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话剧散场了
“好啦,你也快回去吧,不早了。”
“嗯。”他支支唔唔的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启齿。
“还有什么事吗?”
“宋伊人,周末你有空吗?”
知非遇从口袋里拿出了两张话剧票,“我多买了一张票,一起去看话剧吧。”
伊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着真是个呆子,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直接说不就好了。
“没关系,下个周末,或者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都可以的。”
知非遇有些失落,神色慢慢沉了下去。
“好。”
“真的?”他有些不可置信,情绪犹如坐了一趟过山车。
“那……那6点,大剧院门口不见不散。”
莳忆喜躲在一旁,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直到知非遇离开后才从暗处走了出来。
“哟,看话剧呢,美的嘞。”
“你怎么偷听别人讲话,说,你什么时候蹲在那草垛子里的。”
“什么时候?”忆喜若有所思的想着,嗲声嗲气的复述了一遍,“好像是,好啦,你快回去吧,那句。”
“我讲话那有这么恶心?”
“他就是你上次说的真命天子?”
“是是是,真服了。”伊人给了她一个白眼,“你真不认识他?”
“你都不介绍我认识,我怎么认识他。”
“可是我感觉,他好像认识你很多年了一样,非遇曾经跟我说过,说我像他的一个故人。”
“而那个故人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就连爱好都别无二致,我很难不怀疑,那个故人就是你,莳忆喜。”
“什么故人不故人的,把我都绕晕了,讲相声呢。”
“莳忆,你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什么风流债?”
“我?我欠风流债?”莳忆喜撇嘴,“来,我摸摸,是不是发烧了?”
宋伊人打掉她的手,“我认真的。”
“我还假的嘞,走吧,回家睡觉。”
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他在我身上找故人的影子,就随他去好了,只要我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假扮成故人就好了。
等再过些时日,让他发现我比他那个所谓的故人好上千倍、万倍,再告诉他真相也不迟。
“楠哥,等下就要准备进组了。”
“什么进组?我怎么不知道我有新戏?”
“楠哥你不记得《三冬四夏》了?”
姜楠城想了半天,“你说那个励志文艺剧啊,我记得。”
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它不是已经官宣了男女主嘛,跟我有什么关系?”
经济人有些无奈,“你是男主角啊,等下进组之后拍了定妆照就要官宣了。”
姜楠城一头撞在车座靠背上,经济人还在尽职解释,“好像是原定男主档期原因拍不了,有冲突,所以导演临时决定换人,《三冬四夏》也是我们公司投资的嘛,开会讨论的时候,我就给你接了这个角色。”
“好吧,出发进组。”
等到了剧组,工作人员已经在开始忙碌了,有化妆老师招呼他去做造型化妆。
“姜楠城!”黎允可从身后窜了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楠城根本就不想搭理她,无视她继续做自己的事。
“不理我没关系,我们在一个组,日子还长着呢。”
“什么意思?”
黎允可自己搬了条凳子坐在旁边,“你的经济人没有告诉你吗,这部戏的女主角是我。”
楠城有些不屑,眉头皱了皱,“无所谓啊,我们本来就在一个公司,免不了一起合作。”
“我还以为你会不情愿呢。”
黎允可笑得像个孩子,傻呵呵的趴在桌子上盯着姜楠城看,这家伙真是长得很好看啊!
楠城终于忍不住了,“再盯着我看,也看不出个什么。”
她抬起头,“平时你躲我像躲瘟神一样,如今,可让我逮着机会了,我就要天天跟着你。”
姜楠城有些被气着了,算了,我先去熟悉一下台词吧,他转身走了出去,允可这才收回目光。
几年前我错过了你,现在,我可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了。
“莳忆,你教我做蛋糕吧。”
“你不是一直都很讨厌蛋糕吗,之间让你帮我分担一点都不情愿,今天是抽那门子风。?”
