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章 称呼
此时早已天黑,不过后院有路灯,光线倒是很足。
甭说今天徐清微是寿星翁,单说徐清微的脾性,在徐家也是积威已深,没人敢反驳。
孙凌的凋落,张娴暮吃的哑巴亏,这一桩桩的连贯事件,无疑让叶钧走向风口浪尖上。
陆续跟徐家不少长辈见过面,众人或多或少都猜到了另一层意思,否则,徐翠不可能领着叶钧跟王家、徐家的嫡旁二系的亲属打交道。
徐翠跟王学兵看着这一老一少走去,一时间哭笑不得,经过一阵协商后,就让炊事班的人把饭菜送来,在前院摆了二十几桌。
徐家后院有一棵挺壮的梧桐树,树下有一张石桌子,旁边摆着两张石凳。
张娴暮显然也发现了叶钧,并不意外,只是凑到帝陵耳旁说了几句,就见帝陵微笑着走来。
“《扶汉》的剧本是你写的吧?很好,我很喜欢!”徐清微这句话,再次让人大跌眼镜。
傍晚,徐家愈发热闹,叶钧陆续见到了几个熟人,王贤英、王学兵跟徐翠是一块来的,小玉跟王家的老佛爷后来才到,还有一些王家的嫡系亲属。
这一细微的变化,让叶钧开始仔细观察这个男人。
可不是?
叶钧神色不变,不卑不亢道:“我对李叔叔也是向往已久,经常听到白叔叔对你的推崇。”
死棋!
叶钧摆棋的手忽然抖了抖,暗道果然还是来了,在沉默了五秒钟后,叶钧平静道:“徐爷爷,咱们继续下棋。”
当然,瞧见王霜也在,自然是嘘寒问暖,得知叶钧也来了,徐翠嗔怪的看了眼这个女儿,然后,就笑盈盈走进偏厅,跟叶钧闲聊起来。
叶钧难得的露出尴尬之色,点头道:“劣作而已,让徐爷爷见笑了。”
“将军。”
石桌上,有着刻好的棋盘,上面摆放着车马炮各路棋子,徐清微坐在石凳上,笑道:“要不要来一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纳闷,徐清微是火爆脾气,这谁都知道,谁也没想到这节骨眼上,竟然会对叶钧如此的和蔼可亲,这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这种压力源自于上位者久居高位积攒下的气势,那股沉稳带给人的并非亲和,而是一种蛰伏着的锋芒。
不过,他们不敢发怒,帝陵的铁血手腕,他们不会忘记。
帝陵吗?
直到现在,他都没搞明白徐清微叫他过来是想说什么,相信徐清微也知道,先前讨论剧本完全是推辞,自然不能当真。就算当真,也只是当场来一些即兴演说,根本没必要放着一撮来贺寿的客人,单独跟他到这地方偷闲。
在场都是人精,尽管白文静的出场很让人意外,但谁都清楚,若非天海党年前咄咄相逼,险些搞得燕京党青少派分崩离析,那么帝陵也没机会这么快出世。
“好。”叶钧点头。
看起来不大,但额角的细纹,说明这人没有四十五六,恐怕也有三十八九,男人不显老,所以叶钧认为对方的真实年纪,应该是前者。
徐清微一点不领情,不过他倒是抬举叶钧了,如果说叶钧心不在焉,这倒没错,但说让棋,就有些过了。
“你跟霜霜的事,我都听说了,小伙子,你是打算继续喊我徐爷爷,还是喊一声外公?”
周庆明这些同龄人的成功,足以说明跟叶钧打好关系的重要性,尤其是来自于粤州军区的那些军官,因为处在南方,一直跟天海党交好,自然没有北方那些人的顾忌。
倘若王霜真跟叶钧结合,这代表的深意可不仅仅是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
当然,徐家跟王家都不点破这事,众人也乐得装糊涂,不过心里面却很矛盾,徐家跟王家若是真跟叶钧走到一块,那么这里面就有些暧昧了。
叶钧摇摆不定,顿时放下手中的棋子,笑道:“徐爷爷,我输了。”
无疑,这个男人很特别,能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存在感,稍稍靠近,就会让人产生一股本能的压力。
挥挥手,徐清微脸上露出和蔼之色,笑道:“孩子,过来。”
说完,帝陵就拍了拍张娴暮的肩膀,潇洒离去。
若说唯一没变化的,就只剩下徐翠跟白文静,就连叶钧也不好继续坐着。
帝陵大有深意的看着白文静,很快,就点头道:“当然,我还要多敬你几杯,说实话,跟你认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你是越看越顺眼,哈哈。”
“没有,是徐爷爷太厉害了。”叶钧笑道。
徐清微扫了眼四周,目光先是在帝陵身上停留了一下,有些惊讶,之后,就将目光落在叶钧身上。
叶钧代表着天海党,帝陵代表着燕京党,尽管蛰伏多年,但谁也无法否认帝陵在燕京党独一无二的地位。
说完,徐清微摆摆手,吩咐道:“你们先吃饭吧,老头子不饿,别吵我。”
董文太、汪国江、钟正华、胡庸春,还有周庆明父子的一大派系,这几乎在南方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一个个都力挺叶钧。
正当偏厅成为焦点时,客厅传来一阵惊呼声,众人不禁向外望去,只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叶钧是个小辈没错,可在场人没几个敢用斜眼,即便是一些位高权重的军官,也很想凑过来跟叶钧建立一些交情。
徐家老爷子的出场,让原本稍显诡异的气氛消散不少。
一些原本要跟叶钧打交道建立关系的人,此刻一个个都冷静下里,他们不得不考虑掺合进去,到底是吉还是凶。
在场不少隶属于燕京党的成员,都复杂的看着帝陵,这个男人十年前选择蛰伏,不再过问燕京党的事务,可东山再起时,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他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瓦解,架空了他们的权利,让他们彻底成为空壳子。
强压下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叶钧缓步上前,躬身道:“徐爷爷好。”
加之叶钧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打拼出让太多人只能仰望的事业,还力压孙凌、张娴暮,隐隐有年轻一代第一人的架势,一旦结合,就真的是圆周率式的数学,有着无限可能。
“还得都练练,下棋的时候有些浮躁了,有两步棋欠缺思考,如果不是你棋艺不精,那么就是心不在焉,或者说,故意让着我这个老头子。”
叶钧暗暗叫糟,猜到徐老爷子接下来想玩什么花招,忙笑道:“徐爷爷,您既然对这部连续剧如此推崇,不如我给您讲一讲后面的剧本策划,怎么样?”
