简单。
户口，学籍，什么都很难准备。哑巴娘没了之后，秋秋便算是孤儿，户口又要另算，但村长把她收养了过来，性质又要好上一些。
邵瑞念对他说：“谢谢你，村长爷爷。”
村长抽了口烟，烟雾缭绕中，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她，“小老师，不觉得勉强吧？”
邵瑞念坚定无比，认真答道：“不觉得。”
村长点了点头，“我同意了。小老师，你就带她走吧。”
陆尧还没反应过来呢，“村长……”
祝川悄悄拉了拉她，冲她摇了摇头。
“唉。”陆尧无奈地看着邵瑞念，给了个精准的评价，“犟脑壳。”
邵瑞念本想接这个玩笑，却还是认真了，“陆阿姨，秋蕾真的很好。”
陆尧还能说什么。
到此，暂时没人反对她了。
消息散得很快，一个晚上过去，几乎全村都知道了，那个大城市来的小老师要把秋蕾带走，带去大城市里一起生活。
两个当事人却因为前一天精力耗尽，一直睡到了正中午才湛湛醒过来。
昨天晚上邵瑞念还和秋蕾去了趟山顶，把她的一些东西收了过来，然后锁上了木屋的大门。
回到小屋，两个人澡也没洗，换了身衣服就扛不住，睡了过去。
邵瑞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好像有块巨石压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来气。
往下一看，秋蕾跟个八爪鱼似的，不知道怎么睡的，竟然趴在了她身上。
邵瑞念失笑，又看了一眼，顿时笑不出来了。
秋蕾穿的是她的t恤，挺长的，邵瑞念便让她当睡裙了。
不过现在因为姿势原因，衣服卷了上来，露出两个小屁股，阳光也好巧不巧地正照在上面。
邵瑞念头都大了，轻手轻脚给她把衣服往下拉了拉，然后抱住秋蕾转身，想让她睡下去。
结果刚抱着人转过去，秋蕾就很会掐时机地醒了过来，发现某个人在紧紧地抱着自己。
邵瑞念：“……”
秋蕾推开她，往床里面滚了一圈，眼睛里有着疑问——你在做什么？
邵瑞念没法解释，也懒得解释，坐起身来，“起来吧，肚子饿了吗？”
秋蕾跟着坐了起来，点了点脑袋。
美女醒过来的画面很是赏心悦目，邵瑞念心情轻松了一些，领着秋蕾洗漱完，换了身干净衣服，带着她去学校食堂吃饭了。
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老师孩子们都在食堂，看见她们两个进来了，众人都静了静。
邵瑞念尴尬地对着陆尧他们挥了挥手，赶紧带着秋蕾坐到角落去了。
邵瑞念去打饭的时候，秋蕾一个人呆着，旁边的小孩儿都在看她，因为家里人说，这人因为没了妈，要被好心的老师带去大城市了。
有个胆大的端着盘子凑过来，眼睛发光的问她，“诶，你真要去城里了？”
秋蕾想着，大概是这样吧。
不过她还没说什么，那小男孩就被一个人一推，一屁股连人带饭地摔在了地上。
惜南站在秋蕾身前，骂那个小男孩，“你烦不烦！再不走我打你了！”
小男孩弄了一身脏，还被威胁，想也没想的，直接扯开嗓子嚎了起来。
惜南才不管她，拉上秋蕾，朝远处看过来的邵瑞念挥了挥手，换了个位置坐着。
邵瑞念把两个盘子放下，问惜南：“怎么了？”
惜南一身正气，“我欺负人了。”
邵瑞念想教育她，惜南又说：“他欺负秋蕾……”
邵瑞念便闭嘴了，行，干得漂亮。
她把秋蕾的饭推到秋蕾面前，给她拿了双筷子，递到她手里。
惜南看着她们，小脑袋瓜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能打败自己的八卦欲，趴在桌上，偏头问邵瑞念，“老师，你真的要带秋蕾回家吗？”
她这么问，秋蕾也跟着看了邵瑞念一眼。
邵瑞念注意到秋蕾的视线，笑了一下，“你看我干嘛？怕我是胡说八道吗？”
秋蕾只是看着她。
邵瑞念便只好回答惜南，“对，秋蕾留在村子也不太好，我觉得带她离开会更好一些。”
惜南点了点头，“那你们以后还会回来吗？”
“当然了。”邵瑞念想了想，“有空的时候，放假的时候，想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了。”