“哎呀,莳忆,你最好了。”她整个人几乎都要挂在莳忆喜身上了,苦苦哀求道:“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我的好莳忆。”
“好好好,你先下来,真是拿你没办法。”
莳忆喜将袖子挽了上去,有点焦躁的问:“你想学什么,最好是从基础知识开始。”
“基础知识?是个人都会吧,我要学羊糕乳。”
“哈?”忆喜满脸不可置信,宋伊人不是一向瞧不起这个羊糕乳嘛,之前还嘲笑过她,这个我能记一辈子。
不知道又发哪门子疯,肯定又是三天晒网,两天打鱼,我随便教教好了。
“那就先把这些理论知识背下来吧。”莳忆喜从柜子里拿出了厚厚一沓资料,“羊糕乳是奶酪制品,先要学会怎么制作奶酪。”
“这么多,都要背下来吗?”
“当然,加油吧,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莳忆喜拍了拍宋伊人的肩膀,摇了摇头,然后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制作室,嘴里还在嘀咕着什么。
天很快就黑了,宋伊人满脸愁容的看着眼前的资料,不行,不能这么下去,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再过几天就是约定看话剧的日子了,我必须要赶到那天之前学会。
“莳忆喜,你过来。”
“怎么了。”她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睡醒天都黑了。
“啊~是该回去了。”莳忆喜打了个哈欠。
“不行,看这么多资料有什么用啊,你教我点实际的。”
“大晚上的还教什么啊?”
“我不管,教不会你不准走。”
“明天再教一样的。”说着莳忆喜打算开溜,却被宋伊人挡住了去路。
见僵持不下,莳忆喜只好妥协,“奶酪呢分为乳清奶酪、新鲜奶酪、软质奶酪和硬质奶酪,市面上常见的都是加工奶酪,保质期相比我前面说的几种更长。”
“但羊糕乳需要的是半硬质奶酪,制作出来后需尽快食用,不然会导致霉变,但是呢,有很多人就是喜欢发霉的那一口。”
宋伊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拿出本子认真记着。
“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凝固生牛奶,最后凝乳成半硬质奶酪。”
“先用这个凝乳酶让凝乳和乳清分离,像这样搅拌均匀,能看见明显分层即可。”
时间滴答飞快的流逝着,已不知过了多久……
“最后就是熟化,熟化的时间长短决定着奶酪的风味,有点类似威士忌在木桶中陈酿。”
终于到了最后一步,外面已有阳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
莳忆喜望着宋伊人满桌子奇形怪状、成了渣渣的奶酪,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知道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先别出发。”
“什么意思?”伊人满脸的问号。
“没事,要看你自己造化了,我先去休息会儿。”
“其实还不错的嘛,再多练练一定能成。”伊人还在沾沾自喜,丝毫没有感觉到疲惫。
“好,来,五镜一次。”
“为什么有些好人会和错的人交往呢。”
“你是在说某个人吗?”当黎允可讲到某个人的时候,姜楠城脑海里不自觉的想到了莳忆喜,心像是漏了一拍。
黎允可发现他有些不对劲,小声提醒道:“楠城,怎么了,到你说台词了。”
“卡卡卡,姜楠城,想什么呢,接词啊接词。”
反应过来的姜楠城不停的道着歉,“抱歉抱歉,辛苦各位老师了,我们再来一条。”
导演有些不耐烦,“五镜二次,开始!”
“为什么有些好人会和错的人交往呢?”
“你是在说某个人吗?”
“我们只接受自己认为配得上的爱。”
“能让他们知道,他们配得上更好的吗?”