这个节骨眼上,军区老一辈人就算极力想要撇清与两党间的关系,但也没办法改变什么。
叶钧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兴奋,这个被白文静极力吹捧的男人,确实特别。
尽管各大军区并不掺合燕京党跟天海党的事,但多少也要受点影响,尤其现在不是战乱年代,治国安邦才是主调,政治占据的比重越来越高,军区的年轻一代被渗透的概率也较之十年前,有了显著的提升。
甚至有人心下腹诽,该不会徐清微老糊涂了,越活越回去了吧?
有道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叶钧自不会受宠若惊,他宁可不要这种热情,且不说对王霜确实没有太多的意思,单说现在许多人都凑了过来,一时间也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少来,下了这么多年棋,我会看不出棋路?摆明是你这小子为了哄老人家开心,故意走错路的。”
这种微笑,对旁人或许极具亲和力,可叶钧却隐隐嗅出一股极强的侵略性。
王学兵对叶钧这位妹夫,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大大咧咧的就一屁股坐在叶钧身边,愣是将一旁的白文静给挤开了。
众人翻了翻白眼,《扶汉》这部连续剧的质量是经得起考验的,由于大环境的熏染相当到位,确确实实绘制出一种让人跌宕起伏的情绪,加上宏伟广阔的战争场面,据说许多老人家都流下泪水,感慨着岁月无情,英雄不再。
叶钧背后站着谁?
徐清微大有深意的扫了眼叶钧,点头道:“好,老头子我刚好有时间,这饭不急着吃,走,到院子里聊会。”
白文静嘴角抽了抽,他当然清楚帝陵暗含锋针的潜台词,无非是想说他跟叶钧玩了一手妙棋,搞得燕京党狼狈不堪,这才给他找到借口溜出来执牛耳。
直到天色渐暗,徐清微才缓缓出现,脚边有着一条黄皮狗摇晃着尾巴,见徐清微坐在一张太师爷上,慵懒的趴在他的脚下。
一时间,很多人都下意识让出一条道,即便是一些拥有中将军衔的军官,亦是如此。
暗暗叹了声,叶钧不得不摘下墨镜,顿时,全场哗然。
后面跟着的是张娴暮,这让叶钧有些意外,不由正视前面的人。
帝陵之名,由来已久,这是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蛰伏多年,终是获得了再现尘寰的机会,即便修身养性多年,但对叶钧来说,无疑是危险的。
“是吗?”帝陵嘴角泛起一抹戏谑,很隐秘。
“彼此彼此,待会一定要喝两杯庆祝。”白文静笑眯眯道,谁也猜不出他心里面想什么。
他斜了眼一旁坐着的白文静,尽管戴着副墨镜,还戴了顶帽子,但白文静清楚还是被认了出来,哭笑不得的摘下墨镜,起身道:“一别多年,别来无恙否?”
关于燕京党跟天海党的争锋,其实很大程度上,与军区没有过多的干系,他们不是政客,不玩虚掩的那一套,都说当过兵的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不喜欢拐弯抹角既扮黑脸又唱红脸,他们认为跟叶钧打好交情很值得,就不会有太多的遮掩。
“过度的谦虚,就是自傲了。不过,确实有自傲的本钱。”徐清微满是欣赏的看了眼叶钧,然后又下意识瞥向王霜。
看着对方渐渐走近,就算是狂妄大胆如王学兵,也是如坐针毡,干笑着站起身,退到一旁。
徐清微是浸淫多年的高手,每一步棋都让叶钧忙得焦头烂额,哪敢放水?
“听过你不少事,这次能亲眼见上一面,倒是了了心中的一份期待。”帝陵的开场白挺让人意外,不过众人回过味来,也都释然。
徐清微很平静,喝了一口茶,发现茶凉了,就轻轻抖了抖杯子,将杯中余下的茶水倒掉。
“果然是你。”帝陵耸了耸眉稍,并不意外,点头道:“托你的福,提前出来了。”
白文静坐了下来,神色如常,但叶钧可以感觉到白文静心里面的滔天海啸,一时间挺无语的。
能够一出场就惊出哗然声的人,绝非庸俗,似乎想起什么,叶钧瞥了眼一旁的白文静,只见他情绪似乎有些激动,五指也下意识握紧。
期间,两人你来我往,徐清微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到了棋盘山,叶钧也乐得不废话。