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夜色如水逛青楼
这一日，黄铭在百户所接到了一桩特殊的案件。
说特殊，是因为此案的举告人并不普通，他是镇江铁矿提督太监徐奉。
铁矿提督太监，正五品，也就是俗称的矿监。
这举告人特殊，而被他举告的人也不一般，是镇江府府尉和推官、通判。
镇江府府尉，镇江郡府司法刑名的最高官员，正五品。
推官和通判，从五品。
推官相当于府尉的副手，通判是仅次于同知的府官。
都是镇江地面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当然，这大人物三个字也是相对于普通百姓和小官吏而言，在锦衣卫这里，并不算什么。
依照锦衣卫的规制，百户监察四品官员，也就是知府这一级。
总旗监察五品官员，也就是府尉这一级。
小旗监察六品及以下有品级的官员。
刚好这个案子归属黄铭这个总旗负责。
案件其实并不复杂。
简单说，就是矿监大人为了赚取一些外快，在镇江城开了一家青楼。
在这个时代开青楼不犯法，很正常，只要依法经营即可。
而这青楼生意很不错，最近更是火爆，因为青楼来了一位头牌，卖艺不卖身的名妓苏小小。
矿监大人因为有了名妓之后，青楼生意火爆。
结果，据说有镇江某位大人物看上了苏小小，想要给她赎身。
可矿监不干，人家都已经是太监了，没办法喜好女色，自然就把全部心思放在赚钱上面，这苏小小就是他的摇钱树，又怎能给赎身了？
于是，老鸨拒绝了，最后拗不过，开了一个天价。
这位大人物愤怒了！
他觉得这是看不起他，或者说是藐视了他的权力。
于是，这青楼开始出事了，不过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被矿监给摆平了。
矿监也有意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想要那位知难而退。
结果，那位却不愿意了，或者说并不把矿监放在眼里。
矿监，听着是为皇帝办差，可是他们又不像锦衣卫有缉拿权。他们只是收税而已，对州府并无管辖权，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力。
尤其是上了五品的官员，并不把矿监放在眼里。
之后，名妓苏小小被某个案子牵连进了监狱，老鸨也跟着进去了。
矿监实在忍不下这口气，便将此事举告到了锦衣卫。
在他看来，锦衣卫同样是不受本地府衙影响的，是最有可能帮他出气的衙门。
事实上也真没错。
即便是知府，也都在锦衣卫的监察之下，更别说什么府尉和推官之类的了。
之所以矿监没有写明主谋是谁，是因为他到现在也不确定幕后那人到底是谁，是府尉还是推官还是通判。
在他看来这三人都有可能。
黄铭看完案卷，大致明白了情况。
这案子要提审也很简单，首先就是去确认一下这青楼名妓和老鸨到底有没有违法。
如果实属违法，那人家就不是报复了，是正常执法。
如果没有违法，是被诬陷的，那么就得找出这个幕后黑手，将他送来锦衣卫大牢。
黄铭看完案卷，又将镇江府府尉、推官、通判三人的资料都看了一遍，将矿监的举告信塞入怀中，准备开始查案。
他选择的第一站，自然就是青楼了。
夜色如水，黄铭独上青楼。
其实他是带着苍井一过来的，只不过一个女孩子家的，去青楼也不合适，所以他让苍井一姐在门外等他。
春满园。
这名字很有意境。
之所以先来青楼，而不是直接去府衙调取苏小小涉案的案卷，是因为他知道对方既然敢把人送进大牢，就肯定已经做好了案卷，这种案卷看了也是白看。
只有先了解真实情况，才能找出问题所在。
这春满园没了头牌，连之前的老鸨都进去大牢了，如今这生意实在一般。
不过至少还开着。
这也是那几个大人物想着留一线看看矿监的应对。
要是矿监很久都没有办法应对，那么这青楼之后就很难开下去了。
这些套路黄铭都非常清楚。
官员做事就是如此，先动手，再试探，再动手，一步步的蚕食，最后没实力反抗的就会被吃的一点不剩。
“公子，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虽说生意冷清，但也不是没有。
黄铭的到来，自然也是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只见一位颇具风韵的女子迎了上来，很亲热地拉过黄铭的手臂，道：“公子，公子是第一次来吧？来来，让我来给公子介绍姑娘……”
黄铭任由她拉着往里面走，眼看着走得差不多了，他轻声问道：“你是新来的老鸨？”
“哎呀，公子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新来旧来的……”
这女子话是这般说，可脸上已经有了警惕。
黄铭笑着道：“你是就好，来，给我开一间房，你进来陪陪我……”
“哎呀，公子呀，咱这种人老珠黄的，就没法陪客人了，我给你找当家的姑娘，绝对让你满意……”
没办法，没了头牌，只能说当家的了。
眼看着进入了房间，黄铭这时才正色道：“我说老鸨，咱就直说了哈，你家东主举告我本官这里来了，所以呢，我过来调查一下情况。你要是想苏小小和你那大姐早点能够出来，就好好跟我说道说道。”
“你要是还打马虎眼，那咱就不管了哈……”
“东主……哪位东主……”老鸨还是有些警惕。
黄铭也能理解，要是随便一个过来说了解情况，老鸨就啥都说了那才叫轻率。
黄铭在她耳边轻声道：“矿监……”
接着，给她看了一眼矿监的举告信封皮，再给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腰牌。
当老鸨看见“锦衣卫”三个字时，不禁哆嗦了一下。
她早就听说过地头上最凶狠的衙门锦衣卫的大名。
一直也没见识过，今儿见到的，竟然是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
这下让她一时间有些搞不清楚了。
这锦衣卫不是一个个都是凶神恶煞么？
怎么会这么文雅？
“来，跟我详细说说真实情况。”
老鸨平静了一下情绪，便开始简单说起这个让苏小小进去大牢的案子。
某一日晚上，苏小小接待了一位公子哥。
这位公子哥在听苏小小弹琴时有一些稍微过分的举动，不过都被苏小小躲过了。
后来，在丫环上莲子羹时，这公子哥喝了之后直接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这边立即慌了，马上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