“可以试一试。”
“好,卡,过了,先到这儿,下午再继续。”
“楠哥,喝水。”助理拿来了水和毛巾,细心的替姜楠城擦着汗。
“好,谢谢。”
“姜楠城,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
“没事,不会耽误今天进度的,可能是昨天没休息好吧。”
“我爸刚刚来探班带了饭,一起吃点吧。”允可让助理把饭盒拿了过来,“以前我们几个……”
听到这,姜楠城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不过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了。
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立刻转移话题,“你都好久没有陪我一起吃过饭了,尝尝吧。”
楠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拿起碗筷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叔叔过来怎么都不叫我一声,我也好去打个招呼。”他过了许久才道。
“我爸他很忙,公司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去处理呢。”
黎允可不停的往他碗里夹着菜,“错过的就让它成为过去吧,眼下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姜楠城低垂着头,那副精致的容颜流露出几分凄哀,眼神空洞苍凉。
他深刻地感觉到故事的结局。
你我不再相关,成为某某到渐渐释怀,成为即使便是重来也没有办法填补的遗憾。
“新鲜奶油、柑橘、柠檬、黄油酥粒。”
捣鼓了近一个星期的宋伊人总算研究出了羊糕乳,虽然卖相还远远不及莳忆喜做的,但总体还算过的去。
宋伊人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5点了,还有一个小时,来得及。
可就在这时,主编打电话过来,她急切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宋伊人,现在马上来公司一趟。”
“主编,可是我……”
“这是命令,十分钟内我要看见你坐在工位上。”
“好。”
挂断电话,伊人便马不停蹄的往公司赶,一个小时,希望来的及,知非遇,你一定要等我。
知非遇在大剧院门口等了许久,行人匆匆,可唯独不见她的身影。
难道,自己又被抛弃了。
天变得越来越黑,乌云翻滚着,劲风猛烈地摇晃着树木,阵阵雷声轰鸣不断。
下雨了,空气里浮动着潮湿,雨水构成了一张大网,笼罩着城市。
知非遇安静的站在大雨中,丝毫没有要避雨的意思,他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他神色空了一瞬,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开去,无声无息。
口袋里的那只纸蝴蝶早以被雨水浸湿,他紧紧篡住那只纸蝴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
我以为,这一世,我们可以改变结局,但你不会来了。
我不会放弃的,你忘记了也没关系。
妮子,我答应过你……
“我会乖乖等你回来,可千万不能忘记我!”
“只有我们两个人,永远也不再分离。”
“如果春天比你先来,我就在院子里种一树白山茶,等你路过,我就把它们统统送给你,包括我自己。”
……
知非遇慢慢闭上眼,任凭雨水打在身上,整个人显得异常狼狈。
他想起了从前妮子对自己说过的话,仿佛就在昨天,可是他怎么抓也抓不住。
一双明亮的眼神蓄满了泪水,眼眶红了一圈,像是迷路的孩子,没人来给他撑伞。
等宋伊人处理完公司的事,已经11点多了,顾不上拿雨伞,她径直冲了出去。
话剧早就散场了,不知道知非遇是不是还在原地等她。
突然脚下一滑,耳边嗡嗡的,高跟鞋踩进了碎掉的地砖缝里,整个人摔在了地上,却还是死命的将羊糕乳护在胸前,生怕有什么闪失。
视线开始变的模糊,雨水顺着发梢流进衣服里,凉的刺骨。
宋伊人想站起来,可脚上的疼痛却不允许,眼角泛起一丝泪光,却被她强忍下去。
宋伊人,你真是没用。
好像是雨停了,不对,是有人在撑伞。
伊人擦了擦脸上的雨水,等看清来人后,声音有些哽咽:“知非遇。”
宋伊人只直直地看着他,恍惚又无措。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可惜,话剧已经散场了。”
他搀扶着伊人坐到大剧院门口的台阶上:“穿高跟鞋的时候就走慢些,不要跑,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我还不是怕你等不到我,知非遇”
知非遇怔了片刻,突然全身泛起战栗,再也忍不住眼泪,他好久,好久都没有听到这三个字了。
“你刚刚说什么,你叫我什么?”
“知非遇啊,如果我一直没有来呢。”
伊人拿出了怀里的羊糕乳:“我本来是想给你的,现在已经蹋了,好可惜,我做了好久。”
他尽力压制着心中的酸楚,“没关系。”
我还是等到了,不是吗。
“走,我们回家。”
宋伊人靠在知非遇的背上,感受着他的温度,她好像比以前更喜欢他了。
真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永远都不要走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