惜南听着，觉得她们应该会经常回来，这才放心了。
她坐直，看着秋蕾，一下子就泪汪汪的，“秋蕾，我会很想很想你的，就像想老师一样。”
秋蕾看了她半晌，才轻轻点了下头。
邵瑞念坐在对面，观察了秋蕾一会儿，她觉得，好像不是自己的错觉，秋蕾沉默了好多。
于是下午的时候，邵瑞念牵着秋蕾去看了哑巴娘。
这是个痛苦的心结，但总要面对。
寂静的一座小坟，其间美丽的容貌，即将被岁月侵蚀殆尽。
但与此同时，那些过往的伤痛，也会慢慢殆尽。
邵瑞念觉得哑巴娘是个很勇敢的人，秋蕾也是。
她没怎么说话，陪着秋蕾在湖边站了好久。
之后，祝铭康找过来了，像是跑得很急，呼吸粗重。
邵瑞念见他的目光落在秋蕾身上，猜都能猜到他要说什么，当着秋蕾的面，她不想让她听那些。
于是祝铭康还没出声，她就挡在了秋蕾身前，“不要说废话。”
祝铭康噎了噎，一肚子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喉咙里。
邵瑞念朝他抬了抬下巴，“设备都带来了，那你去拍摄吧。”
脚本前几天就已经发过去了，后面的事还是让祝铭康一个人做好了。
“我……”祝铭康失笑，“我一个字都没说，就这么被安排明白了？”
邵瑞念看着他，“我可以安排得更明白，要听吗？”
“算了……”祝铭康看了看邵瑞念背后的秋蕾，意味深长，“你想明白了就行。”
他摘了脖子上的相机，拿着无人机，索性去湖边拍摄素材了。
邵瑞念莫名松了口气。
她回身看了秋蕾一眼，问她：“还要再待一会儿吗？”
闻言，秋蕾摇了摇头。
“那我们回去吧。”
邵瑞念牵起她的手，对哑巴娘说：“阿姨，我带她走了。”
整理妥当之后，邵瑞念把带来的零食都送给了惜南，另一半行李箱装的都是秋蕾的东西。
她奇奇怪怪的一双拖鞋，几套洗得发白的衣服，还有家里的几本书。
秋蕾看着根本没装满的行李箱，又抬头看了邵瑞念一眼。
“没事。”邵瑞念摸了摸她的头，“以后会多起来的，你估计还会发愁装不下呢。”
秋蕾想说的不是这个，她想说，其实这些也可以不带。
但是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最近不是很想说话了。
唯一愿意做的事，就是安静呆在邵瑞念身边。
可就连这件事，她也说不出来。
隔天清晨，在村子里很多人的注视下，邵瑞念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牵着秋蕾，上了三轮车。
祝铭康也一道回去，三个人在密集的目光中慢慢远行。
朝阳慢慢升起来了，邵瑞念眯了眯眼，挡了下阳光，“今天天气真好。”
祝铭康跟着说：“是啊，好像还暖和了很多，昨天拍得我都冷死了。”
邵瑞念看他一眼，“祝铭康同学，你能完成任务吧？”
“对我有点信任好吗？”祝铭康笑了笑，“我真的拍了很多素材，村子里也拍了不少，剪个十分钟的视频没问题的。”
两个人聊着，秋蕾在旁边安静听着。
半晌，邵瑞念又低下头，看着秋蕾，问她，“秋蕾，天气很好，是不是？”
秋蕾点了下头。
邵瑞念故意摇了摇头，“你开口告诉我呗。”
秋蕾又摇了下头。
邵瑞念摸了摸她的头发，宽慰着自己，没事的，会过去的。
秋蕾以前虽然笑得不多，但还是很喜欢笑的，以后也会这样的。
她相信未来会很好。
到了火车站，她便和祝铭康分开了，两个人的目的地都不一样。
祝铭康无奈地看了眼秋蕾，又看着邵瑞念，一时半会儿都不知道说什么。
“走吧。”邵瑞念皱着眉，“怎么感觉我跟你妈似的，还得给你送到月台吗？”
祝铭康被她逗笑，接了这个笑话，“走呗，就送到月台。”
邵瑞念安静地给了他一个眼神。
“寒假见。”祝铭康露出个爽朗的笑来，“到时候应该班上同学会聚一聚，你记得来。”
“八百年后的事，就不要这么早说了。”邵瑞念挥了挥手，“走吧，赶紧走。”
祝铭康失笑，开玩笑地说了句，“要是有人表白，可别答应啊。”
邵瑞念用微笑送走他，心道关你屁事。
送走了大麻烦，只剩下小可爱。
邵瑞念盯着秋蕾，简直越看越喜欢，就像逛超市碰到喜欢的洋娃娃，没想到居然能把她带回家。
秋蕾被她的笑弄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